“你……你想干什么……别杀我……别……啊!” …… 艾唯三步并作两步地穿过这条深巷,第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地上的单薄身影,扫过地上横七竖八倒下的人,她的心不由自主地一紧。 “来得真快。”秦淮没起身,目光落在她雪白的裙摆,语气平淡。 艾唯垂眼看着她的发旋:“因为我有种预感,如果再晚来一会,场面会很难收拾。” 她的身后跟着几个人,都是黑衣便服,鸭舌帽口罩将连脸遮得严严实实,他们显示检查了躺在地上的人,为首的那个女人比了个手势,几个人开始收拾残局,看起来训练有素。 “意识不错,没有死人,也没闹出什么动静。”女人看了秦淮一眼,转头对艾唯说,“如果惊动警视厅,处理起来可能会稍微有些麻烦。” 艾唯:“辛苦你们了。” “应该的。”女人看起来不方便多留,没有多交流,收拾妥当后立刻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秦淮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摩挲着下巴:“是你朋友吗?” 艾唯对此避而不答,她摘下手套,拇指蹭掉了她肩头溅上的一点血迹:“我担心你在这里杀人。” “我有分寸,如果你再不来,我就要自己打急救电话了。”秦淮轻描淡写地一摆手,“我知道你留他们有用,所以,我这不是联系你了吗。” 方才地上的人确实只是昏了过去而已,伤的最重的那个络腮胡男人虽然奄奄一息但也还活着,他半边脸沾满血迹,腹部留了一个血窟窿,被腰带捆住手,嘴里塞了一条丝巾。但刚才艾唯甚至没有过多地分给那些人目光,现在地上的血迹也被清理干净,她更是毫不在意,边说着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急救电话还是算了,他们是死是活对我来说无所谓,但你的手不能再沾血,尤其是在这里。” “我知道,这里离军区太近,闹出人命的话,就算是你也很难处理吧?” “这也算是原因之一。”艾唯看起来并不是很认可她的话,但并没有反驳什么,将脱下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你的外套我落在车里了,不介意吧?” 秦淮抬头和她对视,慢慢摇了摇头。外套带着暖意将她包裹住,也遮住了身上的血迹,她又问:“你为什么来得这么快?” 艾唯将手里的东西扔在了地上,秦淮低头看去,面前的通讯器闪着红光。她叹道:“果然,少的那个人是被你逮住了。” “既然已经发现少一个人,还这么冒险,不怕死吗?” “因为我相信,那个人在你手里。” 艾唯一怔,随即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她朝秦淮伸出手,秦淮借力站起身,面带嫌弃地瞥了一眼沾血的高跟鞋,干脆脱掉提在了手里,艾唯忍俊不禁:“这是邀请我抱你出去吗?” “真不好意思,让你产生这样的误会。”秦淮面无表情地回击。 话虽如此,她还是朝艾唯张开了手臂,艾唯配合地将她搂在怀里,为她裹紧了外套。她实在是疲惫极了,从在洗手间里,到楼梯上毅然决然地抛下艾唯离开,到与爱丽丝的分别,再到这条小巷——她发现自己并没有被艾唯的威胁与杰里的背叛激怒,也或许只是因为不曾抱有期待而已。 她忘了几个小时两个人才“决裂”,靠在艾唯身上,甚至感到了几分安心。 “明天去车站接个孩子。”秦淮没有解释来龙去脉,只是说,“我为你们的会谈付出了这么多,让你做这些事的权力还是有的吧?” “我发现你总是让我做一些莫名其妙的好事,这样下去,我很快就可以建成一家孤儿院了。”艾唯并没有拒绝,只是调侃说。 “至少要用你的钱给这个国家做些好事。而且,将这些孩子集中起来,也方便你对我施加威胁。” 艾唯叹了口气:“如果没记错的话,我似乎已经道过歉了。” 秦淮冷笑了一声,不予置评。 “她以后不会被打扰,我保证。”艾唯顿了顿,“你相信我吗?” 午夜的大路万籁俱寂,路灯投下的一片亮光被月色浸泡过变得冰冷。她牵着艾唯的手,冷风之下,握住她的那只手冰凉,秦淮默默拉了拉外套的领口,拉着她的手抱在了怀里。 “我相信你。” 艾唯侧头看向她,在她投来视线时,眼睫不由自主地一颤。 “怎么了?”秦淮有意撩拨,明知故问。 “没什么。”艾唯摇了摇头。 在昏暗的夜里,对视的两秒钟在人心中的维度上仿佛被无限度地拉长,以至于蔓生出了幻觉似的依赖感与暖意。她感受到了艾唯的心跳,“咚、咚、咚”地随着呼吸而颤抖,然后与她的心跳声同频。 数到第十下心跳,艾唯扶着她的后脑,低头吻了下去。
