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藜失神地盯着王瑾玲,依旧不肯相信她的话,神情悲怆道:“你又要跟着北叹霜离开对不对?你要离开我,对不对?” 王瑾玲此时已经得知上官藜身体无恙,头脑和眼睛都没毛病。想到之前被上官藜骗了那么久,现在上官藜却还在质问她这些无中生有的事情,不由动了几分真怒。 一股无名的怒火倏地窜上心头。 王瑾玲满脸不悦,她重重甩开上官藜的手,说话语气也明显加重了:“我说没有就是没有!我不像你,我不编谎话骗人!” 上官藜被王瑾玲的那股力道甩得蹬蹬连退两步,看见王瑾玲的模样似乎是真生气了,于是着急忙慌想要解释:“不是,我不是故意要骗你……” “自从你生病以后,我每日衣不解带地伺候着你的衣食起居,尽最大的努力照顾你的情绪,一刻都不敢松懈。可是你呢?你现在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你让我怎么接受?” 上官藜讷讷地回应:“我有迫不得已的原因。” “你指的是你那份自以为是的喜欢吗?”王瑾玲想到自己这段时间被上官藜骗得团团转,怒从心头起,气得口不择言道,“没完没了地撒谎欺骗,无所不用其极地折磨对方,上官藜,你就是这么喜欢别人的吗?” 上官藜怔怔地定在原地,一动不动,顷刻间泪水夺眶而出,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连续滴落:“我不是这样的!” 王瑾玲愤然道:“你就是这样的!” 上官藜惊恐万分,连连摇头,她眼睁睁看着王瑾玲头也不回地走了,临走前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留下。 痛苦和哀伤瞬间席卷而来,沉沉地将她往下拉,坠得她心口刺痛,眼前阵阵发黑。 上官藜踉跄两步,跌坐在地上。 四面空寂,在场的一众人等全都默默看着正中央的红衣女子,看她嚎啕大哭,看她肆意发泄,看她空洞而又绝望的眼睛里不停歇地流出一串串泪珠,仿佛要将一辈子的眼泪都在此刻流尽。 她那美艳无双的脸庞经泪水冲刷过后更有一番楚楚可怜的味道,犹如一块易碎的琉璃,令人不由自主就生出些怜爱之心。 那一刻仿似有一道无形的障壁将她与周遭万物隔绝开来,无人敢上前去打扰她。 北叹霜仍旧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站在一边脚下动都不动,只顾和小莲热烈探讨着,回去以后如何将今日所见在北萧宗内传播出去,好让更多人知晓上官藜的狼狈模样。 最终还是梧暮长老最先赶过来,扶起了失魂落魄的上官藜:“盟主,我们先回去。”
第31章 当上官藜被梧暮长老带离现场, 众人乱成一锅粥时,烈火盟的后山一片寂静,全然没有受到上官藜那里的嘈杂与喧闹的影响。 温暖的阳光透过树梢照射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细密的光斑, 此处山明水净, 鸟语花香, 令人心旷神怡, 神清气爽。 很适合情绪激动的人用来平复心情。 王瑾玲坐在一块大石头上, 背对着盟主堂的方向,独自生着闷气。 今日之事对她的打击很大。 一来她没想到上官藜居然没病,二来她没想到上官藜喜欢的人会是她。 这些时日她与上官藜朝夕相处, 感情的确是比以前深厚了那么一丢丢。 可是既没有深厚到可以让她直接忽视掉上官藜对她的戏弄和欺骗, 也没有深厚到可以让她轻易承受上官藜的那份喜欢。 王瑾玲坐着发了一会儿呆, 身后传来一阵鞋子踩在树叶上发出的沙沙声。 声音很大,明显是在提示她,有人来了。 王瑾玲原以为来人会是上官藜,扭头去看时,才发现来人竟然是北叹霜。 北叹霜走来的一路都煞有介事地背着手, 径直走到她身边,在她右侧的另一块大石头上象征性地拍了拍灰尘,然后施施然坐下了。 不远处的草丛里传来几声高高低低的小虫叫唤声, 除此以外再无其他声响。 余光瞥见那一袭蓝衣欣然落座, 王瑾玲重重呼出一口气, 没打算开口,只是默然把头扭向另一边了。 北叹霜弯起眉眼笑了笑, 也悠悠地叹了口气:“有些话我原本没打算说,可是刚刚看见上官藜那副要死要活的样子, 我又不得不对你说出来。毕竟烈火盟和我北萧宗缺一不可,她要是真死了,我也活不好。” 王瑾玲面无表情地双手抱着膝盖,把脑袋埋在双臂之间,眼睛盯着脚尖,一言不发。 但是北叹霜知道,她在听着。 “上官藜那么要强的人,我没想过她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变得我都快不认识她了,”北叹霜闲聊般慢慢展开了话题,语气不急不缓,“她也只肯在你一个人面前示弱而已。想当初天下未定,群敌环伺,她硬是凭着杀伐果断和心狠手辣走到那个最高的位置,对别人心狠,对自己更心狠。修炼之人遇到瓶颈是家常便饭,可是你敢信么,她从修炼之初,功力便日复一日突飞猛进,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只进不退的人。哪怕是最艰难的时候,她的修为也从未有过半点退步。” 说到这里,北叹霜轻轻笑了一声,似是在叹息:“然而,今日我却发觉,她周身真气杂乱,体内筋脉隐约有淤塞。