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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草屋里出来的人脸上带着好奇和笑意, 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看向江欣蔓的目光都带着善意。 “十七，你还带回来了一个新的姐姐吗？”女孩的年级并不大, 似乎也就是十几二十岁的模样，江欣蔓直觉面前的这个女孩能够和之前村里人所说的失踪的人划上等号, 就好像真的是村里人说的那样, 也许是十七这个“山大王”在金屋藏娇。 江欣蔓没有理由对一个充满善意的女孩落上敌意，只是在情感上距离十七更加远了一些。 即使是所谓的错过, 她也不希望给别的女孩造成困扰，况且江欣蔓是在爱里长大的, 她对于爱没有那么多的执念, 也不会认为谁生来就是谁的附庸，谁生来就是喜欢谁的。 十七不知道为什么江欣蔓之前还能同她调笑几句, 现在就像是闭紧了嘴巴的蚌壳，对她的态度也冷落了许多。 十七不知道应当跟江欣蔓说什么话，要是说要找什么话题，十七只能干巴巴地对江欣蔓问她想怎么死。 她没有点亮说话能让旁人开怀的技能, 因为在她金盆洗手之前，见过她的人基本上都死了，她就是鬼魅一样的存在，自然不需要同人沟通什么。 十七面上本就缺少表情, 现在更是紧绷得连下颌骨都变得愈发紧.致了起来。 江欣蔓看着对面的女孩，对方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也就是说，十七也算是个本性纯良的人。 江欣蔓朝着女孩笑了笑, 女孩下一秒就红了脸。 “新来的姐姐，你真好看, 就跟仙人似的。” “你也很好看。”江欣蔓也报以善意的笑容，“对了，你来这山上多久了。” “时间不长，”女孩想了想，说道，“我其实是逃婚上来的，多亏了十七救了我。” “这里还住了其他人吗？”江欣蔓有些好奇地问。 “还有一位姐姐，”女孩微微红了脸，眼睛也变得亮晶晶的，“我们是同一个村的，从小一起长大。” “唔。”江欣蔓注意到女孩提到村子的时候紧绷了一瞬间，似乎有几分紧张，她没再问什么有关村子的事情，而是开始对山上的草木虫兽好奇起来，女孩给江欣蔓做起了小导游，虽然就只有这么一亩三分的地，但是女孩显然很是满足。 幸福。 江欣蔓对女孩现在的情况下了判断，或许幸福的那种喜悦感真的会传染，江欣蔓也能从女孩身上感受到蓬勃向上的生长的力量。 江欣蔓的指尖点在腰间的玉佩上，她开始有些犹豫是不是要将十七给送回去了。 十七亦步亦趋地跟在江欣蔓和女孩的身后，她不说什么话，只是跟着，夕阳之下，三个人的影子似乎被拉得很长。 十七不由自主地看着江欣蔓，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会忍不住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江欣蔓的身上。 或许她应该想一想要送江欣蔓什么死法。 十七真的开始思考起来，她想象着一枚薄如蝉翼的刀片，划过江欣蔓白皙纤长的脖颈的模样，仿佛一场绝美的落幕，而且她的力道可以控制得很好，在江欣蔓不会感受到疼痛的时候定格生命。 或者是一片干净无垠的湖泊，若是能将江欣蔓带到湖泊之中，让清澈的自然之水在江欣蔓的身侧缓缓流淌，苍白的毫无生机的面孔与天地一色共生，或许也会是一个不错的画面。 十七本就是作为杀人机器培养的存在，她确实是修仙的没错，但是走的是体修的道路，淬炼自己自身的体魄，真正将自己身上的每一个部位都能够应用到杀人当中，十七甚至有单独杀过一头凶猛的野猪，当时的权势为了测试她体修的程度，让她一个人和一只几百公斤的野猪放在同一样一个斗兽场当中，全然就是以命相搏的架势，那时候的十七根本就不被看作是一个人，而是被看作一种消耗品，随时都能够被替代，也随时都能够被抛弃。 江欣蔓能够察觉到十七的这种纯粹，她甚至觉得十七纯粹得可怕。 “对了，新来的姐姐，我叫小翠，你叫什么名字呀？”小翠的出声打破了刚刚三个人之间的宁静气氛，“别看十七成天板着个脸，像是很凶的样子，其实她对我们可好了。” 小翠一开始的时候也会觉得山上的这个人很可怕，毕竟村子里面都在传，已经有好多人都没有办法正常的进到山里了，每天都只能在山脚中打转，大家都说山里或许有妖怪或者是有鬼怪，小翠小的时候还跟自己的家人见过山，但是长大了之后就没有再进山了。 小翠最后一次进山是家里的其他亲戚准备把她嫁到隔壁村去的时候，其实说是价其实也不准确，因为准确来说其他亲戚是准备把她卖到隔壁村去的。 小翠的父亲原来是山里的猎户，常常上山打猎，用猎物换一些柴米油盐，维持家里的生活，小翠的母亲在小翠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这么多年来一直有很多人都到小翠家，总是领着旁人问小翠喜不喜欢。 小翠一开始的时候还会说喜欢，因为那些女人和她见面的时候都对她很好，可是当父亲拒绝之后，那些好也随之流逝了，后来等小翠懂了什么是续弦，什么是后妈的时候，她就再也没有说过喜欢那些人。 小翠大一点的时候，村子里的那些媒婆也并不都是冲着父亲来了，偶尔也会说说小翠，她们对待她的态度就像是对待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似乎只要把小翠给嫁出去，小翠父亲的好日子也就来了。 