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拿着银钗,顺着线往下滑,使线偏离凹槽,却忘记银太软了,没一会儿便被磨得断了。 但这番操作,好似有些用处。 棺中老爷子的声音洪亮了许多, “俺可算能喘口气儿了……” 辛夷一脸无语,“你都死了喘什么气儿?” “现在你能自己飘出来吗?” 棺材中传来挣扎的声音,持续了很久,又渐渐微弱: “俺出不来,那兔崽子把俺捆住了!你把那个绳儿弄断!弄断俺就能出来了!” 手无寸铁的辛夷,看了看手中断了的银钗,又看了看坚固的棺材和铜线,叹了口气: “那你先在里边待着吧” “跟我讲讲丞相吧,再讲讲你是怎么死的。” “我想,下葬那日,你肯定不单只是想吓他们一跳这么简单吧?” 说起这个,老爷子好似被泼了黑狗血一般,激动起来,连棺材都开始微微发颤。 “那日你不早说你能瞅见俺?!” “这小兔崽子,嫌俺难伺候,趁俺睡觉在俺屋里烧炭!灶房用的炭!俺一醒!你猜怎么着!飘到房顶上来了!属实给俺吓了一跳!后来那小兔崽子过来哭丧俺才知道俺死了!” “嘿……他可不知道举头三尺有他爹!俺天天跟着他,这才发现就是他!谋杀亲爹!” “那烧过的炭,还搁小竹林里埋着呢!” “你要是不来,俺估摸着俺得灰飞烟灭,被这玩意儿捆着,跟有啥玩意儿吸俺血似的,难受得慌!” “这个黑心肝的小崽子,他想念书,想当官,俺挖了十八年野菜供他念书,到头来这么霍霍老子?俺就是走,也得拉上他一块儿走!” “……” 老爷子在棺材里唠唠叨叨说了好些话,小萝莉全都语音转文字记录了下来,还贴心地转成了当下时代用的繁体字。 辛夷听着,感叹这老爷子的人生实在令人唏嘘。 单是挖了十八年野菜供儿子读书,让她想起了那个同为野菜人的王三姐。 可王三姐,与他比起来,也只挖了八年。 父母并不欠子女什么, 丞相的接受,未免也太理所应当。 “老爷子,我当下手里没有工具,你且等上一会儿。” 说罢,又环视了下四周,猫着腰隐入竹林中。 虽她行动得小心翼翼,却还是忽略了在她转身之际,从后头房间中,探身出来,尾随着她的劲装武夫。 劲装武夫眼神狠辣,盯着辛夷的背影,如同毒蛇盯着即将到手的猎物。 就在其正欲抬脚,窜入竹林之际, 余光却瞥见一角月白色衣裙。 “谁在……呃……” 劲装武夫话还没说完,不知何时,人已倒地抽搐,颈间血流汩汩。 谁都没发现,辛夷临走时嘴角弯起的一抹笑意。 - 辛夷循着原路返回时,又遇见了给她带路的那只好朋友。 想着不能辜负热心肠,辛夷走上前悄悄问了它的名字。 那只好朋友想了想,摇摇头。 穿过她的身体,飘远了。 - “杨福你个老匹夫!老子的药钱你必须得掏!” “你个为老不尊的老东西,老子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半截身子入土了还玩得这么花?也不怕哪天马上风了让人抬走?!” 辛夷走至花厅附近,未见爹人,却闻爹声。 中气十足。 老丞相也不甘下风,拍打着桌子,嘴里直念着: “莫要污蔑老夫!你有什么证据?你有什么证据?” 白玄之在一旁虽端坐着,但在辛夷的方向看去,能看见她正拿着个团扇挡着下半张脸憋笑。 “咳咳咳……” 辛夷踏进花厅正门,佯装咳嗽,朝着辛宗礼点头。 只见辛宗礼猛地一拍桌,大哼一声: “你的那些腌臜事儿,瞒得住圣上可瞒不住老子!” “老子只消动动手指算上一算,你可好自为之吧!” 说罢,利落转身,留给丞相一个器宇轩昂的背影,拉着白玄之与辛夷大步离去。 后头,丞相恼羞成怒,迈着小碎步追赶。 “你你你……你当我丞相府是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吗?!!” 丞相脚步虽小,但落地的声音可谓响遏行云。 无他,因为脚癣严重了,脚痒得很,大步追赶不解痒。 只有迈着小碎步,频繁用力跺脚,才能舒服上那么一点儿。 一行人没有理会后头追赶的丞相,迈着大步踏出丞相府的大门。 临出门时,辛宗礼还对着看门的小厮冷哼。 把小厮吓了一哆嗦。 回到国师府,辛宗礼才嘿嘿直乐: “怎么样?夫人,我的演技不错吧?早看杨福那个老东西不顺眼了,这一趟,解气!”
