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以后”还是得想。 纪砚清偏头看了眼灯笼模糊之后形成的一团团红,说:“我们先过年,年后我会好好想一想,给你一个绝对满意的‘以后’。翟忍冬,你配我把你作为主要前提考虑一切,这是你为我付出那么多应得的,所以请你务必记住,我是想看一看那个从东华路出来的,事业有成的你,而且是潜意识想知道,但我更喜欢我亲自遇到的,这个满身黄土,不知道‘低头’两个字怎么写的你,没有第二。以后再敢说什么我想不想,你试不试,你等着。” 纪砚清话落,包厢里换了音乐。 翟忍冬握着的手动了一下才发现攥得太紧,关节已经开始发酸了,她依旧握着,说:“知道了。” 纪砚清在桌下踢她:“我那么一大段话就换你一句‘知道了’?” 翟忍冬:“还应该有什么?” 纪砚清:“自己想。” 翟忍冬想了很久,说:“我很爱你。” 像春雷炸在麦田里,一瞬间就将墨绿烧成了赤红。 纪砚清心跳剧烈,灼灼的目光里燃起无形的火光:“翟老板,你最近什么情况啊,嘴一天比一天甜。” 翟忍冬重新拿起筷子,淡定地说:“没什么情况,哑巴开口,正常发挥而已。” 纪砚清:“再发挥两句。” 翟忍冬:“多了腻。” “我又不嫌你。” “我嫌。” “……” 两人吃完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九点半,纪砚清去卫生间补妆,翟忍冬在能看到夜景的玻璃墙边等她。 这面墙是来去卫生间的必经之路。 翟忍冬站了一会儿,忽然听到有人谈及纪砚清的名字。 “刚才补妆的那个人是纪砚清吧?” “嗤,不是她还能是谁,和小时候一样装。” “听说她以后不跳舞了?” “跳不跳关我们屁事。” “不关我的事对,关你吧。” “我怎么了?” “还在舞蹈教室那会儿,你想考个第一名让你爷爷高兴,结果纪砚清没让你,你就拉着我们把她堵后门口的事儿忘了?” 文嫚欣赏新做美甲的动作一顿,嗤笑道:“还真忘了。” 伍嫱推开包厢的门,说:“你那一巴掌够狠的,我看她的脸当时就肿了。” 文嫚:“你们后来扯她头发,掐她身上没比我好哪儿去吧。” 伍嫱的笑声消失在门里。 翟忍冬风平浪静地偏头看着外面。 半晌,翟忍冬拿出口罩挂在耳朵上,直起身体往不远处的包厢走。 手刚碰到门把,被人握住。 翟忍冬转头看到了纪砚清。 门里,文嫚的声音很清楚:“你看看她刚从镜子里看我们那样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属癞蛤蟆,眼睛都快长头顶了。她就一烂跳舞的,再牛逼不也是扭着身子供人赏玩的,有什么了不起。早知道当时就该多扇……” 纪砚清红唇轻勾,推开门往里走。 文嫚话到一半看见有人闯进来,张口就想骂。 没等看清楚,“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巴掌扇了过来,她半个头都好像在嗡嗡。 纪砚清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神情呆滞的文嫚,说:“刚才没准备好,重来一次。” 话落,又是一声“啪”。 终于反应过来的文嫚失声尖叫:“纪砚清,你是不是有病?!” 转头对上已经惊呆了的伍嫱,文嫚疯了一样大喊:“还不去叫他们餐厅的经理!” 伍嫱连忙起身。 几乎同时,门口传来一声“咔”。 翟忍冬锁了门,转身靠在门板上,两手插兜。 翟忍冬的口罩还戴着。 纪砚清刚刚进门的时候在她鼻梁上捏了一下,提醒她:“戴好了,垃圾不配看到的你脸。” 所以这会儿她只露着一双眼睛,深黑冷寂,杀伤力不要太大。 伍嫱定住。 身后传来纪砚清的声音:“你躲什么?本来刚才那个打完就没事了,你这一躲,我又得重来。” “神经病!” 文嫚大骂着站起来,想还手。 翟忍冬身形微动,还没离开门板,就看到纪砚清一个侧身,巴掌紧跟上去,扇得文嫚撞着桌子跌坐在地上,完全陷入怔愣状态。
第60章 伍嫱已经看傻了。 在她的印象里, 纪砚清眼睛里除了跳舞,再没有第二件事,平时有人说她,排挤她, 她全当看不到, 懒都懒得理会, 这才会让走哪儿都喜欢被捧着的文嫚觉得自己受到了轻视, 四处跟人说她装。 她依然懒得搭理。 今天再见, 却跟变了个人一样,打完文嫚之后,慢条斯理地从桌上抽出张湿巾擦手, 她脸上的表情明明很淡,仔细看过去又凉得没有起伏和温度, 像在看某种冷冰冰的物件, 和靠在门上那位简直如出一辙。 伍嫱没忍住打了个哆嗦。 翟忍冬挪动视线,朝她看过去。她立刻失声喊道:“我什么都没做, 都是文嫚怂恿我们欺负纪砚清的!” 这一声让文嫚回过神来,咬牙切齿地想骂, 又陡然闭嘴,满脸惊恐地盯着纪砚清。她嘴在笑, 眼神却冷淡, 指间勾着一支白色的修眉刀。 “你想干什么?!”文嫚浑身在抖。 