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影且等,让重言与你同去吧。” 沈趁闻言顿住脚步,回头看了相执一眼,眸中露出思索的情绪,点点头,站在一边等谢灼。 谢灼也利落起身,倒是没有任何计量,拍拍身上的土就撞撞沈趁:“走啊。” “嗯。”沈趁答应,和谢灼一起朝密林深处去。 两人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四周的林子更密,只有一条踩出来的小路在密集的树丛中蜿蜒。 谢灼用刀在树上砍下一块标记,回头看看沈趁,依旧是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样子,不由得问道:“你在想什么?” 沈趁抬眸看他:“那个跟着一起来的郎中,不是一般人,恐怕是皇室里的人,或者,他也是相拯身边的人。” 谢灼闻言一愣:“啊?你偷听人家说话啦?” 沈趁白他一眼,“你没看出丛叔对他言听计从?我上次就碰见丛叔彻夜未归,早晨从那个医馆的方向回来。” 听过她这么一分析,谢灼也有点明白了,“你是说,他是皇上身边的人,所以丛叔才听他的话,让我来和你一起,怕你有危险?” “总算好使一回。”沈趁满意点头。 谢灼:“什么好使?” “你的脑子。” “沈趁!!” 沈趁笑而不语,提着剑走在前边,心情倒是好了些许,谢灼跟在她身后生闷气。 “我平时脑子也挺好使啊,你这人怎么埋汰我。” 沈趁正欲再逗几句,忽而听到些细碎的打斗声,表情迅速认真起来,谢灼显然也听到了,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放轻了步子,迅速朝那边掠过。 二人最终停在一个树丛后,前边竟然是一片空地,看来是这片林子的大路,他们一直都没找见,只在小路兜兜转转。 此时一群山匪正和一架样式朴素的马车对峙,为首的男人骑在高头大马上,嘴边咧着恶劣的笑容,扛着一柄七窍大环刀,杀伐之气尽显。 “老爷们,我们就是过路的,实在无甚银钱,您行行好放我们过去吧。”车夫哀求。 男子轻蔑地冷哼一声,似乎是这样的见多了一般,伏在马背上,“那老爷们下山一趟,你总不好让我们白跑一趟吧。” 车夫不知该说什么,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男子失去了兴致,怒骂一声道:“车里装的什么东西,帘子给老子掀开看看。” 车夫霎时抬头,“车里是老夫病重的小儿子,不敢给老爷看,怕过了病气。” 另一男子马上接上他的话茬拍马屁:“放屁!我们大哥可是声名赫赫的卓尤大爷,你那点病气还能有影响了?让你掀开就掀开,少他妈废话!” 车夫瑟缩一下,卓尤冷笑一声,下了马走到他跟前,毫无预兆把人一脚踢翻。 “滚一边去,老东西,还想骗老子!” 谢灼的火气腾地一下就上来了,好在沈趁把他一把摁住:“别冲动!” 那边卓尤已经把帘子掀开了,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动作停顿了一秒,而后他道:“滚下来。” 车里的人不一会儿颤颤巍巍地下了马车,看那身形倒是真孱弱,病重的话不像假的。 只是沈趁看着看着,却觉得心脏没来由得开始慌乱起来,她觉得这人看背影好熟悉。 卓尤的刀柄抵在那人下颚,往上提了提,“可惜了一幅好皮囊,是个公的。” 他话音刚落,一边的人赶紧上前附耳低语了什么,沈趁只见那个孱弱的人身子一抖,甚至后退了一步。 卓尤的笑容变得意味深长,“你说得对啊,把他绑起来带走。” 两个男子迅速接近,抓住那个人,吓得她赶紧挣扎起来,一时间竟成功挣脱了,只是力气用的太大,一个不慎跌倒在地。 她惊恐地朝四面看,似乎在找一个可以逃走的方向。 “愣着干什么,不听话就打晕带走,真是晦气,回山!” 他话说完转身便走,却听不知何处传来一声“你的冷静呢!” 下一秒,骇人的剑气便激得他汗毛直竖。 卓尤下意识翻滚在地,举起大刀挡在身前,果不其然“锵”的一声,震得他耳朵生疼。 但是身后的人步步紧逼,一招一式都露着杀意,卓尤不敢大意,狼狈的爬起来就是一顿招架,还被那人不知何时狠狠踹了一脚。 场面忽然变得凌乱起来,谢灼怕她独自一人吃暗亏,也出来帮忙打些小喽啰。 卓尤躲开一次,已经气喘吁吁,“你到底是什么人多管闲事!” 沈趁不答,攻势渐猛,卓尤招架不住,退来退去竟到了刚才的“少年”身侧,情急之下一把把人抓过来,大刀瞬间抵在那人细嫩的脖颈上,锋利的刀口擦出一道红色的血线。 沈趁心疼,停下攻势。 卓尤终于得以松一口气,“他妈的,你再动我就把她杀了,还能拉个垫背的!” 沈趁犹豫着没动,她去看那个人——刚刚她四处寻找逃跑方向的时候,沈趁就已经看到了她的长相。 这哪是病弱的少年,明明就是分别了将近两个月,每天都在想法子不去想的许适意。 见她真的不动,卓尤也不再拖延,生怕沈趁动手,把人推到沈趁怀里迅速跑了。 头头跑了,剩下的小喽啰也毫无斗志,一窝蜂散了。 沈趁抱着许适意,对方细软的身子让她连力气都不敢用,只能虚虚地托着她,让人倚在自己怀里能更舒服点。 许适意本是要挣扎开的,可是她还未动作,那股熟悉的味道便飘进她的鼻腔。 是她上次给沈趁买的,西府海棠。
