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子看着很古朴, 虽然不大, 但胜在环境清幽,藤蔓植物攀爬在青砖砌成的墙面上, 成了院子里更换清新空气的功臣。 穆白仰头,有两只肥嘟嘟的小鸟落在墙头的檐顶上,叽喳两声。 左后方响起哗哗的水声, 循着声音走过去,穆白绕过了卧房, 踏过有青苔的石板小路,期间闻到泥土的味道。 昨晚应该是刚下过一场雨,看样子雨势还不小。 后院子里有口井,有个红衣服的姑娘在打水,细瘦的手腕拉起一条粗麻绳子往外拖拽。 看背影身高,年纪在十三四岁上下。 “小雨?” 穆白试探性地叫了声。 小姑娘转过头来看她,穆白才发现是个陌生的面孔。 “阿司,你起来了?” 她终于费劲巴拉地把盛满水的木桶子拉了上来,靠在墙壁上喘了口气。 “阿司,姐姐实在累坏了,快帮我把绳子挂上去。” 她手里还拽着木桶子上牵着的绳不敢放,穆白见她满头大汗,赶忙上去替她拉住绳子,按照她的指示,穆白把绳子往井口旁的木桩上绕了几圈,最后将绳子尾端的小圈套在了一个大铁钉上固定好。 等她忙完,小姑娘也歇得差不多了,她站直身子,把木桶子里的水往另一个矮点的脸盆里倒了一半。 然后取了张手帕在脸盆里搓洗几下,拧干之后走来穆白身边。 待她走近了几步,穆白才发现她身形修长,高得可怕,甚至要蹲下身子才和自己平视。 手帕巾已经贴上了穆白的脸,自称她姐姐的小姑娘手法温柔熟练,仔仔细细地给穆白擦脸。 边擦着,边柔声叮嘱:“昨日受罚了,腿还疼不疼?” 穆白点点头,她刚才走了几步,就觉得腿部酸软。 小姑娘叹口气:“早让你不要去招惹大师兄。” 她把手帕又在脸盆里清洗几下,再给穆白擦了一次脸,还把手心手指都擦了一遍。 穆白低头看,自己像初生藕尖一样的小嫩手被攥在姐姐的手里,动一动,还有点可爱。 她这才意识到原来不是小姑娘太高,是自己这副身体还小。 “等到了灯会,师父自会带我们下山,你怎么能跟着他去贪玩?下次可不敢了,知道吗?哎,你呀,真是被我给惯坏了!” 穆白的鼻头被姐姐的指尖戳了戳,她其实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能乖巧地点头。 “师父待我们视如己出,却不是可以造次的理由,你这两天乖点,姐姐就给你糖糖吃,好不好?” 穆白眨巴眨巴眼睛,大概是一直照顾妹妹的原因,眼前的女孩儿年纪不大,但气质远比同龄人看着要成熟,哄起孩子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听了她的话,让人莫名安心又有依赖感。 穆白盯着她秀气的五官,张开五指摸了摸。 “好啦别撒娇了,快去把衣服换好,早习快开始了,别迟到!” 穆白被领着回了卧房里,姐姐替她换好了衣服,又把她抱下床,拉着她的小手出了小院子。 她们从后院绕出前院,经过了一大片粉色的花海,穆白惊得用手摸了摸花瓣。 心里直感叹,这精致的哟,要是游戏画面,配置不够都得卡帧。 出了花海,穆白仰头望,眼前有一座巨大的双层塔式道观,门匾上书:太乙宫。 她惊得低声喃喃:“太......太乙?给哪吒修肉身那个太乙真人?” “嘘!” 身旁的姐姐捂了她的嘴。 她因为太矮,几乎是踮着脚被拎上了台阶,学着姐姐一起,跪坐在蒲团上。 趁着姐姐闭眼静坐,穆白偷偷睁开眼睛,左右张望起来。 殿内面积很大,呈长形,左右两边都有侧室,用纱帐与正殿做了隔离。 她回过头才发现,面前三米外和她面对面,正坐着一个年轻男子。 他什么时候出现的?! 穆白吓了一跳,捂住胸口。 男人穿了一身黑色的长袍,怪不得刚才没第一时间发现他。 穆白吁了口气,开始观察起这男子,他也正闭目打坐,看起来比两姊妹来得还更早些。 穆白眯起眼睛,总觉得他好眼熟来着。 他眉间一道金花印纹,在只点了两盏油灯的大殿内很是夺目。 金花印纹......她记得在谁的额上也看见过来着? 他突然睁开眼睛,穆白吓得慌忙闭眼。 “师父。” 听声音,他是朝着穆白身后说的。 穆白的手指被轻轻捏了下,她侧头睁开眼看着姐姐,姐姐跟她使了个眼色,转身向后行了礼:“师父好。” 穆白也顺着转过身去,面前站着一个白发长须的老道人,他的头发高高地束进一个莲花头冠里,身着的道服大袖宽袍,右手执一拂尘,看着就慈眉善目,很符合穆白心中对太乙真人的印象。 他走过来先是摸了摸穆白的头:“阿司这么早便与姐姐来早习了?” “师父好!” 小孩子的声音脆脆甜甜的,一开口就连穆白也被自己萌到心化了。 太乙真人果然也抵不住小萝莉的攻势,他笑起来捏了捏穆白的脸:“阿司好乖!” 身后隐隐一声冷哼。 太乙真人抬起头:“金秋啊,今日不用值守吗?” 身后的黑袍男子向前了两步,拱了拱手:“要的,只是师父教导过每日都要静修,便习惯早起了。” 太乙真人肯定地点点头:“好习惯。