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样的折磨只持续了两个小时,在踏出会客厅的那一瞬间,两个苦命的打工人简直要喜极而泣了。室内依旧静悄悄的,而楚惊蝶默默窝在沙发上,十分默契地没有选择离开。 “想喝什么?”顾明莱笨拙地发出了信号。 任务员只是摇头。“想吃蛋糕。”她垂着脑袋小声地说,也不管人有没有听到,“草莓味的。” 女人眼眸亮了亮,刚想出门就被人拉住了手。楚惊蝶不发一语地抓着她的最后一个指节,闷闷不乐的模样简直就像一只自闭小猫。 好可爱。 她心头软了又软,俯下身来慢慢蹲在了她的跟前。掌心温度在肌肤的接触下慢慢升高,顾明莱轻轻擦了擦对方眼尾的湿痕,心底咆哮的野兽终于缓和下来:“怎么了?” “有什么是我可以知道的吗?” 楚惊蝶就这么看着她。有些罪孽不会因为坦白而消失,任务员想,就像有些人始终应该下地狱。想说的话在自我暗示下凝固成了其他形状,最终滑到了另一个未知的轨道上去—— “最近遇到了好多事情,感觉有点累。”——抱歉,不是故意不理你。 “从北境带回来的糖霜条吃光了,好可惜。”——有机会的话还想和你一起去旅行。 “也不是非要吃草莓蛋糕。”——不要离开我。 “莱莱……” 拜托—— 然后顾明莱叹了一口气,说:我都知道。楚惊蝶不用镜子都想得到自己脸上的表情,大概是错愕的、模糊的伤心,随着无处发泄的痛楚反流进胃里……然后她挤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好奇地问你知道了什么。 知道某个爱逞强的小鬼遇到大麻烦了。女人当然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只是直起身抵住了她冰凉的额:“知道有只小蝴蝶搁浅了。” “哇,原来我是生活在海里的吗?” “是啊,每天都要有人定时输送氧气呢。” “就像这样。”她亲了亲女孩的唇角,没吻,只是凑着、只是摩挲,轻微的:“冒泡泡啦。” 一点都不会哄人的家伙。楚惊蝶哭笑不得地捧起了她的脸颊,到最后也只是吻上了她的下巴:“那真是辛苦我们莱莱了。” “有什么奖励吗?” 女孩沉思几秒,重重地在她眉心“啵”了几下:“这样?” “不够。” 眼角。 “不够。” 鬓尾。 “不够。” 真是个贪心的资本家。她不满地咬了口对方的鼻子,还没来得及控诉就被人搂进了怀里、连额颅颈项都亲密。馥郁的大吉岭花香又开始在四肢百骸里逡巡,她哼哼唧唧地蹭着女人的耳朵,又像小狗似地嗅了嗅落在眼前的长发。真安心呀。 阿楚…… 顾明莱逼退了喉中热意,不知为何竟在这样的缱绻里尝出一丝失而复得的庆幸来:仿佛她们从未经历过那样惨烈的别离。“我总觉得已经和你认识很久很久了。”她说,在距彼此最近的地方倾听两人的心跳,“我是不是上辈子就已经在哪儿见过你了呢?” 也许不只是见过。 也许我们还曾万分亲昵地、抵死缠绵地拥抱过—— 喉间自拥抱她起就开始涌动的痒意彻底消失了,她忽然确定自己好爱好爱她、也确确实实无法离开她。她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微微缩小的瞳孔、她知道自己已经不想再逃避了:“阿楚,我爱你。” 也许在我还未察觉的时候、也许在你尚未投入的时候、也许在我们初次见面的时候…… “爱你很久很久了。” - “所以呢?我们之间的合作还有必要进行吗?” 虞棠喜闻乐见地看着官方账号下新鲜出炉的离婚公告,她已经为这条从天而降的惊喜兴奋一整天了:“这样也好。阿楚的身世问题本来就不需要更多人知道。” 对方的愉悦一。丝。不。挂地落在了纪羽眼底,她暗骂了蠢货,在挂断视频前只留了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你就没想过她们为什么离婚吗?” “顾明莱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我可不认为她会因为简单的‘立场问题’而放弃楚家这块肥肉。” 好奇怪、太奇怪了。这种奇怪脱离掌控的感觉让医生下意识地焦躁了起来,而她恍然发觉这样的不安已经不止一次出现过了:或许在那份熟悉的鸢尾花香从楚惊蝶身上消失的时候、这份旷日持久的不安便冒出了头。 她曾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最了解女孩的人,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连她眼底的情绪都读不懂了。那个会调皮地跳到她背上撅着嘴喊“医生姐姐”的幼稚小鬼好像死在了回忆里,取而代之的是如今这只会竖起全身防备喝退自己靠近的刺猬—— “爱会让人感到痛苦吗?” 生平第一次,纪羽陷入了迷茫。明明解除婚约是件多么令人开心的事情,可她却感到了另一种未知的恐慌:有什么东西正在发生改变。 视频中发布会上的人是如此平静地退了场,但那份浓烈到仿佛可以切实触碰的悲伤决不是通过表演呈现出来的……顾明莱真的在为失去楚惊蝶而痛苦、这痛苦甚至到了哪怕公然放下。体面也要维护对方的地步。 一毛不拔的资本家也会为爱低下头颅吗?医生短暂地思考起来了这个问题,如果说从前的她对这场由冰冷利益堆砌而出的婚姻嗤之以鼻的话,那么现在的她却不得不对这个人提起重视了。