起初我以为这是她即将飞升之兆,不过后来我又仔细想了想,即将飞升的人不会像她这样脉象虚浮无力。” 王瑾玲听得此言,心中一紧,霍然抬头问道:“此话怎讲?” “你且伸出手来。”北叹霜抬了抬手,示意王瑾玲把手腕伸过来,摆出一副要替她把脉的架势。 王瑾玲警惕道:“你干什么?” 北叹霜不欲明说,只是温和地笑了笑:“我想看看你身体如何。” 王瑾玲回忆起穿越以来经历过的生死,心中隐隐有了预感。 上官藜救了她那么多次,即便北叹霜不说,她也能猜出上官藜一定在她身上浪费了不少修为。 看见王瑾玲皱着眉头满脸犹豫,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态,北叹霜心中了然,知道王瑾玲已经明白过来了,于是也就不打算再多做停留。 说话点到即止,这就够了。 北叹霜起身,整理了一下被压皱的衣服,不紧不慢地绕过脚下的几块石头,就要离开这里。 该说的话她全都说完了,不过看这小丫头眉头紧锁,满脸木呆呆的模样,恐怕上官藜一时半刻还无法得偿所愿。 有些事情,还得王瑾玲自己领悟了才行。 北叹霜毫无愧疚地想,她能为上官藜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是大发慈悲了。要是放在往常,北叹霜落井下石还来不及呢。至于王瑾玲是怎么想的,那是上官藜要考虑的事情,她概不负责。 “请稍等一下,”王瑾玲趁北叹霜还未离去,急急将她叫住,“你说的脉象虚浮无力,这是什么意思?” 北叹霜顿住脚步,却没有回身,只留给王瑾玲一个宝蓝色衣裙的潇洒背影。 停顿片刻后,她背对王瑾玲,一边继续向前走,一边不慌不忙地说道:“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虽然她打起架来依然很生猛,但内里已经坏了,必须静心调养,才有可能将修为恢复到原先的水平。” 北叹霜边走边说,说完最后一句话时,前行的身影将好转过一道弯,隐入茂密的树林中,彻底脱离了王瑾玲的视线范围。 她没有再给王瑾玲继续追问的机会。 走到王瑾玲看不见的地方,北叹霜默默摇了摇头,心想自己也是可笑,怎么不知不觉就和那小丫头说了这么多。 她随便一眼就能看出问题,上官藜不可能不知道自身的身体状况。都伤成那样了,方才还跟她不遗余力地比拼,真不知道究竟该说上官藜是太过自负,还是故意作死。 总之,上官藜肯定是嫌命太长了。 与此同时,盟主堂庭院内的大梨树下,桌案前正坐着一红一紫两个身影。 一阵微风吹过,几片花瓣悠悠飘落下来,落在桌案上的酒壶边。 上官藜倒酒时瞥见了落在手边的花瓣,顺手就将花瓣拂落到地上去了。 坐在一旁的梧暮长老局促不安地搓了搓手,静静地盯着地面上的落花,在脑中组织了无数次语言。 她几次想要开口,可是刚一抬眼,就被上官藜略显凌厉的眼神逼退了。 上官藜的目光看人向来都很有份量,寻常人只消被她看上一眼,便会背负上沉重的压力,任何心怀鬼胎都会在她面前无处遁形。 然而此刻的上官藜,与平常又有很大不同。 上官藜刚哭过。 她脸上犹自带着些泪痕,但她与方才哀声哭泣的模样已经是判若两人。 那浅浅的几道泪痕无端为她脸上增添了几抹魅色,只显得更加妖冶美貌,动人心魄。琉璃般澄净的眼眸中暗藏着淡淡的惆怅,娇弱而又艳丽,哀怨而又冷厉,充满了矛盾感。 面对这样的上官藜,梧暮长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左右为难。 上官藜回来之后就一直坐在这里喝酒,既不说话,也不看她,仿佛身边没有她这个人一样。 梧暮长老暗自琢磨着,怎么感觉她在盟主眼中就像是那些掉落在地上的花瓣,可有可无,一拂即逝,留在跟前反倒显得碍眼。 上官藜其实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想给她。 梧暮长老算是烈火盟众位长老中年轻一代的佼佼者,她自幼沉迷于修炼术法,来到烈火盟之后因天赋异禀,兼之勤奋刻苦,轻而易举便登上了长老的位置。 正因如此,她与上官藜此前接触不多,关于上官藜曾经的那些丰功伟绩,大多也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 起初她对上官藜这个盟主是不太服气的,她认为上官藜为人狂妄自大,又独断专权,时常找各种借口打压像她这样专攻法术修炼的长老。 在上一次的比武大会中,梧暮长老知道自己不是上官藜的对手,但没想到会输得毫无还手之力。 被上官藜击败后,她深深感受到自己和上官藜之间的差距,自知技不如人,此后对上官藜自然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梧暮长老当日回去以后,一边运功疗伤一边反思自身,觉得以前是她自己太过偏激了,上官藜不希望弟子们荒废武学这件事并没有错,二者兼修才是硬道理。 自从梧暮长老被上官藜的风采彻底折服以后,她在上官藜面前就多了几分小心翼翼和惶恐不安。 梧暮长老很不忍心看见上官藜为情所困心如死灰的模样,心里惦记着要为上官藜排忧解难,却又一时半会儿想不到好的切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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