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幼稚,太小儿科了。 因为她总不能说“我和你妈之间你选谁”、“我和你妈同时掉水里你救谁”这种幼稚问题。 所以她一直以来避免这种选择的产生,她从不提余洁华,姜初瑾也不与她多聊。但这种默契总会被打破,比如刚才那个电话。 南琅喉咙又开始痒了,她想再拿出根烟来抽,然而由于还和姜初瑾通着电话,于是只得放下了烟盒,面对着那个接近窒息的沉默。 她忽然想叹口气。 她谈恋爱是想寻开心的,不是想在这里被迫听着沉默,以及后续牵连不清的意外和麻烦的。 “我刚带南宝去洗澡了,”南琅主动挑了个话题,说:“我本来想自力更生的,但是它的水溅了我一声。” 姜初瑾笑了一声,沉默才潮水般消失了,耳朵里瞬间清明,“嗯,下次我来洗。” “你不仅要洗,还要洗的干净一点,香一点。”南琅说完歪了歪头,挠挠狗的下巴说:“不过它值得我俩这么对它么?” “值得,”姜初瑾说:“它不是你宝贝么?” “你也是我宝贝,”南琅勾了勾唇,“以后也这么伺候你?” 对面沉默了三秒,然后语速很快的说了句还有事情要忙,匆匆挂了电话。 南琅好心情这才被勾起来一点儿,她笑倒在沙发上,心想还好,她的姜医生可爱劲还没丢。 那天之后,她们两人又恢复了之前的默契,毕竟谁也没想反复提起令彼此都糟心的事。更何况姜初瑾是真的没有这个精力。 余洁华住院一个月,她这一个月也明显累了不少,不仅要工作,还要抽空照顾余洁华,更绝望的是,大多数医院加班人员里都有她。 姜初瑾经常早上七点多出门,回来接近晚上十点多了。就这么持续了大半个月的时间,南琅有天醒来双手拖住她的脸,盯着她眼底特别明显的黑眼圈,忧心忡忡地说:“姜医生,你该不会有天会猝死吧?” 姜初瑾:“……” “你多休息休息,”南琅诚恳地说:“我可不想年纪轻轻当寡妇。” 姜初瑾没忍住笑了一声,抬手揉了揉她后脑勺,“能盼我点好么?” “我说认真的,”南琅凶巴巴地威胁,“明天,明天你要是没按时下班回来,这个家你就别进了,在医院度过你的后半生吧。” 姜初瑾想了想,说:“这好像是我家。” “你非要进也可以,但我不跟你一个床睡。”南琅说。 姜初瑾这回没反驳,乖乖点了下头,“知道了。” 南琅之前有去医院找姜初瑾吃饭的习惯,在那一个月里也基本上戒了。除此之外没什么变化,吃喝玩乐还和之前一样。 某天她和周叶一块去商场扫荡,出来后周叶接到了学生妹的电话,似乎有什么紧要的事。学生妹的方向和酒吧正相反,最后周叶就近把南琅放在了姜初瑾所在的医院。 南琅估摸着余洁华应该出院了,于是点点头久违的进了医院。 服务大厅的小护士也很久没看见她了,一进门就跟她特别热情的打了个招呼,还说:“是要找姜医生吗,她现在应该在住院部那栋楼,她妈妈在那里。” 南琅愣了一下,“她还没走啊?” “现在没到下班时间啊,”小护士以为“她”指代的是姜初瑾,笑了笑说:“你想找姜医生的话可以把东西放在这里,我帮你暂时保管。” 理智告诉南琅别去,但耐不住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她问了下病房号,便放下东西,背着手悠哉悠哉过去了。 她到病房门前抬手想敲门的那一刻,唇角都是带着懒散笑意的,然而下一秒,什么笑意都没了。 “林砚最近很少跟我说话了,”余洁华叠着病号服,抬眼,“你把人家拒绝了?” “我早就说的很明确了。”姜初瑾帮她收拾出院行李,头也没抬地说。 “什么很明确,是直接说不喜欢还是……还是你有了女朋友?” “后者。” 余洁华捏着病号服的五指紧了紧,深吸了口气后,才说:“以后别这么说了,换种方式拒绝。” 她的目的很明确,随你怎么做,但总该给自己留条后路,凡事别做的那么绝对。 姜初瑾动作顿住,她闭了闭眼睛,烦躁和怒火儿汹涌而来的裹挟住了她。 她压抑着脾气,近乎叹息般的喊了声:“妈。” “你这孩子从小学习就刻苦,事事都听话,很少有叛逆的时候。前些年过的太压抑了,现在趁着年轻可以好好玩一场。”余洁华冷静地说:“但别忘了本心,玩够了要回来。” 姜初瑾:“我没想玩。” “我不管这些,我只要结果。”余洁华说:“我不能让全北市人都知道,我余洁华的女儿是个同性恋,还和那种人在一起。” “那种人?”姜初瑾终于没憋住,她冷声质问说:“哪种人?” “还能是哪种人,要我给你一一列举吗?”余洁华毫不客气,“出轨、脚踏好几条船,玩够了就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然后装单纯装无辜再去祸害下一个的那种人。” “这些别人都说过,”姜初瑾收回眼,“你没必要再重复。” “那还有你没听说过的呢?”余洁华说。 姜初瑾眼皮抬了抬。 “我托人调查她了。”余洁华坦然承认。 “她爸爸是纯正的国外人,母亲是中国人,很早就去世了。她高中时期勾引自己的家教老师,被捅到学校里去才匆匆出国转了学。”