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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盈点点头，只说：“我们刚好在剧院碰见。之前在桐城，她到剧组来，我们认识的。” 奚半珠听着她交代清楚，有那么一点彼此心知肚明的意思。 “在桐城，你们相处的好吗？” 许盈望着她的眼睛，终于回过味来，她开口主动解释：“我们只是突然遇到的，在桐城，也是因为她是项导的女儿，又碰巧我们是同校的，她比我大一届，她也喜欢话剧，今晚是顾似年和尤蓝……” 她话还没有说完，奚半珠就打断了她，温柔道：“我知道。我没有怪你，或者质问的意思。阿许……” 她突然很温柔很温柔地喊她。 可声音里却又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疏离。 许盈能够听得出来。 她凝视着她的双眸，与她对视，等着她继续开口。 奚半珠轻捏着她柔软的手背，微扬着头看她，开口说：“你其实有很多比我更好的选择。” 许盈轻颤，一颗心像是掉进冰水里，直裹挟她喘不上气。 她负着气，忍住眼泪问她：“比如呢？” 奚半珠听出来她的委屈，喉间也一时有些酸涩，她再次捏了捏她的手掌，认真地说：“至少，你们会有一样的年龄，一样的青春岁月，而我，终究还是比你大了十一岁，有时候，我会觉得自己，像小偷，偷走了你十年的青春。” 许盈把手指从她的掌心里抽出来，站起身，挣脱她的怀抱，带着哭腔颤声：“我不要听你说。” 奚半珠喊她：“阿许……” 许盈不看她，转身径直朝楼梯走要上楼，“我说了，我不要听你说这个。” 奚半珠知道自己伤了她的心，可是她更怕的，是将来有一天，许盈会后悔。 是啊，她承认自己自卑。人只有不年轻的时候，才会明白年轻多么美好。她知道二十岁的生命多么鲜活，多么珍贵，可是许盈不明白。这一点的认知差距，是她们彼此年龄上带来的。不止是二十岁和三十岁的差距，还有三十五岁与四十五岁，四十岁与五十岁……她们永远有着跨不过去的鸿沟。 她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如果自欺欺人地忽略这些，那是她在欺骗许盈。 奚半珠跟上楼去，轻轻推开房门，看见埋头趴在被子里哭泣的声音。 她哭得伤心，连抽噎也听得见。 房间灯光明亮，像太阳。 奚半珠走到床边，坐下来，回身去拉她的被子，扶着她的背，温声道歉：“对不起阿许，或许你会觉得我残忍，可是这些事情，我不得不要说出来。我无法欺骗你，欺骗你的爱情，欺骗你年轻的，鲜活的身体。” 许盈慢慢止住眼泪，她忽然想起来尤蓝说过的那些话。 其实尤蓝说的没有错，她们之间是出了问题。 她们恋爱了这么久，到底隔了一层。归根究底，是奚半珠就没有真的打算和她在一起。 她也忽然就明白过来，究竟什么叫做身心交融。 尤蓝说的对，没有do爱的恋爱，根本就是不完整的。 许盈坐起来，抬起手背抹掉眼泪，转头去看身旁的人，然后忽然倾身压上她，低头吻她的唇。一面伸手去解她衬衫领口的纽扣。 奚半珠看见眼前的人突然扑过来，愣了一下，没有任何防备，身形踉跄，被她压在身后床上，唇舌被侵略住，她皱起眉抓住许盈的手，偏头躲开她的吻，“阿许！” 许盈趴在她身上，满面泪痕地埋怨哭道：“奚半珠，你真的不要我，对不对？” 第56章 第56章 chapter 56 这是许盈第一次奔溃的大哭。 从前，她会倔强，会隐忍，会低下头把眼泪不给她看，可这一刻，奚半珠清晰得感受到，她的眼泪滴落进自己的脖颈里，滚烫灼人。 奚半珠喉间酸楚，忍不住替她擦拭泪痕，温柔地道歉：“对不起，阿许。再一次让你伤了心。” 许盈望着她，一双眼睛满是受伤与不甘的倔强，攥着她领口的手心，紧紧没有松开，哭颤着声音问她：“半珠，那你告诉我，什么叫欺骗？” 奚半珠沉默住，只仰面看着眼前的人。 “是从你根本不爱我，却答应和我结婚开始，这算欺骗吗？你答应除夕陪我过生日，又引诱我跑去了东京，这算欺骗吗？在东京，你从没有对我说过一句我爱你，却又主动在车里吻我，这算欺骗吗？你给了我无数无数次的期望，却又一次又一次推开我，这又算欺骗吗？” 奚半珠被她质问得哑口无言。如果从一开始就打算和她保持距离，她们之间的种种暧昧，就都算的上是欺骗。 因为她比她大了十一岁，如果这段乌龙婚姻需要有责任，那么，她对许盈从开始就有责任。她需要为她付起这些欺骗的代价。 许盈抿紧唇，眼眶发红地看她，这一刻，她忽然褪去了所有的怯懦，生出无畏的勇气面对眼前的人。 她哭道：“如果谈欺骗，你早就欺骗了我，拐了我，哄骗了我！如果你骗我，你就骗到底。” 她抽噎得低下了头，抵在奚半珠的胸口，声音里布满伤心与无奈，抱着她哭说：“半珠，我不怕被骗，我一直都心甘情愿被你骗。难道在你眼里，我是不能同甘共苦，不值得爱的人吗？你不要用我从来都不在意的东西，来伤害我，好吗？我其实什么都没有，我依赖你，爱你，也只有你。” 