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的面具啪地掉在了满地枯黄的竹叶上,阎雨泽的眼泪也簌簌地坠下,她紧紧捂着嘴唇,好像怕一松开就会溢出哭声,幽深的竹林中只留下她重重的鼻息。 两千五百年了,她本来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要跟阿司倾吐,可当她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时,那些独居中的苦涩却像被风化成沙了般,崩解成颗粒,一吹便散去了。 只要她出现,这些东西统统都不重要。 “阿司......”阎雨泽的视线已经被泪水模糊了,她又问了一遍:“是你吗?” 地上的人与她对视着,嘴角动了动。 她怎么一直不回话?阎雨泽猛地眨眨眼,泪珠子跌在了地上人的唇角边。 她想起阿司若是转世,此刻不该是这个年纪才对,心头一颤,又小心翼翼地问了句:“还是......还是穆白?” 地上本来平躺着的人听了突然躁动起来,用力挣开阎雨泽的手腕,在她肩上捶了好多下,大喊着:“阎雨泽!!你怎么这么暴力!!” 也不知道现在正暴力的是谁,阎雨泽被捶得肩膀上骨头都疼了,却破涕为笑,眼泪流进嘴里,又苦又甜:“穆白,穆白是你!” “你怎么可以把我压在地上!!脏死了!!” 阎雨泽听了赶忙爬起身,把穆白也拉了起来,顾不上拍去身上的尘土和蹭刮到的枯叶,她将穆白紧紧搂在怀里,“你没死......” 眼前人是穆白,阎雨泽松了口气,她依旧感到惊喜。 她总认为是自己去了云巅宫没看顾好才导致穆白的死,这种歉疚的心情折磨了她许久,现下终于能够释怀。 大半年了,穆白又回归了这个怀抱,她喟叹着把头埋在她的肩膀上,鼻尖都是阎雨泽身上的香气,她环住她的背,手指陷进她的衣料里:“你死了我都不会死!我现在可是神仙了。” 阎雨泽松开了她,愣愣地问道:“什么?” “我和她是同一人。” 阎雨泽当然知道她们是同一人,只不过不同转世,她摇摇头,有几颗眼泪随之甩下来,“......不太明白。” “你好傻啊,阿司和穆白,我们是同一人,是神仙。现在懂了吗?” 阎雨泽的瞳孔有一瞬的放大,她居然从穆白的口中,听到了在心里念了千百年的名字。 她说阿司是......神仙? 那她们......当年为何还会......? 阎雨泽失神之际,穆白的鼻尖慢慢地顶上了她的鼻尖,温热的气息在阎雨泽的唇角徘徊。 果然没有经历就难以想象,直到分开穆白才明白,她其实一刻都不能跟阎雨泽分开。阿司的记忆也好,穆白的记忆也好,在她脑海里就如同两张底片重叠在一起,只会让她对阎雨泽的思念加倍。 穆白双手抚着阎雨泽的脸侧,与她对视时的眼神愈发炽热。 “阎雨泽......我们是同一人。” 怀里的温度让阎雨泽顿觉大脑失去了运转能力,她的眼眸沉下,呼吸不自觉地加重。 肉都大摇大摆地晃到嘴边了,饿虎若是还松口岂不是该被送去检查检查智力? 她深吸口气迎上前,把双唇间的距离缩短到负值,好像真被一只猛虎附身,没留一丝情面,啃咬着对面努力张嘴呼吸的双唇,直到把它们双双折腾得充血。 唇齿交叠,已经分不出是从谁的唇里溢出一声轻哼。 穆白本来只想与她亲近一些,哪知道这人太明事理,一点即通。是自己主动的,便只好吞下“苦”果了。她将手臂绕在她的脑后,卸下身上的气力窝进她怀里,有些慵懒的姿态在明晃晃地示意和怂恿对方可以在自己身上纵火。 “小雨......” 这一声轻唤,让投入于猎捕行动的饿虎听见了进发的号角,她一手垫在她脑后,稍一用力,穆白仰后躺去,被她又一次压倒在地上,只是她这回的动作,比刚才要温柔了许多。 这只饿虎有些调皮,抓到猎物后竟忍不住捉弄一番。 她抬起头来,在她脸侧、鼻尖、眼睛上轻吻着,偏偏故意从唇边绕过,几次三番,惹得穆白心尖痒痒,最后耐不住地拉过阎雨泽的脖颈,送了自己的深吻。 许久之后才缓缓分开了一寸距离,阎雨泽低哑着嗓子问:“那你全部都想起来了么?” 穆白清了清嗓子:“......勉强回忆了大半,还是有些零碎,你们地府的忘忧水可太厉害了。”见阎雨泽神情略显失落,她又补充道:“不过,我问了师父,他老人家说会慢慢记起来的。” 经历的人世越多,恢复记忆的速度就越慢,毕竟人世间的经历酸甜苦辣各有味道,若是一瞬间就让人记起,那恐怕会对神仙的心智和情绪造成很大冲击,这其实也是天庭对神仙的一种保护机制。 “所以......”阎雨泽想起南星君说她是太乙宫的门徒:“你就是霁月的妹妹?” 阎雨泽的胳膊撑在地上,没有扎起的长发从肩上滑落下来,散在穆白的脸上,穆白伸手把她的发丝挽起抓在手里:“嗯,阿司就是霁月的妹妹。” 阎雨泽听她像称呼别人似的称呼自己,哭笑不得,她用鼻尖磨了磨她的脸侧:“阿司......穆白......以后我该怎么唤你?” 穆白突然满面正色 :“吻我的时候,在想阿司,还是穆白?” 阎雨泽被她这话问得愣了,她眼里瞬间布满惊诧,心神慌了,连带着胳膊也撑起身子,离穆白要稍远了些。 穆白看她这反应,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紧张什么?” 阎雨泽还是那副惊恐异常的模样。 “怎么,十二岁的时候就敢堵在梳妆台逗我,十三岁就敢用一朵荷花骗我的亲亲,结果几千岁了,却不敢回一句话?” 阎雨泽慌张的脸霎时定格,等听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后,顿时松懈了下来。 她沉沉吐出一口浊气,好像背上沉甸甸的大石头终于得以放下。 语气里又气又无奈:“阿司......你这个小坏蛋!” 穆白捏了她的鼻尖:“阎雨泽,说起来我比你大哦,你得叫我姐姐。” 阎雨泽嗯嗯嗯了几声鼻音,但没有要乖乖听话的意思。心里则想着要是按穆白的年龄来说,她还得喊自己祖祖呢。 穆白倒也没有真要逼她叫姐姐,逗了她一会儿,便停了手。 阎雨泽想起自己半年前在心中萦绕不散的那股郁结,不好意思地把脸埋在穆白的肩窝里:“你知道吗?在地府的那些日子,我以为自己是一个背叛者。” 穆白一手捂了捂脸没出声,不敢说她其实也有同感。 “所以你真的回来了,我都不敢相信。”阎雨泽用指腹顺着她的额头、眉眼拂着,然后又意犹未尽地凑上去亲了亲穆白的唇角,“为什么要戴着面具?” 穆白也摇摇头:“师父要求的,我也不知道。” “那为什么在擂台上打我?” 不提还好,说起这个穆白就来气,她抬手又是一个爆捶砸在阎雨泽的肩上:“你是不是见到女孩子就帮忙?是不是?!” 阎雨泽被这几拳砸得有些懵,却是没躲,她无辜地眨着眼睛:“我没有,台上还有好些女孩子,我可都没帮啊!” “那你为什么帮我?” “我见你赤手空拳,怕你吃亏。” 穆白眯起眼睛,不相信地问:“你那时候就认出我了?” 阎雨泽摇头:“觉得熟悉亲切,便忍不住靠近了。果然,我对你的直觉不会出错。” 穆白听了心里美滋滋的,嘴上却故意哼了一声:“这么嘴甜?是这半年练的?” 阎雨泽扬唇轻笑起来:“嗯,要不要尝尝?” 刚才那番大动作让脸侧的红晕还没消去,穆白别过脸躲她,“不尝。” “尝尝吧,不要钱的。” 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阎雨泽伏低身子,勾着下巴把人的脸扭了过来,又恶狠狠地强买强卖了一回,末了还贴着她的唇问:“甜不甜?” 穆白伸手捏起她的脸颊往两侧扯:“阎雨泽!原来你这么臭不要脸!” 阎雨泽被扯得龇牙咧嘴,索性不要脸到极致,她还在坚持问:“那你说,甜不甜?” 穆白咬着下唇,一会看阎雨泽,一会又慌忙把视线移开,她抬起脚蹬了个空:“放开我......” 阎雨泽捏着她的下巴让她不准动,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甜不甜?” “......甜。”她的声音蚊鸣一般小。不论是阿司也好,穆白也好,总在情.事上比阎雨泽多两分羞涩。 可她越是不好意思,反而越是助长阎雨泽的气焰,心头被她这声逗得火热,阎雨泽又俯身下去想再一亲芳泽:“那,买一赠一......”
第七十五章 今晚留下来 两个人在竹林里打闹得够久了, 没按时回去,穆白怕姐姐会担心,她赶紧用手掌挡着阎雨泽凑过来的唇:“好啦, 快让我起来。” 阎雨泽乖乖地爬起身来, 顺手把穆白也拉了起来, 但她脚掌刚贴着地就忍不住叫了声疼。 “扭到了?”穆白弯下腰看,见阎雨泽一脚只敢踮着走, 抬眼瞪了她:“让你追着我跑!” “你不跑我怎么会追?” “我......” 自从在太乙宫醒来后,她就老想起自己在拍立得相纸后面留给阎雨泽的那段话, 她后悔怎么脑子一热就留了那句, 明明该有更好的说法来显得自己更情深义重的,现在可好, 搞得怎么看都像犯了中二病没吃药。 每每在夜深人静的夜晚想起,她都尬得自己狂蹬被子, 希望能跟师父学点什么记忆消失术, 好把阎雨泽脑子里的什么海马体啊杏仁核的直接灭掉。 穆白住了嘴, 她不敢说自己是下意识跑的,于是赶紧转移话题:“还能走吗?我背你吧?” 阎雨泽手臂搭在她的肩膀上,“你背得动我吗?” “那有什么.....你这么瘦。”虽然阎雨泽个头要更高些, 但穆白自诩力气大, 她往阎雨泽身前迈了一步半弯着腰:“上来吧?” 阎雨泽却没趴上去,她突然想起什么, 解开上身外套的扣子,在内袋里摸索了两下,掏出一个东西递给穆白:“对了, 这个我一直带在身上,现在物归原主吧。” “啊!!” 真的怕什么来什么。穆白捂着脸撒腿就跑。 阎雨泽单脚立在那, 满脸疑惑不解,手里还捏着一张拍立得相纸,她向前方喊着:“穆白,你不是要背我?” 穆白头也不回:“背不动!你自己上来!” 还好太乙宫就在不远处了,阎雨泽也并不是真的崴伤,只是刚才踩着松土块稍微扭了一下,加之跪着久了有些抽筋罢了。她一瘸一拐地跟着穆白走,穆白见她吃力便放慢了速度,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了不起眼的小山洞里。 矮山洞有些窄,虽不至于顶到阎雨泽的头,她的姿势也有些别扭,穆白怕她单脚不好站立,伸出胳膊去想助她一把,谁想到一下被拉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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