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始帝怒如雷霆,雷厉风行地处置一堆人后,自然得要有新的人填上,朝中不免一番争夺。侍中崔闳本是泰始帝的心腹,可近来做的几件事情都是错的,泰始帝对他的不满逐渐增多。贿赂使臣之事,崔闳其实也沾了点,这会儿他没敢再出头。在人员的选择上,让王珩占据上风。 王珩推举的并非世族也非勋贵的人,跟张太傅有点门生子弟关系,这样的人更能让日渐暴躁的泰始帝安心。可王珩的身份摆在那里,他所举荐的人,带着点微弱却天然的齐王徽记。 齐王府中。 将一堆人送进刑部大牢后,高素之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让他们到处说她的不好呢。就算她真的“疯狂”,那也不是谁都能来说她的!来书中世界两年了,一件又一件的事情下来,细数来,像是过了半辈子那般漫长。 “大王在想什么?”王映霜呷了一口杯中的酒,朝着神游的高素之微笑道,这样的结果是她们最乐意见的。只是不知圣人怎么想,以大王的年龄以及功绩,都该册为东宫了吧? “想时间如逝水。”高素之慨然叹息一声,她琢磨一阵,又问,“接下来该怎么做呢?”高产的粮食已经都换来了,高满的商道四通八达,海外航行在筹备中,她私底下也开始制造火.药,做一些“大逆不道”的事情了。如果她已经在那个位置,能够让国家机器全力推行,可惜逐渐年老昏聩的泰始帝还在。 “宫中情况如何?”王映霜又问,有时候不是自身强大无缺陷就能得到想要的东西的,圣人大过天,一句话就能让人身后一切皆空。 “在建造宫观。”高素之耸了耸肩,这劳民伤财的事情没少被朝臣弹劾,可泰始帝一意孤行。她能做的就是与泰始帝分利,用好处暂时地博取君父的“欢心”。“以前赏赐的都是财帛,如今倒改成赐金丹了,得亏没让人写服丹心得。”沉迷神仙方术似乎是一些老皇帝的通病,想要权势滔天,想要千秋万岁,只可惜再怎么努力,百年后皆枯骨。 王映霜眉头微蹙,越是沉迷长生道的帝王就越忌讳东宫,难怪皇帝不肯立储君。 “对了。”高素之忽地岔开话题,“我观突厥和高句丽使臣都桀骜非常,恐怕不久后会有战事。”高句丽尚小,有百济、新罗牵制,暂时没有动作,但突厥那边,没什么顾忌,可是年年都要劫掠边关的。 王映霜很相信高素之的直觉,她蓦地抬头问:“和还是战?” 高素之没说话,脸色凝重。 为了压制勋贵们的势力,世族们会千方百计达成“和”的局面,而这“和”不是和平,而是“和亲”。宗室之中,适合婚嫁的只有平阳、舞阳两位公主。剧情里没提到平阳的婚事,但舞阳——却是因为婚事不能自主而自尽的。剧情更易,兴许勋贵之子变成突厥可汗,可不管怎么说,对舞阳都不是好事。 不过话说回来,晋王高慕之一定是想战的,因为他的党羽都是勋贵出身的,十分渴望战功。元贵妃跟他不松口,舞阳就不必去冒那个险。 高素之思索一阵,说:“突厥贪心不足,俗同禽兽,不可与之说礼仪,和亲除了牺牲女人外,不能换来什么。”她绝不能让姐妹们走到这一步! 第74章 突厥的动向是高素之根据书中剧情进行的猜测,这等重要的大剧情,如果没有一种强有力的力量影响,是不太可能变动的。不过其向背是驻边军的事,高素之身为亲王,在卸去了接待使臣之责,再过问那就是犯忌讳了。高素之可不想被扣上一个造反的大帽子。 时间如白驹过隙,眨眼便到了炎炎的盛夏。高素之本来想捣鼓硝石,毕竟她还承担了替泰始帝炼丹的职责,能够光明正大地购买使用,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研究火.