没有哪一刻，许盈将自己剖开了给她看，就算在桐城地震的那天，她也没有真的怕过。 她一直都不怕生死，可她怕孤单，怕没有人爱她，怕一个人。 奚半珠听得心碎，她没有想到，自己的话，竟会让她伤心至此。抓着她的手掌一点点松开，然后轻抚她的头，将人拥进怀里，声音渐低地说：“对不起阿许，真的对不起。我只是不想你有一天后悔，我爱你，我从来都不否认这一点。或许你不敢相信，面对你年轻的生命，我竟会自卑。有时候，我害怕自己贫瘠的人生，偷窃了你美好的青春。这样的感受，越爱你，就越深刻。” 许盈浑身颤抖着，满面泪水，哭着抬起头，她双手捧住她的脸，没有任何犹豫低头吻她，唇舌啃噬。 奚半珠拧住眉头，唇瓣上吃痛，她尖尖的牙齿磕上来，彼此唇间染上一丝血腥味。 奚半珠扶住她的背，含糊喊她：“阿许，停下来！” 许盈撑在她身体上方，泪眼模糊地看着身下的人。她从来不知道，“自卑”这样的字眼，会出现在奚半珠的口中。 这一刻，她忽然心疼得揪起来。 许盈双手捧在她的脸上，眼泪从眼眶里滴落下来，她颤抖着，用着命令式的口吻哭着说：“奚半珠，我要你吻我，立刻，马上！你不许拒绝我！” 奚半珠看着她，唇瓣上沾染上一抹嫣红，哭得几欲奔溃与失控。 如果拥有与失去注定永远存在，她又凭什么要许盈去承受这一切！口口声声说不忍叫她伤心的人，难道不是此刻就在拿尖刀去刺戳她的心脏么！ 究竟什么是爱情，又凭什么是她说了算？ 奚半珠伸手按住她的后脑手，将人拉下来，疯狂吻住她。 天旋地转，她将她压在身底。 凌乱的发丝盖下来，遮住她的眼睛，奚半珠用手理她额角哭湿的碎发，双手用指腹擦拭她眼尾的眼泪。 她轻轻问：“真的不后悔么？” 许盈没有回答她，直接抱住她的脖颈将她拉下来，与她拥吻。 手指滑到她的领口，许盈扯她的衬衫领口，她带着一点生气和勇敢，将那两三个扣子都扯开了。 奚半珠抓住她的手，逼停了她的动作。 许盈躺在那里，和她对视，坚定地说：“我要，至于你要不要，随便你。” 奚半珠被她逗笑，拉着她攥住自己衬衫的手，牵唇：“你会吗？” 许盈抿住唇，脸颊染上一点飞霞，不敢看她的眼睛，却依旧倔强地一面继续解她的扣子，一面说：“我看过小说。” 奚半珠笑，“那不一样。” 许盈微怔，抬起眼眉望向她，轻轻问：“你有过吗？” 奚半珠明白她的意思，她也诚实地告诉她：“没有，你是第一个。” 许盈轻轻颤抖，望着她的双眸里有一刻的动容。 奚半珠看着她脸一点一点染上绯红，她轻轻垂眸，在那樱红的唇瓣上轻啄一一下，悄声问她：“要关灯吗？” 许盈：“不要。” 她忽然像个小勇士，奚半珠拇指在她的脸颊上轻勾勒着，声音里迷上一层缱绻与暧昧，道：“可能会有一点疼。” 许盈再次拥上她，说：“我不怕。” 彼此都是生疏的第一次。 嘴上说着不怕的人，其实还是害怕的，即便面对的人是奚半珠。可身体的反应，她无法控制。 奚半珠也究竟没有好多少，即便仗着年龄的优势，可依旧是生疏的。 本能地不愿意弄痛她，动作温柔到极致。 许盈也才忽然在这一刻体会到，那一种奇妙的感受，到底是什么样的。 难受谈不上，可又真的不好受。 更多的，还是害怕。 情到深处之际，许盈哭着喊她：“珠珠……” 轻轻地，带着一点抱怨。 奚半珠贴着她的眉眼，与她耳鬓厮磨，指尖停止了探寻，带着抚。慰取。悦她。 “不舒服么？”她轻轻问她。 许盈皱着眉嗯了一声，唇瓣贴在她的耳郭上，声音猫一样。 并不算是完美，也不算畅快的第一次。 奚半珠略微慌乱，面对喜欢的姑娘，她怕自己爱她太用力，又怕爱她爱得根本不够。 可或许这些都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她们真正开始拥有了彼此。 这是世上最无可取代的亲密关系，它与接吻不同，许盈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什么是占有，什么是唯一。 奚半珠吻她身体的每一处，这是笨拙的一夜，更是疯狂的一夜。 许盈早已累得睡着了，奚半珠抱着她，吻了吻她满是汗的额头，直到几乎凌晨才沉沉睡去。 天亮后，奚半珠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恍惚好了一阵，觉得一切像是在做梦一样不真实。 她低头望着怀里的人，看她紧闭的双眸，长长的乌黑的睫毛，像鸦翅，睡着的许盈，乖巧的像个孩子。 奚半珠勾起唇瓣笑，指尖轻轻替她理额角的发丝，露出光洁的额头，然后低头吻了吻，轻声喊：“老婆，早安。” 突然不想离开她，奚半珠看着怀里鼻息咻咻的人，只觉得幸福在这一刻，忽然有了具象。 她想永永远远就这样抱着她，一刻也不分离，直到天荒地老。 从来不觉得自己竟然是粘人的人，奚半珠为自己的疯狂而感到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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