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愿适应了下水温,随后一饮而尽,另一只手摆了摆当做回答。 很快,她喝完这杯水觉得舒服了点,又用口语表示:“还好吧,都没你辛苦啊,小霜。” 郁凌霜将杯子放好,又去拉她还没回暖的手,看着她的眼睛,双唇动了动:“不要比较,小愿。” “好,知道了,我们都辛苦,当大人真是一件好累的事情啊。以前还以为当大人会财务自由,能买多少冰淇淋就买多少,到头来发现现在冰淇淋能买得起了,身体扛不住。” 郁凌霜:“嗯,你痛经严重要少吃冰,前晚被我发现冰箱里还有冰淇淋。” “……”尤愿艰难辩驳,“那是你来云城之前我囤的。” 郁凌霜轻笑声,提醒着:“系安全带。” 尤愿双手放在两侧,皱了下鼻,颇为无奈地道:“我没力气了。” 郁凌霜靠过去给她系安全带,还没扣上,人就被抱住。 “这也在程度范围之内呀,郁凌霜。”尤愿附在她耳边喟叹,音色不自觉地发软,“多抱抱我。” 郁凌霜的手没收回来,愣了一瞬,顺着将她的座椅调节往后仰,也给前面腾出较大的空间出来,再自己跨过去,在她的面前蹲下,倾身过去。 车灯没打开,但车外面有尤愿的其他同事和合作方收工,大家跺着脚喊冷的动静悉数传进车里。 还有人说刚刚看着尤助理上了这辆车,怎么车还没走,而且里面也没人呢。 尤愿没由地屏住呼吸,像是在玩什么捉迷藏游戏。 只是她的注意力全然在抱着她的郁凌霜身上,郁凌霜控制着力道没有真的压着她,却切切实实地抱着她,呼吸落在她的脸颊,让她的脸迅速升温。 密闭的空间里一切都会被放大。 气息、温度、心跳。 尤愿刚喝过水又觉得渴,她不受控制地咽了咽口水,吞咽的动作引起郁凌霜的注意。 郁凌霜低声,明知故问:“渴?” “有点……”尤愿想推推她,但手臂使不上力,而且同事们有的还在路边等网约车没走,她不想发出太大的动静。 最后她认命地把手贴着郁凌霜的纤颈。 不可避免的是,她的指节清晰感受到了郁凌霜喉骨滚动的痕迹。 郁凌霜侧开脸,低声道:“拿开,小愿。” 尤愿不但没拿,指腹还在这处滑动,像刚刚那样回问:“你也渴吗?” 暗色之中,郁凌霜目光灼灼。 尤愿没一会儿把脑袋往旁边侧了些,同时收回手,音量很小地道:“一会儿你也喝点水。” 郁凌霜越凑越近,用鼻尖蹭蹭她的脸,嘴唇若有似无地从她下颌擦过,感受着她绷紧的身体。 时间一分一秒跟着风走。 末了,郁凌霜探手揉揉她的脑袋:“他们走差不多了。” 说完这句,郁凌霜撑着身体起来。 她先给尤愿把座椅调回去,自己穿上外套下了车。她的手撑着车门,感受着掌心传来的冰凉,以及吹在脸上的刺骨冷风,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尤愿望着她的身影,眼睫垂了垂,将手指合拢,而指腹的余韵尚未散去。 约莫两分钟,郁凌霜拉开车门进来,这期间尤愿已经系好了安全带,坐得很端正。 四目相对了一瞬,郁凌霜什么话也没说,导航到目的地,驱车往前开。 车里的氛围沉寂着,犹如这寒冬浓稠的夜。 半小时后,轿车在“向欣花园”小区外的路边停下。 郁凌霜声音温和,一如往常:“到家以后就好好睡觉,小愿。” “你是不是不高兴了?”尤愿还是问出口。 郁凌霜望着前方:“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上去?你明天也不工作。” 郁凌霜紧握着方向盘,定定地看着她,问:“尤愿,你对我的自控力那么有信心吗?”也不等她回答,自己扯了下唇,“我自己都没有信心。” 之前被尤愿按个摩就会有极其强烈的反应,被尤愿咬个肩膀也是。 过去那些年里,她不止一次地梦见过尤愿,梦见尤愿在她怀里以另一种模样哭,梦见尤愿求着她让她别继续,梦见她亲着尤愿哄着尤愿说再一次。 这样的梦不少,多到让她面对尤愿时都会觉得自己龌龊,肮脏,表面上却又一副清泠模样。 她是很有耐心。 可耐心再够也总有不受控的时候,这些心思便会拔地而起,犹如藤蔓缠绕,占据她的脑海。 她不想这样。 她答应了尤愿循序渐进,所以她陷入了反复的拉扯里。 话音落下,一旁的尤愿解开安全带。 “咔哒”一声,安全带收缩,而尤愿已经凑过来,单手捧着她的脸,双唇贴近她的嘴角。 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就几秒,尤愿就在她惊讶、错愕的眼神里往后退。 哪怕路灯昏暗,但尤愿红着的脸还是能一眼就被看出来。 她攥紧暖手宝,舔了下唇瓣,时间短暂,而且也只是简单的亲唇角而已,她都来不及去描述一下这触感有多么柔软,只觉得好像去郊区那天尝过一口的棉花糖。 等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没人注意到的小白车内,两个年轻女人都有些怔住。 她们相识多年,牵手和拥抱的次数数不胜数,也亲过下巴、额头,还咬过彼此的肩,到现在肩头的草莓印还藏在衣服里,只有对方可以看见。 可刚刚亲唇角的动作还是第一次。 氛围逐步热起来,路边冷寂的灯影印在她们绯色的脸上。 好一会儿,郁凌霜倒过保温杯里的水在杯盖里,她吹了吹,觉得差不多了喝了口,又看向尤愿:“喝吗?” “谢谢。”莫名客气起来。 郁凌霜也不让她动手,就抬着手腕看她仰头,喂她喝水。 借着光线,看着她有明显弧度的颈前。 待她喝完这杯水,郁凌霜收回手,启唇问:“甜的吗?” “甜。” “我说我。” 尤愿认真:“我说的也不是水。”她细声问,“你还回去吗?”