药硝石必不可少,宫中有冰赐下,习惯了这边的天气,倒也没那么难捱。 最近没什么大事发生,除了泰始帝隔三差五赐下几枚金丹做嘉赏,使得几个老臣险些一命呜呼外,还算是清宁。那些都是得了泰始帝恩宠的臣子,就算明知道金丹有问题,也不会说,反而怪到其他东西甚至是自己身上。 齐王府“有幸”得了几枚御赐的金丹,高素之可不敢胡乱吃。她扫了眼系统商城,有些遗憾,怎么没有其他时代蹦出来想要研究金丹的人类呢?她还是很想将废物利用的。 在高素之觉得清闲时,宫中忽然传出泰始帝咳血的消息—— 也没听泰始帝有什么毛病,可就像山巅雪崩,轰然而作,打的人措手不及。 朝臣们惶恐至极,而魏王、晋王,则是暗中行动起来。 “肯定是金丹吃坏了身体。”高素之很笃定地对着王映霜说。剧情里泰始帝还能再活个好几年呢,也是嗑丹药了,只要没人来场宫变,他的血槽不会在这个时候空掉。现在的泰始帝就像是一只老病的狮子,紧紧地握着权力不肯放松,大献殷勤可能会让他起疑。 高素之悄悄地跟皇后一打听,得知泰始帝更换了寝宫伺候守御的人选,并且点了个没有位份也没有家族势力的宫妃侍疾后,越发笃定自己的猜测。 “大王还是要去宫中一趟的。”王映霜温声道。 高素之一点头,君父有病,身为臣子的岂能不过问?至于泰始帝愿不愿意见人,那就是他的事情了。高素之抵达宫中时,两位兄弟早早地就在了,尽管被拒之门外,还坚定地守着,想要尽孝道。高素之在内侍客气地请他们离开后,没跟魏王、晋王那样坚守,而是一扭身就走了。 这落在高望之、高慕之眼中,就是个把柄,他们等待着泰始帝病体好转后告上一状。 王府中,王映霜见高素之回来,疑道:“大王不曾见着圣人吗?” 高素之摇头说:“不曾。”她眼眸闪了闪,太医署早就被皇后控制了,想要知道泰始帝真正的病情也不难。 王映霜沉思片刻,扬眉一笑道:“大王从此刻开始在府中为圣人祈福吧。” 高素之“嗯”一声,心中一片了然。她不仅要祈福,还要在泰始帝即将痊愈的时候装病——病因她也想好了,是将泰始帝的病气转移到自己身上,一心替君父分担呢。 依照她对朝臣的了解,泰始帝一病,他们又会建议立东宫了。不管那些臣子是不是真心替她着想,在泰始帝生病这种危险关头提起,总不是什么好事。为了打消自己觊觎君权的嫌疑,装病是最好的选择,反正她隔三差五病一场,泰始帝也该习惯了不是。 几日后,在太医的努力下,泰始帝的精神面貌好转许多,已经能够起身批阅文书了。他一见到朝臣催促着立太子的文书就大发雷霆,等到朝会的时候,听臣子们提到“东宫”,更是暴跳如雷,咆哮道:“朕还没死呢,诸公就这么急着向诸王投诚吗?” 这句话将朝臣吓得瑟瑟发抖,纷纷跪了一地。可泰始帝内心积蓄着躁火,觉得怒斥一顿还不够,冷冷地笑了一声后,将那梗着脖子说东宫如何重要的臣子拉出去打了二十杖,又让人在日光下暴晒,直到奄奄一息。 发作完之后,泰始帝又假惺惺地问:“朕有四儿长成,不知诸卿对他们看法如何?”说是四儿,楚王早就就藩,根本没有继承帝位的可能,比较的只有尚在长安的三王。 殿中一片死寂,诸臣耳旁仿佛回荡着同僚尖利的惨叫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位儒臣上禀道:“齐王既嫡又长,又有功数在身,为诸王中最善。” 泰始帝不置可否。 元尚同不发言,可给自己的党羽使了个眼色,立马便有人道:“齐王昔日有疯症在身,行事狂悖,臣恐其病日后发作。” 魏王的党羽见朝堂上议论纷纷,也不甘落后:“魏王是中宫嫡出,是陛下爱子,孝心有加。” 