小翠父亲并没有理会这些人，他就像一块格格不入的石头，有些时候小翠觉得自己的父亲像一块沉默的墓碑，同母亲永远葬在了一起。 后来小翠的父亲也死了，小翠的父亲给小翠留下了一些钱，一些处理好的皮毛，挂在房梁上的晾干的猎物以及一间小小的破屋。 一个村里总是有一些人是亲戚，寻常贫苦的时候不见这些人的踪影，等到只有小翠一个人孤苦无依的时候，这些人又像是苍蝇，嗅见了什么味道一般蜂拥而至，也是那个时候，小翠第一次知道自己不属于自己，而属于所谓的亲戚，或者是说，属于所谓的家族。 那些人可以不用经由她的同意就把她卖出去，她父亲所留下来的房子，也自然而然的被那些人给霸占了，那些人似乎有些沾沾自喜，因为他们觉得自己做了一笔非常好的买卖。 小翠想逃，却被困住了，有人轮流看守，就为了将她给卖出去，卖得远远的，最好不要回来想到这里还有屋子。 “再后来就到了我被卖的那一天，他们总说我那个时候是出嫁，但是我不愿意承认这个。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这算不算是已经同人成亲了，但是没有拜堂应当也是不算的吧。”小翠的思想上还有一些根深蒂固的痕迹，她寻常也不会去想这些，于是她继续说道，“我出嫁的那天是束缚我最少的时候，他们都以为我认命了，但是我没有，于是我就往山上跑，我想跑到寻常我父亲歇脚的那个小猎屋里，我应该认得路的，但是那天我怎么也找不到路。” 想必是因为十七的阵法，所以小翠没有找到路，可是也应该庆幸有十七的阵法，小翠没有找到路，却误打误撞地摆脱了追兵，如果是寻常的山的话，那么小翠被抓回去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后来我就遇见了十七——十七是我的恩人，只是在叫她恩人的时候，她似乎不知道我是在称呼她，只有我叫的是十七的时候，她才知道，久而久之，我也就开始没大没小起来了。”小翠笑了笑。 “现在过得会好些吗？”江欣蔓问小翠，她能看出来小翠现在的日子过得还算是比较舒心的，所以这样的问法也是希望小翠从过去的阴影当中真正的走出来。 “很开心。”小翠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当时我还故意让恩人采了我的血，扔了碎布衣服下去，就好像是我已经死了一样。” 十七听到“死”字敏锐地动了动耳朵，她的动作很小，但是江欣蔓的注意力放一些在十七的身上，所以她敏锐地注意到了十七的变化。 “我听说似乎还有个女生也走进山林当中来了。”江欣蔓好奇，之前村里人说小翠、小花都被山大王给劫走了，经过这座山的近路没人敢走，其他人在必须经过这段路程的时候，总会选择绕远路前往目的地。 “你说的是小花呀，我们两个小的时候玩得可好了，长大之后——”小翠顿了顿，露.出了几分害羞的神色，“就更好了。” 说小花小花到，只见从山林之中钻出一个灵巧的身影，小花的皮肤有些黝黑，但是看起来很强壮，每一寸肌肉似乎都能凸显出一种力量的美。 “小花！！”小翠朝着小花招了招手，她向小花介绍新来的江欣蔓，“这是今天新来的姐姐——”小翠的话音未落，小花便快步走到她的身边，将她手上带着的猎物丢到一边，含.着汗亲了亲小翠，就像是在宣誓主.权。 “呀，新来的姐姐和十七都还在呢。”小翠推了推小花。 小花笑了笑，只是利落地拿起今天的猎物就走。 十七显然对她们秀恩爱的场景习以为常，当十七看到江欣蔓微微讶异的眼神之后，说道：“小花是寻着小翠上山的，小翠被绑出嫁之前小花就说要去救小翠，没有成功，后来小翠来到了山上，小花也跟着一起上来了。” 十七也不是多费口舌的人，但是江欣蔓能够想象到小花真正重新找到小翠的那种艰难，尤其是这山上的层层阵法，更是一种不小的考验。 “她们和你……”江欣蔓看向十七，十七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她的视线在江欣蔓的脖颈处微微拂过了一会儿，随后收回视线说道：“只是街坊罢了。” 十七确实是作为杀人机器的存在，她也确实想要感受一下真正的烟火气，只是这种烟火气不能太浓，尤其是她住到一个村子里的时候，不希望自己对别人评头论足，自己的生活也不需要被别人指指点点，但是有很多人都做不到。 于是那些人就没了，物理意义上的没。 十七把小翠拎到山上的时候，觉得小翠太吵了，简直就是个闲不下来的话痨，什么事情总要说一些说一些，十七虽然想要烟火气，但也不是这种说不过别人自己受气。 于是在巡视阵法的时候看到还有一个人的时候，也就顺手救下来了。 于是小花和小翠就成了。 十七获得了烟火气，也不要成天都听别人讲话，觉得这样的生活确实好极了。 两个人不可以，三个人可以，四个人—— 十七看向江欣蔓，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有几分可惜。 四个人不可以，多一个人的话跟在她身边，有点吵。 “这么说在这里并没有你的‘夫人’？”小翠追着小花的背影去了，说是要一起烧火做饭，江欣蔓看着面前的十七，挑了挑眉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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