修眉刀在纪砚清指间转了半圈, 刀头朝文嫚。 文嫚脸上一白, 本能往后退,手压到碎了的碟子, 立刻冒出血。 伍嫱看得腿发软,跪倒在地上:“对不起对不起!我们错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别跟我们一般见识!” 纪砚清不语,拇指微微一顶,掀开了修眉刀的盖子。 伍嫱大惊失色,拼命往墙角缩,哭得眼泪鼻涕一堆:“除了嘴上便宜,我也没对你做过什么……” 纪砚清:“我对你做什么了?” 纪砚清在唯一一张还正着的椅子上坐下,细长手指捏住外套上的一颗扣子,用刀削过去。 几束线齐齐断开,让伍嫱和文嫚不寒而栗。 纪砚清却只是把削下来的扣子扔地上,抬起眼皮说:“别怕,突然发现这颗扣子上的字是‘文’,不想要了而已。” 伍嫱和文嫚骨头都吓软了。 纪砚清收起修眉刀,叠腿看着跪坐在地上的两个人。 刚在门口提醒某位老板戴好口罩的时候,她乖乖由她将鼻夹捏到最紧,不咸不淡地说了句:“包厢里没监控,走廊里有。” 那只要锁上门,就没人知道她在里面做了什么。 但只要她想,所有人都可以知道地上这俩究竟是什么东西。 纪砚清说:“想看看网民会怎么对待一个曾经因为能力不行,跑去霸凌知名舞蹈演员的人吗?” 伍嫱现在是小学老师,最忌讳“霸凌”这种词,她一听到纪砚清的话,连忙哭着爬过来,用力抽了自己两个耳光说:“我真的知道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纪砚清似笑非笑。 伍嫱立刻去拉文嫚:“道歉啊!” 文嫚颓然又愤怒。她爸已经退休了,真把事情闹大让她爸晚节不保,她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她嫁的那个靠她爸关系步步高升,只会窝里横的狗男人肯定也不会放过她。 文嫚恨得牙痒,半晌,咬着牙说:“对不起!” 纪砚清:“声音太小了,听不见。” 文嫚怒目而视:“对!不!起!” 纪砚清脸上的表情消失殆尽,站起来说:“文嫚,记着,以前我没那个时间关注你的龌龊心思,以后我打你不挑时间。” 文嫚尖叫:“你就不怕你粉丝知道你打人?!” 纪砚清笑了一声,指指门口的翟忍冬:“她是我的粉丝,要不你现在就问问她?” 文嫚愣住。 翟忍冬抵着门板的左脚往下踩,直起身体说:“纪老师从来不打狗。” 文嫚:“???” 翟忍冬说完,为纪砚清拉开门,等在旁边。 纪砚清视线对上翟忍冬,眉毛一挑,嘴角一勾,眉目之间透着清晰的骄矜。这种情绪放别人身上,翟忍冬深黑的目光动都不会动一下,放纪砚清这儿,她一动不动。 纪砚清的嚣张来源于她的自信,有棱角,有气势,和她的骄傲放在一起恰如其分。 翟忍冬跟在纪砚清后面出来,拉上门,接着拉住她扇过文嫚的那只手,拇指摩挲在她手心里。 翟忍冬的动作很轻,难得一见的温柔。 纪砚清反手握住翟忍冬,两人一起进入电梯。 里面没人。 纪砚清说:“大老板,你知道有人陪着一起发疯的感觉有多痛快吗?” 翟忍冬:“多痛快?” 纪砚清拉起翟忍冬的手贴在自己心口:“心脏快撞出来了。” 从来没有这么痛快过。 情绪从开始到高涨到平息,没有任何一秒的磕绊、扫兴。 纪砚清快速拉下翟忍冬的口罩,话到嘴边脱口而出:“大老板,你我就是天生一对。” 同样的话,温杳刚刚也说过,对着骆绪。 她们今晚在这里应酬。 猛地看到纪砚清,温杳第一时间想上去打招呼,却被骆绪拦住。两人不露声色地看她和翟忍冬进去包厢再出来,温杳说:“她们天生一对。” 骆绪没接话。 温杳转头看向骆绪:“纪老师和之前不一样了,她开始关心自己,关注别人。” 骆绪依旧没有出声。 温杳皱眉的神情和纪砚清如出一辙,片刻,从骆绪风平浪静的脸上收回视线,说:“纪向明每天疯了一样复健,护工根本拦不住。” 电梯在负二停下。 已经在5楼电梯口等了很久的骆绪助理这才伸手按了“上。” 骆绪走过来:“让护工不要拦着。” 助理一愣,说:“明白。” 骆绪走进电梯。 温杳站在外面不动。 半晌,电梯发出报警提醒,温杳在刺耳的滴滴声中说:“骆绪,我后悔了,我们就这样了行不行?” ———— 回去路上纪砚清开车。 她的情绪还很高昂,如果不是市区内限速,她想在平整宽阔的柏油马路上开出山道的自由畅快。 可惜没有如果。 纪砚清只能将情绪积攒在胸腔里,越堆越多,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将准备换鞋的翟忍冬推到墙上接吻。 翟忍冬路上走了一会儿神,没有立刻回应。 纪砚清一只手垫在翟忍冬后脑,抓着她的头发轻轻用力,强迫她集中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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