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了天璐就拿不回来了。 “你还惦记上我的忘川河殿了?”柳泫之抬眼一瞥,瞳孔金光一闪而过,警告说,“信不信我把你的洞穴掀了。” 天璐眨眨眼,似收敛了一些。她将手收回来,搭在尧枝逐背后,另一只手去拉尧枝逐的手,将酒杯抢到自己唇间,轻声提议:“你们许久不见,不如留在这里玩几天?” 尧枝逐有些犹豫,“我不合适。” “我也在这里,你怕什么。”天璐咬咬杯子,敛下眼里的坏心思,“我福禄在身,抵你的年灾月厄。” 柳泫之听说过琼神“气运”的威力,下意识回头去看谢钰,却见谢钰撑着额头,手里的琉璃杯微微倾斜,似感觉到了她的视线,抬眼看过来,手里的琉璃杯也挪过来,轻轻碰碰,仰头喝完杯中酒。 “你醉了?” 柳泫之俯身过来提醒,谢钰歪着头,闻言笑笑,嗔道:“五百五十年不曾吃酒,你不许我吃?” 柳泫之愣了愣,谢钰做人的时候,就是这样撒娇的。 谢钰做鬼的时候喝不了酒,五十年又在处理公务,根本没有闲心喝酒,终于得了一天休息,是该好好放松放松。 “那就这么定了。”天璐看两人没有异议,自顾自地安排着,“我那洞穴正好要重新改改……” 话还没说完,大殿里的纸人到时到点的开了嗓:“朱丹纷落喜途通,忘情复作红线牵。三生石上莫迷途,执手共抵红烛洞——” “送新娘入洞房——” 这是柳泫之特意定下的‘吉时’,就怕这些神仙鬼差耽误谢钰太久的休息时间。 众神纷纷起身恭贺,谢钰醉意浅浅,还能得体的一一致谢,又来回说了几句客气话,柳泫之就忙不迭推着谢钰回殿中休息了。 “和她们有什么好说的,你以后就在地府,不管上天庭的事了……好了,这里都有我呢,你好好歇着去……” 谢钰手里的琉璃杯都还没得来及放下,便被柳泫之带进了寝殿。忘川河殿的寝殿中床榻占据半间,数十米的金纱屏风弯弯择择立在正当中,没什么遮挡作用,还能看到另一边荡漾的浪纹。 另半间就是灵泉,粼粼波光中,时有几点花瓣随着流水漂走。 谢钰手里的酒已经温好,放在悬浮着的石台上,她累了时,喜欢将身子沉进水中放松,温热的水裹挟着,再喝上两口仙酿,竟生出了许久没起的困意,闭眼小歇一会儿也是可以的。 谢钰这般想着,靠着石台闭上眼。 不多时,或者是许久之后,水雾中的灵泉微微荡出一浪又一浪的波纹。 柳泫之何时又回来了? 谢钰重新闭上眼,呼吸又长又轻,铜鳞蛇常年居于忘川河底,这小小灵泉自然也不在话下,便是待个十年二十年,也没什么关系。 “铜鳞...” 蛇尾露出水面,而后又钻入水中,卷起谢钰的腰身,呼啦一声,将她高高抬起。柳泫之将眼睛露出灵泉,她向来喜欢这样举着谢钰,看谢钰垂着眼瞧她、看她扬起的下颚、微微纳着空气的唇…… 一颗颗落下来的水珠,柳泫之都分毫不差的接入了口中。 谢钰曲起脚,轻轻踩上柳泫之的脸,“放我下来。” 柳泫之挨着哪就亲哪,一边细细吻着,一边依依不舍将谢钰放回水里,谢钰的手臂很快缠上来,眼中有令人沉溺的情愫,眼尾不是水染红的,而是自己生出来的。 柳泫之忍不住凑上去亲亲。 谢钰又感觉她的尾巴有小动作了,卷着手收紧,“都走了?” “走了走了。”柳泫之不说都是被她赶走的。 谢钰呼吸一滞,哑着嗓子又问:“琼神留下来了?” 柳泫之趴在她的心口,含糊:“她想留就留,我这么大一个忘川河殿,还不够她住的么?” 谢钰手指屈起,压着柳泫之额间的蛇鳞,胸口起伏渐大,“琼神的气运你受不住,别到…时候请神容易……送神难……” 这个时候柳泫之哪想得了别的事,含糊应了声,“要她走的时候,我来开口就是。” 便专心致志地伺候起谢钰,从灵泉到床榻,春宵一刻值千金,只是地府没有日夜,这洞房花烛夜会有多久,就难说了。 堆叠的案子又落了灰,不过积了五百年的案子在大婚之前都批完了,这几日的案子对谢钰来说,不用两日就能批完。 柳泫之本想帮忙,可谢钰嫌她断案全由喜恶,马马虎虎,毫无公道可言,便将她赶出酆都殿。柳泫之转来转去,无处可去,无事可做,只能回忘川河殿上自己的班——吃彼岸花。 老远就看到自己的金殿在冒烟,柳泫之心跳一滞,赶忙飞去,还没落下来,就听到铁毛狗大呼小叫着喊着“琼神奶奶。” “....行了,灭了就行了,金子烧不坏...” “我的琼神奶奶啊,这可是地狱火,魂都能烧的一丝不剩,烧不坏也得烧化啊...这可是铜鳞大人一刀一刀刻出来的.....” 柳泫之悄无声息地落在一人一狗的身后,尧枝逐手上抱着几个黑糊糊的番薯,还冒着黑烟。越过她的肩头抬眼看去,金柱子底下摊了一片火池,底部已经融化的大半,再往上,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绕着金柱,一边黑,一边黄,形状样貌难以言喻。 柳泫之不忍再看,出声问道:“你在干什么?” 尧枝逐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柳泫之,若无其事地笑了笑,然后递过去一个黑番薯,“我托吾渌带回来了些人间番薯,你吃不吃?” 柳泫之倒不是很在意金子,只是心疼自己雕出来的金蛇,她接过番薯,撇开眼,问:“天璐呢?” “回丹穴山了,她说她要去重铸大殿。” 尧枝逐看柳泫之似乎并不在意金柱,暗暗松了口气,这才开始解释:“我本来是在那边烧火的,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阵风,卷着火星子就跑,然后碰上了挂在旁边的红绸,最后卷上了这个柱子...…” 尧枝逐剥开一个黑番薯,里面的黄心就只有指头大小,她尝一口:“挺好吃,快试试……你还别说,地狱火真是名不虚传,沾一点就给烫化了,这柱子,我一会儿给你修回去。”