余洁华说:“她的大学根本不需要付出任何努力,花钱就能上,国外的风气你知道吧,她大学怎么样你也可以想象。” “……” “这还不算,她连违法犯罪的事都干过,没有回国前还为了一个女人打架蹲过监狱。” “……” “你还要继续听吗?”余洁华说:“照片我都有,回家了我发给你。” 病房的门关的不太严实,开了一条不到两厘米的小缝,她们的声音就透过那条缝隙传过来,割的耳朵生疼。 南琅闭了闭眼睛,清瘦的手背绷得很紧,青色的血管隐隐凸起。她把那股升腾起来的一股股恶心的情绪压下去,然后侧耳听着病房里的动静。 她靠着墙站着,等了大约两分多钟,结果等来的只有沉默。 南琅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她唇角刚扯起一点又压下去了,她仰起一点头,用力眨了下眼睛,然后一声没吭地离开了。 她走后,又过了几十秒钟,姜初瑾才开了口。声音轻而低,却又带着莫名的笃定。 “她那么怕疼,她不会做这种事的。”
第50章 余洁华被那句话气得不轻。 她忽然想起很多年前, 也是在一个狭小暗光的房间里,她和姜保文分站在两头,说着和现在极为相似的话。 姜保文的回答也与现在如出一辙, “小林肚子里怀的是我的孩子, 但这都是我的错, 你别怪她。” 仿若历史重演。 很多年是是姜保文,现在站在她对面的是姜初瑾。 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个人, 如今都站在了她的反立面,没一个人是站在她这一边, 没一个人是跟她一条心。 这个认知让她脸色瞬间苍白一片, 余洁华捂着胸口倒退了两步, 坐在椅子上大喘着气, 呼吸变得肉眼可见地困难。 她的病情稳定地很好,本来计划今天出院,然而如今更严重了。姜初瑾没做耽搁,立刻去叫了李医生过来。 李医生面色一凛, “立刻安排手术。” 手术的两个多小时时间里, 姜初瑾就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微垂着头,盯着白色地板的某一点出神。 她是余洁华病症复发的刺激源, 但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其实在某些方面,她和余洁华都是固执强势的人,不肯退让半步。 只不过如果这种固执造成了伤害, 就不知道还有没有坚持的必要了。 姜初瑾眼皮半垂下来,静静地坐在那里。某个瞬间, 一双黑色皮鞋停在她面前,接着耳边响起一道声音:“你妈妈, 她怎么样了?” “不知道,还在手术中,”姜初瑾抬眼,“你怎么来了?” “早就听说你妈妈身体不好,就赶过来看一看。”姜保文说。 他说着摇头笑了一下,眼角却没有多少皱纹,依旧是一副神采飞扬的模样,依稀可见当年的英俊,但看不出年少时的落魄了。 姜初瑾:“她应该不是很想见你。” “知道,正巧路过这儿,”姜保文说:“看看就走了,毕竟夫妻一场。” 姜初瑾嗯了一声,没多少心思聊天。 手术结束后,李医生摘下口罩,说要继续留院观察,具体时间未定。姜初瑾向他道了声谢,然后和姜保文一块去病房里看她。 余洁华的脸还是没有多少血色,她躺在病床上缓慢的睁开眼,目光定在两人身上,不动了。 半晌,她闭了闭眼,再睁开已是掩饰不住的厌恶,“你为什么来了。” 余洁华转了一下头,看向姜初瑾的眼神里,厌恶更浓了,“你和他都是一种人。” 姜初瑾轻抿了下唇角,眼睫抬了抬,余洁华的下一句把她即将出口的所有话都堵了回去。 她说:“都让我感到恶心。” …… 南琅来时是拎着大包小包来医院的,走的时候干干净净什么都忘了拿。她双手插在外套兜里,漫无目的在大街上散步。 她脑子时而乱糟糟的,时而又是一片空白,更多的时候是被那片沉默占据着。 那片沉默也是有声音的,像蜿蜒波折的心电图突然平成直线的那一刻发出的声响。 她眼神近乎迷茫,背影看着倒很悠闲,步伐不急不缓的。一辆车速度放缓和她并行一段距离,喇叭滴滴了几声,然后一个脑袋从车窗里探出来,“这大热天在大街上瞎转悠什么,刷微信步数呢?” “有病。”南琅白了她一眼。 周叶乐了,“别转悠了,就算涂了防晒也禁不住这大太阳啊,上车,本美女姐姐送你回家。” 太阳确实很晒,南琅拿手遮了遮,而后不做挣扎地上了车,问:“你办完事了?” “嗯,学生妹遇到了点麻烦,帮忙摆平了。”周叶指了指自己的嘴唇,颇为得意地说:“送了我一个吻。” 南琅对她们俩的恋爱日常不是很关心,只是说:“先不回家,送我去酒吧吧。” “好嘞。”周叶调整了下导航。 周叶这人的闲话很多,南琅也不比她少多少,今天却异常安静。周叶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察觉出了不对劲,“怎么了,怎么看着蔫巴巴的?” “夏天到了,被烤化了。”南琅看着车窗外风景。 周叶猜:“和你的姜医生吵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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