第37章 沈趁,你为何又要不认我? 许适意愣了几秒,抬头看时,一张严丝合缝的面具把人的脸完全挡住,连侧脸都看不到,她有点懊恼,加上此刻这人轻轻环绕她的温柔,她甚至觉得有点委屈。 “你……”许适意张口,抓着沈趁的衣襟,和那双熟悉的眸子对视的一瞬间,心里飘飘欲坠的感觉总算踩在地上,安全感像一窝冬日里焐得温暖的棉被,把她这个在冰雪里吹了许久的人严密地包裹。 这下好了,一点点委屈,瞬间变成无数的委屈。 许适意没忍住,圈着沈趁的腰,脑袋只顾着往人家怀里挤,使劲儿呼吸着沈趁的味道,借以平复自己的慌乱。 谢灼刚把人赶跑,一转头就看到沈趁被一个陌生男子强势抱着占便宜,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好啊我们救了你,你还占便宜? 他怒气冲冲就要把人踢开,却被沈趁眼神制止了。 然后他看到!沈趁居然抱着人轻轻拍她的背!!! 谢灼立在原地,有些不知该何去何从。 本来许适意打算找一条小路走的,大概是车夫忙着回京有什么事,执意劝说她大路也没问题,还说走了很多次了,她是外地人不懂,叫她放心。 许适意见他如此坚持,也不好再坚持意见,只能同意。谁能想到,常在河边走,今日便湿了鞋。 此刻那个车夫哆哆嗦嗦地看着地上的尸体,脸都吓得蜡黄,他仰着脸惊恐地看着沈趁,不知道该不该跑。 只是这两人光天化日之下……再者这个男子怎么如此女儿气? 怀里的人情绪逐渐平息,只是手还攥着沈趁的衣领,虽然隔着面具,但沈趁就是知道她一定已经认出自己来。 若是没认出来,还这般投怀送抱。 实在……可气! 谢灼换了个角度观察也没解读出沈趁这般是所为何故,干脆也坐在车夫跟前,把人吓了个激灵。 “喂,我问你,你这车上的主子是什么人,哪的家啊?”谢灼没好气道。 竟然在他都不知道的时候把沈趁骗到手了,好小子真有你的,还是个弱鸡,气死了气死了。 谢灼愤愤地揪着脚边的草。 车夫平静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道:“小人,小人也不知,是凤城的人,我不是她家下人。” 谢灼纳闷儿地看着已经坐在另一边的两人,凤城?就那一个月不到,前大半个月还都在围着许大小姐转,这个人究竟是哪冒出来的? 不等他更发散自己的思维,那个孱弱的“男子”终于是从沈趁怀里出来,一张脸染着各种原因交在一起的绯红,脸上的泪水似乎已经擦干了,画上去的东西花了,染了沈趁白色的衣襟。 这这这?? 谢灼使劲儿揉揉眼睛,看清人之后顿时气都散了。 许大小姐啊,那没问题了,有问题的是沈趁怎么如此占人家便宜? 许适意吸吸鼻子,后知后觉的羞赧起来——她怎么每次和沈趁重逢都是这般狼狈,这叫她如何和她开口说什么呢? 尽管思念了这么久,但再次相见却是以这种尴尬的方式。 但是人就在眼前,她刚刚在她怀里细声呜咽过。 想到这儿,许适意忍不住去看才给她无数安全感的怀抱,却瞥到人家洁白衣裳上的五颜六色,顿时更羞涩了。 本来不知道说什么的,这下好了,开口就只能抱歉。 “我……入了京,我便差人给你送去一件,一模一样的。” 许适意憋了半天,只能这样说,却不敢看她。 沈趁还梗着一口“投怀送抱”的气,故意压低了声音问她,“我们萍水相逢,你如何得知我的住所。” 一听这话,许适意本是羞涩的,倏尔气急。脸还红扑扑的,手却下意识逮住她的袖子,语气急急道:“沈趁!为何你又要不认我?” 沈趁被她这凶巴巴的架子吓了一跳,还未开口,那人马上又泫然欲泣,松开手起身道。 “罢了,是我给沈姑娘添了麻烦,节外生了枝,沈姑娘的恩情我……” “阿意~”沈趁从后边拉住她,什么道歉的话哄人的话,她统统不想现在说。 许适意独自进京艰险重重,该是多不容易? 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再自己离开,反正都要进京,那何不一起?! 她拉住许适意的手腕:“和我一起进京吧,你一个人,我担心你。” 许适意心头的委屈彷如一阵烟,丝丝缕缕为沈趁而起,又因为沈趁的一句话烟消云散。 不想相认的也是她,现在又拉着她不放说要一起走,真以为她如此好哄没脾气? 她咬着唇,“我们不是萍水相逢?” 啊,开始反攻了。 沈趁心里涌起歉意,赶忙起身,“我是沈趁啊。”她摘下面具,“我只是怕你不知道是我。” 许适意回头,想了很多很多次的人就站在跟前,和分别时并无差别,凝视着她的眸子,依旧黑白分明温柔满溢。 心头突突地跳起来,许适意愈来愈慌乱,低下头,一时慌乱得不知该说什么,就顺着她的话道: “既然怕我不知道,为何还要说只是萍水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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