第36章 会会那个武艺上乘的贴身护卫 白玄之憋了一路,直至回到自个儿的地盘才大笑出声,扇子晃得飞起: “这下子,全丞相府都知道杨福有足癣了哈哈哈哈哈……” 笑到一半,蓦然停住,突然转头看向辛夷: “哎呀差点忘了正事儿!快给娘说说,那老爷子,是怎么个事儿啊?” 辛夷这才将老爷子的情况悉数告知,着重讲述了老爷子目前的境遇。 父母是国师,是正儿八经的玄学方面的专家,这种事儿问问他们的意见,准是没错的。 后来还嫌不够,又让小萝莉将语音转文字的纸张传给她,她顺势往怀里一掏: “我怕我讲得不够全面,这些纸张记录着我与老爷子讲话的全过程,一个字都没带少的。” 白玄之接过纸,却惊奇发现这纸张质量极好,墨也好似不像平常的墨。 纸张上面,字迹方正,大小相同,一板一眼,格外清晰易读。 她还从未见过有人能写出这种字体。 “小辛夷,这纸……” 借口辛夷早就想好了,她神秘一笑,让白玄之附耳过来: “我身边跟着个百年前的闺阁小姐,自小喜欢研习些新奇玩意儿。后来到了嫁人年纪,未婚夫婿是个纨绔子弟,她宁死不嫁,上吊自尽。这纸是她的一位姓蔡的好友所创,这字乃是出自她的手笔。” 即便白玄之与辛宗礼是国师,听闻此话,也不禁感到神奇,第一反应便是不敢相信。 可后来,转念一想,自家闺女芯子都换了个人,这种事儿还有什么不敢相信的呢? 辛宗礼拿过纸,翻来覆去仔细看,边看边感叹: “没成想啊,这等好纸,竟在百年前便已出世了!” 辛夷在一旁,强行笑嘻嘻,脑子飞快转动着转移话题。 “那老爷子,还在棺中困着。铜线在凹槽中嵌着,捆得十分结实,爹爹你可有什么好法子让其脱困?” 辛宗礼这才想起正事儿,脸色逐渐凝重起来: “杨福走了个下葬过场,又将老爷子抬回府邸,露天竖葬于院中……这老东西怕不是试图将这条街的风水全都为他一人所用?若我猜想没错,那老爷子在棺中的尸体,应是已成了一堆白骨。” “此种法子,需将尸身血肉剔除,再擦拭干净白骨,最后竖葬于阵眼。” “若不尽快,老爷子的下场就是灰飞烟灭。” 白玄之猛地一扇扇子,“这个好办!找个功夫好的,潜入丞相府,拿剑斩断铜线便成。” “待老爷子出来,我与你爹为他做场法事,超度下去即可。” “且慢!!” 听到娘亲想要超度,辛夷抓紧伸出了尔康手, “娘亲!我有能力让魂魄在众人眼前显形一炷香!若他有什么冤屈,不妨等解决完再超度?!” “显形?!!!” 白玄之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吓惊得懵了,只扇子扇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反倒是平日里一口一个夫人叫着的辛宗礼显得镇定许多,他只呆滞了一会儿,才一甩手: “哎呦你怎的不早告诉爹爹啊!” “早知道的话爹爹能跟你一块儿去寻老爷子啊!那么危险的事儿……” “我就知道我跟你娘如此优秀,生下来的独女也定是个非同凡响的人物嘿嘿嘿嘿嘿嘿……” “嘿嘿嘿嘿嘿嘿……” 他绝不会承认,他这辈子与玄学打交道,最渴望的事儿就是亲眼见见人们口中的鬼。 同样的梦想,也寄居在白玄之的身上。 白玄之终于回过神来,快步走到辛夷面前,瞪大眼睛试图在辛夷脸上寻找到些什么。 “小辛夷啊,你当真没骗娘亲?” “你能让它们显形?” 辛夷点头,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手指: “但……一个好朋友一天只能显形一炷香……” 国师夫妇早就看丞相杨福不顺眼了,平日里弹劾他们,贪贪钱财也就罢了,前些日子竟还在朝廷的救济银中横插一脚,导致几千难民冤死。 此等罪过,罪无可恕! 可圣上是个拎不清的,信任近臣全凭眼缘。 那杨福又极会溜须拍马,每每看到弹劾他的奏章,都能巧妙地遮掩过去,如簧巧舌惹得圣上龙颜大悦。 此等小人,若被他害死的冤魂当真能在圣上面前显形控诉,朝堂定能安宁些日子。 百姓也定能宽裕些许。 白玄之正想说些什么,余光便扫见有个月白色的身影过来。 她狐疑地望着那个身影,有些熟悉,却一时想不起名字来。 “老爷夫人好,属下顾倾,是小姐的护卫。” 顾倾向白玄之抱了抱拳,接着说道: “属下自幼习武,自认武艺上乘。请夫人准许属下潜入丞相府,断开铜线。” “顾倾?” 辛夷皱眉,如此行事风格,与往常的顾倾,不符啊。 “这件事寻常护院就能做到,你去这一趟,有些大材小用了吧?” 顾倾垂着眸子,并未作答,只是等待着白玄之的答案。 “哦?” 白玄之挑眉,护卫? 面前这个叫顾倾的女子……虽神色淡淡,面上不显些什么,但,她瞄向自家女儿的那一眼,属实算不得清白啊。 “你是护卫?什么护卫?护院的?还是……”贴身的? “贴身护卫。” “哦~~” 一个极有深意的眼神,从白玄之的眼里抛到了顾倾身上,“贴身护卫啊……” “行,就你吧。” 武艺上乘…… 白玄之勾唇浅笑,小辛夷的娘亲武艺也算上乘。 到了晚上,她倒要看看,这对小辛夷图谋不轨的女子,究竟是怎么个武艺上乘法。 - 深夜,玄苑。 “夫人!你这是要去干啥啊!” 辛宗礼看着换上一身夜行衣的自家夫人,心中疑惑万分,一边扒拉着白玄之的衣裳,一边念叨着:“你好端端的,怎就突然要出门了?啊?那丞相府,你难道要亲自上手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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