只是你才入仙班不久,该要分清主次重点才是。”他拍拍金秋的肩膀:“明日起啊,你就不用来早习了,免得太辛苦了!去吧,赶紧去上朝了。” “师父,我......” 让他省去一道功夫,他却反倒不太乐意起来。 太乙真人没再看他,转向了小姑娘,朝她招了招手:“月儿,来,为师有话同你说。” 姐姐听话地起了身,跟着太乙真人往侧殿走去,老道人声音压小了些,在大殿内听不太清。 穆白抬头看金秋,见他面色阴沉,紧捏着拳头。 “又是这样,总将我避开,明明我才是第一个飞仙的,却仿佛只有他三人才是入室弟子!” 他发现她的目光,狠狠地瞪她一眼:“看什么?连你一个不懂事的小娃娃也要笑我?仗着师父独宠,便要翻天覆地了?昨日要不是你非要缠着我下山买糖,我哪会受罚!” “我......” 穆白无奈极了,她哪里是笑他,只是好奇罢了。 见他气性这么大,还有些搞不清的穆白决定不与他计较,索性装作一个真不懂事的小娃娃,就蹲在蒲团上不说话。 他见她果然也听不懂自己的话,觉得拿她泄气也是自找没趣,于是甩了甩袖子,气愤地离去。 穆白看着他的背影扁了扁嘴。 “古人这也太过度好学了吧?老板要是让我不用上早班,还不得开瓶两升的橙汁庆祝一下?” 饶是年年拿奖学金的穆白也自诩遭不住这强度。 她转了个身子,侧室里太乙真人还在和她姐姐说悄悄话,她的好奇心爆棚,想想反正这是在梦里,醒来也不会怎么样,便偷偷地爬到大柱子后面,小脑袋顶起了纱帐的一角。 “......他虽为凡体出身,却比你们兄妹付出得百倍有余,不然怎会第一个飞仙?还是那句话,多与你金秋师兄学习,这几日你多有懈怠,须得好好反省!” “是,师父。” “你两个师兄都已飞仙,宫内现下就你最年长,不光要加紧研习,更要给阿司做好榜样。” 原来是夸他呢。 穆白嘟囔两句,心下却开始疑惑。 这什么太乙真人啊、飞仙、凡体的,怎么想怎么跟阎雨泽所说的相府千金生活千差万远啊?难道阿司小时候就开始修仙了? 嘶,不对不对,如果真是这样,那她怎么会死呢? 她正思考着,太乙真人和姐姐已经出来了,吓得她想躲却没来得及,导致脑袋往柱子上重重一磕,柱子底座是用石头雕成的盛开的莲花,花瓣尖锐得不得了,穆白往上一撞,疼得差些晕过去。 先走出来的太乙真人见了,慌忙伸出手把她一揽,紧紧抱在怀里。 “阿司,阿司?磕到哪儿了?快告诉师父?” 穆白指着额间那处:“疼!” 额头间好像被撞破了,穆白能感觉到湿滑的液体顺着鼻梁流下来。 “哎呀你这孩子!都流血了!” “阿司!” 姐姐也匆忙跑过来,见状赶紧从袖口掏出帕子,捂在了她的额头上,右手竖起两指在她眉间点了点,一道白光射入,穆白瞬间感觉不疼了。 等揭开帕子,血已经不流了,伤口也在肉眼可见地密合起来。 “回去再用药敷一敷,撞得这样重,怕是要留疤了。”太乙真人摇摇头:“这孩子,怎得如此淘气!” 他抱起穆白往外走,侧头对姐姐说:“让她好好歇息三天,你也陪着,这三日便不用来早习了。” “是,师父。” 两人一同步出主殿,穆白倒在老道人的怀里,伤口是不疼了,但被撞击后的脑袋还有些眩晕,她迷迷糊糊地闻到了花香,猜测太乙真人是要将她抱回卧室。 于是舒服地仰躺着,眯起了眼。 她看见天边随着日升渐渐光亮,从云层里飞来一只通体金色羽毛的小鸟儿,落在了姐姐的肩膀上,亲昵地用鸟喙挨了挨小姑娘的脸颊。 “孰湖!你来啦!” 姐姐看着很开心,伸出手来,小鸟儿又跳到了她的食指上,张开了翅膀。 它的翅膀下藏着一小卷纸条。 “是陛下的神谕?” 金色的小鸟儿还不会说人话,唧唧喳喳两声,点了点小头颅。 从翅膀下取了纸条,小姑娘不敢拆开,原封不动地递给了太乙真人。 太乙真人换了左手抱着穆白,右手拿起纸条,往空中一抛,再用拂尘由上至下地划过,小纸条展开放大,变成了一张写满文字的澄黄色绢布,随着轻风在空中飘浮。 “今起各府须择一新辈,凡躯肉身行走人间,待学成归来,重开神窍以为天庭所用。此谕阅毕即践不得延误,诏传三界咸使闻知。” 小姑娘读完后惊得捂住了嘴:“什么?要下凡?”她看向那金羽毛的小鸟:“那太乙宫的是我吗?” 小鸟又叫两声,嘴里吐出一颗黑亮的珠子,珠子浮到空中,骰子似的轱辘转动了十秒,再慢慢停下,像投影仪一样把摇选出来的名字映在了澄黄色绢布上。 穆白伸了伸脖子,看清楚了上面的两个字:司神。 “阿司!?”小姑娘无助地看向老道人,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师父!阿司还小,仙术都不会,怎么能......师父您快想想办法呀!” 太乙真人眉头紧锁,久久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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