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勇冷冷一笑,用鼻孔“哼”了一声,摊开双手,用胜利者的姿态向在场的人展示了自己长满老茧、完好无损的手掌,说:“怎么样?莫公子、叶大人,我的双手完好无损,你们还要诬陷我是凶手吗?” “没事就对了,有事才更麻烦。我相信正在你屋里掘地三尺的衙役很快就会把证据交上来。” 何勇怒目圆瞪,直往外冲,却被大志按倒在地。何勇狼狈地趴在地上,恶毒的咒骂如珠玑般蹦出来,言语之粗鄙,使得女眷们按住耳朵尝试隔绝这些话语以免入耳。恶骂不止的何勇见到张潮呈上的证据——带血的木工手套和外衣——颓然地倒在地上,如一坨烂泥般消融。 何勇歇斯底里地狂笑划破室内的沉默,喃喃道:“天亡我也,只要今天能够蒙混过关,你们根本找不到证据定罪,是我运气不好,我认了。” “为什么?”贾亭亭冲上前揪住何勇的衣领质问道。 “莫公子这么厉害,不妨说说看。” “因为巫洁跟表小姐说的话是真的,你和红儿暗通款曲。你为了乔老爷承诺于你的店铺而起了杀心。可叹红儿痴心错付,临死前都还做着与你相守相依的美梦。” “都是她自找的,若不是她总逼着我娶她,我也不至于做到这一步。那晚,我喝得微醺,硬撑着去巡夜。我第一个发现了尸体,一下子酒也醒了,当时夜深人静,我还有些不知所措。直到看到那颗带血的石头,我心生一计,把石头藏了起来。当天晚上,我彻夜未眠,就等着别人发现尸体。青儿发现尸体后,我是在她之后第一个到达案发现场的,保护现场、知会老爷、亲自报案,既是为了自证清白,也是为了把凶器藏到乔家之外。事情进展得很顺利。打铁就要趁热。乔进诚蒙冤入狱,大理寺自以为抓住真凶,而撤离乔家。大好时机,简直就是诱使我杀人灭口。当晚夜深,我邀了红儿到书塾碰面,我提前躲在书塾,等红儿一到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靠近她,一击毙命,为防万一,我还多敲了一下。我以为官府会将两件命案并案调查,没成想你从中作梗,非要拖乔进诚下水。要是这样查下去,我和红儿的关系迟早会浮出水面,我可不能就此前功尽弃。我想起了郭昌明和巫洁的私情,决定利用这个秘密,制造出郭昌明不堪重负,上吊自杀的假象。人算不如天算,孙国权率先发现尸体还去报了官,可我还是有机会的,只要官府当场认定郭昌明自杀,暂时撤离乔家,我就有足够的时间毁灭证据。都是你——”何勇冲着莫柠龇牙咧嘴,双目冲红。 “你利用常人先入为主的观念制造假象,试图联系两个命案,想法很高明,可是这一切做得太刻意了。即便如此,能将你定罪的机会还是微乎其微的,为什么你还要杀害郭昌明?” “为什么?难道不是你刻意设的局吗?故意让大理寺验尸官亲自来到乔家,说出有两个凶手的推测。你们有这样的想法,对我而言是很危险的,我怎么可能置身事外?郭昌明运气不好,让我目睹了他和巫洁的奸情。不管他是不是凶手,他无疑是我最好的替死鬼。何况他还亲自送上门来,我岂能辜负大好时机?灌醉他之后,我和赵毅一同送他回房,也是为了确认他没有装醉。之后,我和赵毅一起离开,还故意和他闲聊几句,免得他第二天意识模糊,忘记了我和他是一同离开郭昌明房间的。赵毅一回房,我很快又溜进了郭昌明房间,直接就从门口进去。当时他醉得不省人事,这简直就是天赐良机。把他挂上横梁真可谓是轻而易举。我把现场布置成上吊自杀的假象,完全合情合理,却没想到败在一个死前挣不挣扎的低级错误上面。