第40章 酿十九颗青梅 密闭的空间里, 尤愿的声音再轻也仿佛有回音。 郁凌霜轻抿着唇,被尤愿触碰过的唇角似乎还有余热,她还握着保温杯, 杯壁没什么温度,却让她觉得里面的开水渗出来, 黏着她的掌心。 她望着尤愿,几个呼吸紧凑的呼吸过后,张了张唇,再问一遍:“确定吗?” 尤愿圆润的指甲在暖手宝上面划过。 最后回答:“不确定……”她有些赧然起来, “抱歉,小霜,我们明明还在好朋友阶段, 还在心知肚明的适应期,但我刚刚亲你了……” “我们没在好朋友阶段。” 郁凌霜凑过去, 把手放在尤愿的手背上, 她掌心的湿意让人难以忽略, 她纠正着尤愿的措辞:“尤愿,我们是暧昧对象。” 尤愿低眼, 看着郁凌霜的手。 光线朦胧, 但也看得出来郁凌霜由于收束而更分明的骨节。 “不用觉得抱歉。”郁凌霜的气息更近, 声音也低起来,“还是那个说法,如果你追求公平的话,那么我亲回来就可以,只是……我不能上楼,我对我的自控力没有信心。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尤愿抬眸,看见她长睫下的阴影, 点了头:“明白。” 郁凌霜闻言,覆在她手背上的手抬起来,按在她的肩头,缓缓地,将嘴唇落在她的唇角。 动作很轻,呼吸却热。 两个人都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颈前因为吞咽而有的起伏在昏暗中格外明显。 几秒后,郁凌霜撤离,转而又抵着尤愿的额头。 轻声说:“明天你要早起,我到时候来接你去公司。” “不用那么麻烦,我自己去就好。” 郁凌霜往后退了退,看着她的眼睛,无奈地笑了下:“我不太喜欢‘麻烦’这个词出现在我们之间。” “那你想的话我不拦着。” 尤愿轻哼一声,拉开车门:“晚安,我们明天见。” “明天见。”郁凌霜咀嚼了一下这三个字,笑意盈在脸上。 尤愿拿着自己的包下车,还有郁凌霜塞给她的暖手宝。 她往前走,快到小区门口时转身,再朝着郁凌霜挥挥手,这才看见白车逐渐往前,直至车影消失不见。 同步消失的还有尤愿的笑容。 她的情绪在这一瞬立即低落起来,就连往前的脚步都沉重不少。 今晚太冲动了,她明明都没有做好准备,却还要在郁凌霜已经挣扎着的情况下,指引着郁凌霜更进一步。 她的主动催化了这段关系,这不是目前的她想看见的局面。 哪怕亲郁凌霜或者被郁凌霜亲的感觉很好,她能感受到自己心里的雀跃,可…… 速度对她而言还是快了点。 尤愿知道自己所谓的适应期其实是在拖延。 到目前为止,她没有正式谈过恋爱,却也对恋人这样的亲密关系而感到害怕,担忧。 几个好朋友里,谭束的恋爱经验多,分手次数也多。 她见证过不止一次谭束对另一个人心动的时刻,也见过谭束最终跟对方分手而露出的歇斯底里的一面,为什么会这样呢?明明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不还好好的吗? 还有尤学君和庄淞,这两人作为她的父母,比起章怀雪和郁琛这对经常吵架的夫妻,尤学君和庄淞就显得和谐很多,可渐渐地,他们到后面已经没有话讲了,见着面了可以半天不说一个字,只有尤愿在场的时候,他们才会有多一点的交流,而所有的内容全都围绕着尤愿转。 因此在尤愿读高一时,她的父母选择了离婚。 婚姻这么多年,最后没有大吵大闹,只是一段关系最终也走向了消亡,到现在基本上不怎么见面,各有各的生活。 过去的种种见证,都让尤愿对一段感情没有信心,在她眼里,这样的关系就像是两个相交的轨道,最终也只是相交而已,她跟郁凌霜认识了二十年,虽然过去八年友情摇摇欲坠,但现在问题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以前读简媜的《水问》时,尤愿有一句印象很深的话:像每一滴酒回不了最初的葡萄,我回不了年少。 这段话同样适用于她,如果真的跟郁凌霜在一起了,结局却是另一番模样,那到时候,她跟郁凌霜也回不到现在这样的好朋友关系。 预想着这个难以让人接受的结局,她心里就堵得难受。 跟郁凌霜连朋友都没得做的体验早在高考结束那年她就体验了一回,她心如刀绞,呼吸艰难,很多时间里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过得浑浑噩噩,表面上看着还能正常生活,实际上早就没有了喜怒哀乐。 她当然清楚她们现在在暧昧,早就不是好朋友那么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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