一个“孝”字挑起了话题,殿中安静片刻,另一人站出来,道:“臣听闻陛下病时,晋王、魏王时时入宫,欲为君父侍汤药,可齐王却在王府之中玩乐,刻薄寡情,有违孝道。乌鸦反哺,羊羔跪乳,禽兽尚且如此,人焉得不如禽兽耶?”说话的臣子说得义愤填膺,大义凛然。 泰始帝脸色一沉,也怫然不悦。他不想见逐渐长成的诸子,可不能忍受他们对自己不关心。他阴着脸,在朝臣的争执中拂袖而去,等到宰臣们商议时,才甩出一个惊雷——要剥夺诸王的职差,就算只是个挂着的虚衔也不能有,尤其是禁卫大将军衔。不管是齐王还是魏王,都只保留了王爵以及遥领的封地都督号。 在回内宫后,泰始帝觑了眼伺候自己很多年的杜泽,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不由得疑惑道:“何事?” 杜泽犹豫片刻,说:“奴婢不愿见大家与齐王离心。” 泰始帝冷声道:“提那不孝子做什么?” 杜泽看着泰始帝,叹息道:“奴婢听说齐王病了,府医束手无策,皇后殿下请了太医署的院正过去。” 泰始帝一挑眉,当然能听明白杜泽的言外之意。他随口道:“将太医招来。” 太医一见到泰始帝,便立马跪下去行礼,听泰始帝一问,才面露惊色。他说齐王的病症后,带上几分犹豫的神色,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泰始帝不耐他的吞吞吐吐,冷冷地斥责几声。太医吓了一跳,忙伏身叩首说:“臣罪该万死!” 泰始帝缓缓道:“齐王怎么了?”难不成命不久矣了? 太医慌乱说:“齐王病症与陛下相类,她在府中为陛下祈福,愿意以身替陛下受过。臣无能,下针下药不能立竿见影。” 泰始帝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他一默,朝着太医道:“一群废物。”片刻后又说,“务必要治好齐王!” 原以为高素之是三子里最不孝的那个,泰始帝心中憋着一股火气,可一路发展下来,发现是个误会。晋王、魏王频繁入宫,恐怕是为了储君之位,倒是齐王,才是一心为他分忧的。泰始帝的心绪左右摇摆,自己脑补了许多。挥退御医后,立马又让内侍去政事堂传话,保留齐王左羽林军大将军这一虚衔,算是对病中高素之的一种安抚。 齐王府中,灯火荧荧。 高素之得知泰始帝削减诸王职差的时候,就知道他的疑心病发作了。可等发现自己的大将军职衔还能保留,面上顿时多了几分意外之色。 她本来躺在凉席上,见王映霜走来时,一骨碌起身,盘膝坐着,说:“虽然是遥领的,可至少名义上有上下级的领导关系,在关键的时候,这大将军头衔还是很有用。”像王府、东宫属官啊,也不会被诸王、东宫控制,但因为名义上那层关系,天然是一个阵营。 “高望之、高慕之怕是气得不轻。”高素之又乐道,兄弟倒霉她开心。他们还那么殷勤地去宫里,可在泰始帝眼中呢,简直是狼子野心的代表,这马屁直接拍到马蹄上了。 王映霜觑着高素之那张灿烂的笑脸,眉眼间也浮上了几分笑。 “接下来的几日,在府中养病的我,能一直陪着你了。”高素之话锋倏地一转,她支起上身,伸手圈住王映霜的腰,仰起头来看她。 “难道没称病的时候,我们就没呆一起吗?”王映霜打趣道,也没见她家大王多殷勤去上值呢。分开也只是很短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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