第133章 是劫亦是解 修就大可不必了,怕整个柱子都塌了。 柳泫之顺着尧枝逐刚刚指的方向看过去,还真看到了一个小坑,岩浆火焰上还架着铁网,上面不只是有番薯,还有玉米,以及一坨红色的东西。 柳泫之想来想去,没想到人间有那种红色的菜,于是忐忑不安地问:“那红色的是什么?” “啊,听说你吃彼岸花,我烤烤给你吃,加了蒜泥,人间吃法.....” 柳泫之眼皮狂跳。 尧枝逐再看的时候,眼前已经没有柳泫之的影子了,只看柳泫之拢起一个光球把那坨红色东西裹起来,翻来覆去地看来看去,终于在几分钟后,松懈下肩膀。 还好是已经落了魂魄的彼岸花。 柳泫之回头去看尧枝逐,神色凝重:“师妹,我送你回丹穴山吧,以后来,记得带天璐。” 好歹是加上了师妹,够客气了。 尧枝逐嘴角一摆,“你也嫌弃我。” 这事涉及宽泛,柳泫之也解释不了。 看柳泫之欲言又止的模样,尧枝逐长长叹一口气,摆摆手,“行吧行吧,我还是去找天璐吧,也就只有她能受得了我。” 都是神仙,没有谢钰所说的请神容易送神难,只是在丹穴山的时候,还是和天璐“切磋”了两下,顺便带了点丹穴山的特产回来,凤凰金羽,和珍珠帘子挂在一起,整个寝殿华光万丈。 从丹穴山和凤凰叙旧回来后,柳泫之终于想起该带谢钰回‘娘家’了,之前几次敲响后土的殿门,都被告知后土闭关去了,大婚之日只来得及匆匆问候,这婚已经结了,自然要带谢钰去见见后土的。 “后土如何?” 距离上一次来大荒山已有七十多年,谢钰的神罚便是在后土手下受的,第三十四鞭,打的她半月下不了床,想到这里,她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让神仙都下不了床,可想而知那道雷针多可怖。 柳泫之不知道神罚的事,安慰说:“她很好的,就是唠叨些。” 谢钰对柳泫之的话非常怀疑,好便是好,她不是没见过后土,从来也没曾见过她多说两句话。 一踏入大荒山的地界,面前的山梯忽而变成了门槛,再走一步,就看到了一面镜子般的湖水,湖边有一扶桑木,树下悬台静坐着后土娘娘,手中拂尘随着清风微微晃动。 两座悬台不知不觉飘到两人身后。 “后土娘娘。”柳泫之唤人。 谢钰恭敬抱礼,“地母。” 后土‘嗯’一声,挥动拂尘招来一方茶台,“我还以为你乐不归蜀,竟是有功夫回来了。” 有着茶台的遮掩,柳泫之暗暗拉起谢钰的手,“早先来了几次,你都不在。我大婚之日,还没来得及问好,你就走了,怪不了我。” 后土看一眼谢钰,“看来是好许久了。” 谢钰心知后土在说什么,微微颔首,“多谢地母手下留情。” 柳泫之不太明白两人说什么,“你们说什么?” “神罚。”后土说,“你们二人在人间差点闯下大祸,你忘了吗,你关了三天的禁闭。” 那算惩罚? 柳泫之偏头看一眼谢钰,脸色大变,“谢钰,你受罚了?” “早就过去了。”谢钰压住柳泫之想要查探的手,“不碍事,是后土娘娘刑的罚,不疼。” 后土最偏心,听谢钰这么说,柳泫之放心了,“那就好,后土娘娘最是心软,对你定然不会下狠手。” 谢钰抿着茶,听着柳泫之的话,偷偷看一眼后土,就见后土也看着她,那神情里什么都没有,又好像有点什么,不等谢钰辨清楚,后土就转开视线,继续和柳泫之去说话。 “既然天恨已过,你又合缘,那就在地府好好待着罢,别再乱跑了。” “我去外面走过一圈,才知道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蛇窝。” 柳泫之以前待不住是因为地府无聊,现在待得住,是因为地府多了个谢钰。 后土敛下眼,心中叹气。 要不是有这一段姻缘在,光是偷盗三生石的事,就够谢钰再去人间走一回了。天帝就是算准了现在的铜鳞会安份待在地府,才让谢钰在地府受罚。 大荒山无日夜,但有四季轮换,要说轮换也不准确,只有后土身后的大树似有四季,刚进来的时候还是繁茂绿叶,喝了一盏茶的功夫,竟开始变黄,拂尘一扫,片片旋着落在茶台上,小的像铜钱似的,金灿灿,谢钰觉得很像柳泫之的铜鳞,便伸手捡起一片,悄悄藏在掌心。 几千岁了,竟和柳泫之差不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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