无论是谁我都不会让步的,她又一次在心底发誓,转而拧开了地下室的暗门。 刺目的灯光生生砸在人的视网膜上,望着这间三年前便精心打造好的完美牢笼,女人终于露出了自归国后的第一个笑容—— 果然只有亲手折断了蝴蝶多情的翅羽,才能拥有她始终如一的甜蜜忠贞啊。 第42章 “阿楚,不够痛你就永远不会长记性的。” 被压制到毫无反抗之力的手腕、一墙之隔在休息室外喋喋不休的虞棠、还有跟前这几乎要将自己呼吸截断的热吻。 晕晕乎乎的楚惊蝶根本不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明明十分钟前她还在电视台里接受采访:不死心的女孩依旧坚持不懈地塑造着自己玩世不恭的人设。为什么要结婚呢?家族联姻没办法啦;自己的妻子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是前妻啊前妻;以后还有可能与对方见面吗?那应该是在葬礼上吧——刻薄的眸底尽是独断薄情。 主持人于是擦干了额上的冷汗,终于在煎熬中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那么你认为现在和顾明莱是什么关系呢?” 楚惊蝶歪了歪头。如果放在从前她或许还会斟酌思量几番,可昨天那声坚定的表白为她增添了任性的底气,这让她几乎是不经思考地说出了答案:“不处,爱过。” ——竟然还笑得开心。在场所有人无不为这渣女发言倒抽了一口凉气,一边愁眉苦脸该怎么剪辑视频一边哄着人去了休息室、然后就有了以上所发生的一切。 “莱莱……”好不容易从对方的围剿中脱身,任务员终于想起自己要问什么了:“你怎么在这儿?” 好说歹说我俩都处于离婚状态吧,来工作地点接前妻下班这种事怎么能发生在死对头身上啊喂! 而顾明莱只是沉默,她承认她想见这个人想到快要疯了,不然也不至于费尽周章打听人的消息、甚至在得到情报后风驰电掣地赶了过来:可这样的雀跃欢欣在听到那句冷冰冰的“不处,爱过”时便熄了火。 她知道这或许又是阿楚刻意抹黑形象的手段,她的妻子在某方面简直固执的可以;她不断安慰自己也有可能是那挨千刀的“世界意识”逼着人这么做的,女孩平日里要面对太多的身不由己……但这都抚平不了此刻的委屈和伤心。 也许爱让人斤斤计较,她看着怀中的人这样想,也许爱让我斤斤计较。女人不再顾虑地将人困在了这个狭小的空间里,眉目相抵时能听见彼此沉重的呼吸—— “莱莱。”差不多猜到发生了什么的楚惊蝶终于开始为自己辩解:“那些话只是为了引导舆论风向而已,你能理解的对不对?” 我不想理解。顾明莱太想好好地发一顿脾气了,不是为了那句伤人的话,单单是为了她这三番几次舍己为人的行径——你知道采访播出后自己可能会被千夫所指万人唾骂吗? 楚惊蝶,为什么不能再多珍惜自己一点呢? 像是察觉到对方的情绪,任务员讨好似地亲了亲她的掌心。“我有分寸的呀。”她轻轻环绕着她的腰肢,“莱莱,我只是不想让你受伤而已。” ……可你已经让我受伤了。她心头发酸地抵住了女孩的额头,聪明如斯的资本家怎么会不明白爱人的想法呢?可正是因为知道楚惊蝶的这份好意,她才更控制不住地想要落下泪来:“我知、咳咳!咳!” 谎言是无法顺利地从喉中吐露出来的——直到这一刻,顾明莱才对自己的境地有了实感。她根本不想理解、根本不想知道、根本不想说没关系——她根本就是在意得要死了。 口齿间压抑的呛咳愈发深重,隐约间嗅到了血液的腥气。楚惊蝶显然也被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了,不如说她从来就没想过这所谓“非典型花吐症”的恋爱人设会对人有这么大影响:“莱莱?莱莱!还能听见我说话吗?” 就在里头的两人乱成一锅粥的同时,外边儿还来了个添乱的麻烦精。“阿楚?”虞棠好死不死地敲响了门,“你在里面吗?” “我听工作人员说你来休息室了……采访结束后你有时间吗?” 哒哒哒、哒哒哒。眼见着女人的脸色又要黑成了锅底,任务员只恨不得把自己大卸八块埋到地缝里去。我们好好聊聊吧?门外的人还在热烈地邀请着,我果然还是不想就这样放弃—— 顾明莱忍无可忍地扣着腰肢吻了下去。冰冷的触感在木门抵住背脊一瞬开始扩散,耳边是虞棠的呼唤和声声动情诉说,身前是狂热的吻和欲。望如烈火般炽热。 “让她滚。”女人的手无知觉中覆上脆弱,每说一个字心底躁郁就更深一分:“现在就说。” 瞳孔有一刹那的失焦,被吻出生生惊喘的女孩只能勉强咽下了喉咙里的泣音:“我、没、空。” “阿楚……”“走啊!” 憋闷的嘶吼冲出肺腑的那一刻,顾明莱咬住了她向后仰去的脖颈。门外的脚步声失落地远去了,所有的温柔与克制终于被抛之脑后—— “我早就想这么做了,阿楚。”决心不再压抑自己的女人不断啮咬着她颤抖的锁骨,眸底欲色深深:“像这样把你抱在我怀里,让全世界都知道让你只属于我一个……” 没有要命的呛咳。 “喜欢你、好喜欢你啊。为什么你身边总有那些讨人厌的臭虫呢?纪羽也好虞棠也罢,甚至还有楚清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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