第34章 欲望与恐惧 杰菲尔德府上下正忙于迎接伯爵先生与艾唯小姐时,柏莎夫人在医院中接待了一位意料之外的病人。 小海登看急诊时狼狈不堪,这位先生用短短几天就从父亲过世的阴影中走了出来,拿到巨额抚恤金的他整个人容光焕发、光彩照人。可今天到医院时,他西装熨帖不再,满是泥污,一只手臂软绵绵地耷拉着,还磕破了额头,把前台的接待吓了一跳。 接待小姐眼明心快,认出了他的身份,直觉情况古怪便没有犹豫,直接通知了柏莎夫人。柏莎夫人正准备回庄园,闻言延后了其他日程,披上脱了一半的白大褂,见了小海登一面。她亲自给小海登处理伤口,顺便从他含糊的搪塞中拼凑出了事情的原委——毕竟小海登脑子不如核桃大,三言两语就被她套了话。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因情而反目成仇的故事。小海登最近决定搬去首都生活,今天就着急离开,前几天陆陆续续地去处理了与几位姑娘的关系,可其中一位舞女对他“情根深种”,一朝被抛弃,因爱生恨,找了几个朋友把他堵在了东区的小巷里。大概是求饶加利诱,海登只被揍破了头、断掉一只胳膊,已经算是走运了,毕竟东区的那群混混做事可是很少顾及后果的。 可若是试图看得复杂点,故事就未必是这个版本了——因为那位舞女是夜莺会所的人,是秦月姝的下属。海登听了艾唯“好心”的建议,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竟然真的从秦月姝手上得到的一大笔钱。可秦月姝若是威胁当前会选择忍气吞声的软柿子,怎么能走到今天? 柏莎夫人无声地垂下眼帘,神色没有露出一丝破绽。她处理过伤口,仔细洗过手,提笔开药,笔尖接触到纸张时微微一顿,抬头看了海登一眼。 后者对她冷冰冰的打量毫无察觉,自顾自地对着玻璃照镜子,试图用头发遮住额头的纱布,一边问:“对了,艾唯小姐今天就回来了吧?实话说,多亏了她,不然我真的没有想到还能拿到那笔钱。可惜我今天有急事需要去首都,否则一定亲自去车站迎接。嘶……真该死,我现在这个样子……” 他似乎认为这对总是同时出现在社交场合的姑嫂感情甚笃,因此在她面前并不隐瞒对艾唯的感谢——尽管艾唯可能曾告诉过他不要将这件事到处宣扬。柏莎夫人温声回应:“我想,艾唯会明白你的心意。” 这样狼狈还是坚持要离开,看得出来十万火急,她轻车熟路地开了几种药物,仔细叮嘱了注意事项,将单据交给助理去取药。看着单据,助理当即一愣,随后在柏莎夫人平静的眼神之下欲言又止,一言不发地去了药房。 拿到药之后,柏莎夫人礼貌地将小海登送出了医院大门,并且婉拒了海登送她回家的客套话,礼节周到,无可挑剔。临分别,她善意地建议说:“这个时间去车站,最好向北绕开城区。教会在大路布施,城区的路会很拥堵,北郊的小路少有人知道,会快很多。” 小海登睁大了双眼,显然是忘记了这回事:“多亏了您的提醒!我差点忘记这回事。” “不用客气。”柏莎夫人微笑着略微躬身,“祝您一路顺风。” 小海登开车离开后,她转头对助理说:“找人跟着,别让他出事。” 助理先是安排了人手,接着几经犹豫,才说出了心中疑虑:“院长,恕我直言。海登先生要去首都,让他把那种药带去,会不会有些冒险了?之前秦夫人说……” “毫无疑问是在冒险。”柏莎夫人坦然认可了她的话,“但是接下来会很有趣,不是吗?” 暖阳下她的侧脸如同玉雕,但含着笑意的话让助理后背发凉。她条件反射似的想往后退,对上柏莎夫人那双笑眼,却莫名其妙被定在原地一样不敢动作。她硬着头皮说“是”,不动声色地在卢港凉爽的秋风中出了一身冷汗。 助理姓安,是柏莎夫人资助的学生,出身贫困,在黑诊所打工惹上了当地黑帮,遭绑架后家人不肯为她出钱,险些被杀害。那时柏莎夫人刚刚完成学业,进入柏莎医院工作,和家中长辈一同来维什特尔区去为分院选址,她用手术刀捅伤一个绑匪后跌跌撞撞地向外逃,幸运地在小巷与柏莎夫人偶遇。 柏莎夫人对她有救命加知遇之恩,这已经足够让她一辈子追随了。她不在意柏莎夫人所做的一切会造成怎样的后果,也不会对那些作为她悲惨过去推手的人产生什么同情,可助理见证了安吉莉亚在家族中掌握话语权的过程,随着了解的加深,她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到恐惧。 夺权、和伯爵结婚、沾染毒/品生意、结交教会、与秦月姝“合作”,她都不是为了什么目的,安吉莉亚·柏莎平等地对一切人与事同时抱有厌恶与好奇,是个随心所欲的疯子。 “感知到一个人的欲望,就是掌握了她的恐惧,这难道不比金钱或者权力吸引力吗。”柏莎夫人收回了目光,转身回去换衣服,“回去吧。” 助理点头:“我备车送您回庄园。” “不,去夜莺会所。那孩子也回来了,我应该去见见她。” …… 离开一个月,卢港的空气一如既往地令人作呕。 踩在地上的第一脚,秦淮环视四周,很快锁定了秦月姝派来接自己回去的车,这一个月以来的所有压力终于有了实感。她招呼也没来得及打就被艾唯拐去首都,期间又没有联系,如果像那晚在走廊上听见的一样,艾唯带她去首都还有试探的目的,那不知道秦月姝准备了什么“仪式”迎接她回来——秦淮摘了墨镜,冷冰冰地朝那几个人投去一瞥。 艾唯当然看到了那几个蹲守的人,同样也注意到了她的情绪,十分体贴地送上建议:“如果怕你姐姐为难,不如我送你回去?” “首先,请不要说得像是我跟你私奔了一样。再者,她为难我到底是因为谁,你难道不明白吗?”她看似好心的建议从来都不是发自真心,秦淮把墨镜摔进她怀里,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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