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阴阳怪气地感叹:“慕初静不愧是修有情道的,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人,破了白师姐的无情道, 证道成功便立刻脱身, 渣得理直气壮。” 慕初静偶然知晓,不过一笑了之, 外界的纷纷扰扰,对于现在的她来说, 毫无意义。 她鲜少出现在众人面前,一心扑在修炼上,灵海内,灵力充盈到快要溢出来,带着灵力运转一周,引导着冲击灵璧, 向着更高的修为冲击。 遇情堂峰顶外, 浓重的火云似要压下来, 滚烫的气息笼罩整座峰阁,天际是耀眼晃人的重红色,引起的天地异象足以让整个明越宗的弟子瞧见。 阵灵阁中心广场,无数座阵法腾空而起,充斥的各种能量遮盖不了火红的异象,有刚入阁的弟子,受到影响,阵法剧烈晃动,不受控制地崩溃,连锁反应之下,一座座阵法接二连三的崩塌。 修为高的弟子控制着本身的阵法,分出心神束缚住破碎的阵法,以免能量波及到这些新弟子。 破凡飞至上空,一座隔绝阵法拔地而起,覆盖住中心广场,白清凡美容清冷,凌于半空。 在她的身侧,风浅念遥遥地望向遇情堂的方向,肉眼可见的,一团团火球砸下,她掐了个指诀,辩出火球下落的位置。 是慕初静的洞府。 慕师妹又突破了吗? 她不着痕迹地抵了下鼻梁,收回目光,偏头看向一侧淡然到平静的女人。 白清凡抬手,破凡发出一声悠扬的笛音,飞回她的掌心。 女人径直落于地面,凝视着广场中心,把玩着破凡,风浅念落于她的身旁。 周围等待阵灵阁修炼结束,想要获得阵法灵点以做修炼之用的弟子见到白清凡,不自觉地远离了些。 虽说白师姐还会耐心回答她们的问题,可总觉得白师姐比往日还要冷淡。 风浅念用灵力幻化出一张长椅,她先一步坐下,随后仰头对着站着的人说:“清凡,坐会吧,今日阵灵阁的修炼还有好一阵子才结束。” 白清凡这才低下头,顿了顿,坐了下去:“这些天,你日日来阵灵阁,器物堂无事吗?” 风浅念佯装生气:“这意思,是嫌我来得过多,惹你烦了吗?” 白清凡细长的手指点在破凡的笛身:“你来,我自是高兴的,”她神色古怪了瞬,肩膀耸动,牵扯胸腔,不动声色地,“听说器物堂的测评昨日开始的,你没有参加吗?” 昨日风浅念一直待在遇情堂,天色暗沉了才回器物堂,算算时间,是赶不上器物堂的评测的,一旦错过,则是会自动默认放弃。 风浅念笑着说:“堂主亲传弟子,总是会有点小权利的,我提前了几日测评的。” 白清凡了然地点点头。 她的视线凝刻在广场上的阵法中,可不聚焦的瞳孔暴露出女人所看的并不是那里。 风浅念启唇,想说些什么,又合上,终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出。 两人默不作声地坐了一个多时辰,火红的云层逐渐散去,烧成了橘红色的半边天短时间内无法恢复原本的湛蓝。 风浅念抬眼过去,不知师妹此次突破如何。 白清凡摊手,破凡钻入她的灵海内。 不知为何,她的胸腔时不时隐隐作痛,有时严重到连阵法都无法绘制出,更让她心惊的是,她发现她的灵海开始储存不了灵气,修为竟然有要跌落的趋势。 她尝试了各种方法,查阅了各种古籍,都不曾寻找到原因。 此刻,又开始疼了,她起身:“我还有些私事,你若对阵法感兴趣,可以让何师妹为你解答一二。” 风浅念站起,微笑说:“不麻烦何师妹了,我正欲回器物堂,恰好顺路,一同吧。” 白清凡盯着她,风浅念一而再,再而三的举动太过不符合常理,联想到这些时日偶尔听到的闲言碎语,她说:“我无事。” 风浅念怔愣,一笑:“我知道。” 白清凡不再多说,灵力在疼痛的位置来回行走,堪堪缓解些许。她反身往洞府回,风浅念亦步亦趋地与她保持一个身位的距离。 今日的疼痛来势汹汹,白清凡轻咬舌尖,加快了脚步,又觉这般太慢,扔出一张符纸,缩地成寸,眨眼间的功夫回到洞府。 风浅念行为先于思想,一步踏入符纸作用的范围。 白清凡半边身子进入洞府,背对着外景,她身形一歪,扶住石门,唇瓣褪去了原本的红润,灵力在身体内冲撞,她眼前一黑又一黑,凭着最后的意志,向前迈出一步,却没了关门的力气,直直地半跪在地上。 风浅念到洞府外,看见的便是女人反手抵在石门上,膝盖磕在地面,挺直的背部失去了本身的傲气,松垮地弯垂。 她来不及多想,从后扶住白清凡。 白清凡晃动脑袋,大口喘息了两声,撑着大腿,感知到身后人的气息,不是所想之人,她眼神幽暗,忽而弯唇笑了。 她问:“顺路顺到我洞府外了?” “清凡,”风浅念没回答她的问题,灵力注入白清凡的身体内,取出一枚凝神丸喂到白清凡口中,“还有力气吗?” 白清凡缓了会,轻轻推开她:“我没事,今日就不留你了。” 说罢,她欲要关上门,可身体上的疼痛压制的她没有多少力气,一旦使用灵力,灵海仿若控制不住般,乱窜的灵力吞噬她的筋骨,让她连支撑身体的力气都没有。 风浅念没有走,挥袖,按住白清凡推她的手臂,温婉的人难得有了几分强势:“你我相识何止百年,你当真要在我面前这般吗?