功亏一篑。不过我不后悔。” “你明明有机会处理掉这两样证据,为什么留着?烧了它们不是一了百了吗?” “虚荣心,拿着对自己不力的证据在大理寺自命不凡的衙差面前逍遥自在,对我而言可是大有意义。”何勇仰天大笑,声音格外刺耳。 “大理寺跟你有什么纠缠?” “我家祖上三代都是捕快,我也继承了我爸的衣钵,当了一名捕快。宁州是个小地方,我爹不甘心一辈子就这么窝在宁州。适逢大理寺招贤纳能,我爹就带着我来到长安,想在大理寺谋个职务,却被人扫地出门、颜面尽失。回到宁州,我爹铩羽而归的消息传遍了宁州,害得我们两人受尽冷眼,连头都抬不起来。自此过后,我爹意气消沉,经常借酒消愁,苟延残喘了八年,我爹喝酒喝死了。临死之前,他抓着我的手,嘴里念念有词。没人能听清他在说什么,只有我心里明白,他还一直记着大理寺烙在他身上的耻辱。我爹死后,我也就失去了留在宁州的勇气,我身无分文,一个人摸爬滚打、历尽磨难到了洛阳。在洛阳,乔老爷看中了我的身手,我也无法拒绝他开出的高薪厚禄,就这样,我跟着乔老爷重新回到了这个曾令我和我爹万劫不复的长安城。正是因为身处长安,我更加斗志昂扬,我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一步一步爬到今天这个地位。不久的将来,我就能摇身一变,从受恩的人变成施恩的人,红儿就不应该咄咄逼人,为什么她就不能体谅我呢?为什么她要拉我下水?我不能坐以待毙,只有先发制人才能心安。” “杀害一个无条件信任你的女人真能求得心安吗?” “这种话从你这种衣食无忧的纨绔子弟嘴里说出来,女人们估计会感激涕零;要是从我这种身无长物的护院嘴里说出来,估计会笑掉别人的大牙。挣扎生存的人何来资格枉谈儿女私情?就像你不懂我的心狠手辣,我也不懂你的怜香惜玉。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你可以逮捕我、拆穿我,可你没有资格评论我。” “那我呢?我总有资格了吧!”贾亭亭高高扬起手,用尽全身力气挥在何勇脸上,一下子颓丧地瘫软下来,由乔二夫人牢牢搀扶着。 何勇嘴角立刻渗出鲜红的血迹,用手背拭去鲜血,近乎癫狂地讪笑不止。这冷蔑的笑容挑起了乔进诚的怒火,这位受尽磨难的一家之主结结实实地教训了何勇一顿。打在脸上的一拳打歪了何勇的鼻子,另一拳则打断了何勇的肋骨,大志拦住挥到半空的第三拳。这名非但毫无悔意,甚至强词夺理的犯人被大志和另外一名同级别衙役押送前往大理寺,另外还有两名低级别的衙役沿途护送。 惨剧终于告一段落,乔老爷已筋疲力尽,由付昆陪同回房;乔雨萱和贾亭亭都是未出阁的黄花闺女,乔老夫人不愿让她们过多地抛头露脸,故命二人陪同回屋;只剩乔进诚和乔二夫人留到最后。 “虽然你们害我吃了点苦,不过我还是要感谢你们抓住真凶,否则,还不知道他以后会怎么祸害我们乔家。打死我也想不到,何——何勇竟然冷血至此。” “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些事情,我们早就见怪不怪了。”沈浚航沾沾自喜地说。 “府上刚逢巨变,我们也就不多叨扰了,告辞!”莫柠深知沈浚航说起话来没完没了的性情,便说道。 乔二夫人微不可察地松一口气,也抢了乔进诚的话头,说:“几位慢走,恕民妇不远送,烦孙管家代劳。” “是,夫人。”孙国权走到门前,说:“几位这边请。” 作者有话说: 破案啦~ 破案啦~ 有没有宝宝猜到凶手呢~ 下个案子~ 我们互动起来~ 好不好~ 收藏一些吧~