你的身体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清凡气息萎靡,她探入对方身体的灵力在查看到灵海时,发现本应平静无波的地方,翻涌奔腾,竟是不顾及主人的意志,冲击着灵璧,若非她及时收回,那灵力就要与她的灵力纠缠在一起,产生的波动足以使白清凡经脉寸断。 白清凡竟连自身灵力都无法控制住了。 风浅念明白为何慕初静要托她照顾白清凡了,今日白清凡身边若无人,晕倒在这,都无人知晓。 白清凡肌肤冰凉,似从冰窖中出来的人,眼睫处挂着浅薄的汗渍,被风浅念扶着,她倒是不需要用什么力气,虚虚地向前倒。 身体骤然变凉,再骤然升温至正常水平,风浅念不敢乱动,发了张传讯符给灵丹阁的人。 等到白清凡稍好些了,她搀扶着白清凡,白清凡想要拒绝,可风浅念那句交情何止百年让她无从拒绝友人的帮助。 风浅念温声说:“躺着吧。” 她怕白清凡这个状态,坐着都能摔倒。 白清凡微微颔首:“辛苦了。” 风浅念:“你我之间,需要说这个吗?” 白清凡闭上了眼,冷汗顺着脖颈滴落,汗涔涔的。 灵丹阁的人在收到风浅念的传讯符,得知是从阵灵阁传来的后,邵寻音和林梦云两人没有耽误,即刻赶向白清凡的洞府。 一番检查后,邵寻音面露难色,她看了眼床上面色苍白的人,低声道:“风师姐,我们到外面说。” 白清凡睁眼,语调清冷:“邵师妹,是我的身体。” 邵寻音为难。 风浅念轻叹:“无碍,直说就好。” 邵寻音和林梦云对视一眼,后者开口道:“师姐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我们找不出原因。” 风浅念不解:“什么意思。” 邵寻音将不久前,白清凡昏迷的事说了遍:“跟上次一样,我们无法查出问题,白师姐除了气血不足外,没有问题……我们只能推测,会不会是心病导致。” 风浅念:“心病?” 邵寻音余光瞥向白清凡,不知该如何说,她硬着头皮:“可能与师妹有关。” 她没直说是哪位师妹,但在场的人都知晓说得是谁。 林梦云冷了脸,弯身为白清凡把脉。 邵寻音又道:“但这只是小部分可能,因为上次白师姐昏迷时,师妹是在的。我们给出的建议是,白师姐先行静养一两个月,看看后续会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 风浅念思索片刻:“好的,我知道了。” 林梦云半蹲在白清凡床前,放轻了声调:“师姐,你可有哪里不舒服的,我们无法探查出,只能凭借你告诉我们,加以治疗。” 风浅念闻声,看向她。 白清凡不自然地抽回手,林梦云张开五指,握住白清凡的手腕,两根手指并拢搭在动脉上:“师姐?” 邵寻音别开目光,从空间储物中取出几枚丹药和灵草,到方桌边炼制配对。 白清凡说:“胸腔和灵海有时会疼。” 林梦云问:“有规律吗?” 白清凡说:“没有,前段时日疼的不厉害,都可压制,今日来得迅猛,未有反应的机会。” 林梦云若有所思:“那便不是心病了,我为师姐炼制几枚压制疼痛的丹药。师姐既说灵海有时也疼,自当少用灵力。” 白清凡“嗯”了声,“麻烦了。” 林梦云温声:“不麻烦的,师姐吃完了,可传音于我,我再来送予师姐。”她状若思考,“师姐清养的一两个月,需有人照顾,不若我陪同师姐,可及时为师姐治疗,倒也方便。” 风浅念眉梢上扬,笑意不达眼底:“林师妹……” 她未说完的话被白清凡打断:“不用这般麻烦林师妹,况且既是查不出来,你在这也无用处,有浅念在,足矣。” 风浅念笑:“马上就要到发送丹药的日子了,灵丹阁今年发给各峰阁的丹药恐还差些。有我在这,林师妹可安心炼制丹药。” 林梦云迟疑:“那就有劳风师姐了。” 邵寻音端来温热的水,里面是磨成粉末状的灵药,此刻与水融合在一起,微末的苦意漂浮:“白师姐,这药水和丹药你且喝下。” 白清凡半起身,仰头,就着药水,吞下丹药,苦意从舌根传过,她五官皱起,又喝了口风浅念递来的白水,方好受些。 “好在这次没出血。”风浅念接过杯子道。 她从邵寻音口中知晓了上次之事,只觉惊险。 林梦云和邵寻音没留多久,被白清凡以困倦为由支走了。 风浅念送两人至洞府外,她温柔笑道:“邵师妹,林师妹,今日之事,辛苦两位了。” 林梦云脸色不太好,从洞府出来后,气压极低,冷声:“素闻风师姐与白师姐,慕师妹二人关系都不错,此番之事,敢问风师姐偏向哪位?” 邵寻音拉了拉林梦云的衣袖,示意她少言。 林梦云直视风浅念,非要答案不可的样子。 风浅念微微一笑:“她们二人的事,林师妹这般,可是越界了。况且我们都是局外人,不知局内事,现在评价,是否为时过早?” 林梦云还欲争辩,邵寻音急忙扯住她,对着风浅念道:“风师姐所言极是,灵丹阁今年的丹药数量尚未完成,我们先行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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