#弱水三千# 第26章 第1章 此时恰逢初夏时节,和煦的阳光照耀着长安大街,是个让人神清气爽的早晨。温暖的阳光晒得人懒洋洋的,莫柠坐在藤摇椅上,手里慢慢悠悠地扇着折扇——扇子两面分别写着“宁静”“致远”两个词。以莫柠一贯桀骜不驯的性情,她用略带慵懒的眼神环顾整个花园。柚子树的枝头飞来两只通体绿色的鸟儿,嘁嘁喳喳,夹杂着几声啭鸣,花园里平添了夏日的活力。 “少爷,”杨渐秋小跑到花园里,略带歉意地说,“有一位大理寺的官差来找您,自称是奉了沈寺正的命。但是他没有带拜帖,我就命他在大厅里候着了。” “他有没有报上姓名?” “他叫游大志。” 听到这儿,莫柠立刻从摇椅上站起身,表情顿时变得兴趣盎然,两条阳光丰腴的落尾眉往上一挑,兴冲冲地说道:“让他进来。”接着又摇摇手,“不不不,还是我出去看看好了。” 大厅里,游大志正坐在堂下喝茶。小巧的白瓷盖碗杯拿在他粗壮的大手里,有种一捏就碎的脆弱感。 “莫公子,”游大志站起身,高大的身躯挡住了门外的阳光,大厅好像一下子就变成了傍晚时分,“沈寺正和丁特使差遣我来找您,请您去一趟百岁山的若水山庄。昨天晚上,山庄里发生了一起匪夷所思的人体自燃案件。” 仰头望着游大志的莫柠有些摸不着头脑,她抬起右手,冷静地说:“人体自燃案件?所以,受害者是被烧死的,对吗?” “没错。受害者是被一种诡秘的蓝色鬼火烧死的。” “蓝色鬼火。”莫柠目不转睛地看着变得焦躁不安的游大志,不慌不忙地说,“稍等片刻,我换套衣物再随你过去。”她转身看向杨渐秋,“秋姨,备马车。” “喏。”杨渐秋低声应承道。 莫柠坐在马车里,车帘掀开着。游大志骑着马,与马车并排而行。两人隔窗交谈。 “若水山庄的主人可是丝绸大户丁若水?”莫柠问道。 “正是此人。”游大志说,“昨晚的受害者是丁若水的故友,名叫卢宏波。曾是个富甲一方的大地主,如今已家道中落,近况凄惨。” “如此说来,丁若水倒是个念旧的人。”莫柠说,“死者去若水山庄所为何事?” “昨日是丁若水的五十大寿。丁若水邀请卢宏波、单昂、彭疾、万财四位故友到家里小摆寿宴。三天前,四人便已携子住在若水山庄里,等着给丁若水祝寿。” “死因确定了吗?陆姐查过现场了吗?” “晚宴上的所有人都亲眼目睹了卢宏波自燃而死。”游大志不由得打了个冷战,“烧起来的火还是蓝色的。会不会真的是有什么邪魅作祟?十年前,百岁山上就曾发生过一起惨绝人寰的灭门案,凶手行凶后也是一把火烧掉了整个房子,这桩冤案至今仍未破获。有没有可能是受害者们死不瞑目,怨气化成鬼火,游荡在百岁上,杀人勾魂?” 莫柠缓缓抬起头,用一种惊异的眼神看着游大志,调侃道:“真要是这样的话,我就先回去了,免得命丧百岁山。” “莫公子,您也同意我的意见吗?”游大志的面部抽搐了一下,激动地说,“我就知道,这桩案子定不是你我的凡人之躯能够破解的。” 莫柠沮丧地摇摇头,赶紧正经起来,说道:“我对这起案子很感兴趣,案情充满了诡谲的色彩。落魄的富人、蓝色的鬼火、离奇的死亡,凶手这是为我们烹饪了一桌玄秘的盛宴。我又怎么能错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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