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神帝摇摇头,叹了口气:“两千年,冰山也该捂化了。” “爸。” 天神帝许久没听到他这样叫自己,有些陌生又惊喜,他侧头看他:“嗯?” “若是当年没有下凡一事,我是不是早该迎娶她了。” 一个是神帝之子,一个是世家之女,如果不下凡,她和自己该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然后共结连理才是。 天神帝忆起月下老人的红线盘,想到沈嘉佑和阎雨泽之间晦暗不明的微光,一时不知怎么安慰他这个情场失意的可怜儿子,只能寄希望他能醒醒神,在政场上好好争口气。 “事已至此,莫想太多。既然她没有答应,那日后你须多注意动向,切不可过壮其势。” 沈嘉佑听了一愣,转身看向他的父亲。他不明白父亲对阎雨泽怎会突然变了张脸? 什么叫过壮其势?阎雨泽被任命成布政殿副总督不是天神帝亲自下的神谕么?难不成提拔她不是出于对她的关爱也不是因为她的工作能力,而是觉得她将会成为自己的太子妃? 天神帝说到这里,面色有些严肃:“敖霖动作太快了,金秋大势已去,朝中一时空虚,我只能让你归位定心。阎王背后还有大力神和冰夷,莫让她家步金秋后尘,你自己的心腹要尽早培养了。” 说完,也不管沈嘉佑还有些怔愣的模样,天神帝拍拍他的肩:“我要去天牢一趟,就不多说了。情深不寿,你自己好好想明白。” “去天牢?父亲,您要去天牢看谁?” “金秋。” 左相不是一介罪臣了?天神帝这番举动又是为何? 天神帝似乎看出沈嘉佑心里的疑惑,他用手指点了点沈嘉佑,语重心长地教导着:“鹬蚌相争,渔翁才能得利。权衡之术,你要学的东西还很多啊!”
第八十八章 自尽 南郊的天牢, 一位归隐很久,不问江湖的稀客出现在了这里。 金秋侧身靠在牢笼的铁栅栏上,手脚都垂放在地上, 似是很疲惫的模样, 他抬眼看了看来人, 又收回了视线:“看个笑话还劳您大驾。” 他曾是左丞相,又是犯了擅用禁术的罪, 所以关在看守最严密的牢房里,手脚都被粗壮的镣铐拴住, 身边也站了六个天兵持戟把守着。 见牢笼外的人没有反应, 金秋又自嘲地笑了笑:“师父,我这样您是开心还是失望呢?” “金秋, 你一直是我最骄傲的弟子。” 可却步步走错,直至跌落深渊, 事到如今, 确实让他失望了。 这后半句, 太乙真人将它们压在了唇下,没有说出来。 金秋讶然地仰起头,他想使劲儿地辨认那是真实的情绪还是假意的欺骗, 最后看到了太乙真人抖动胡须下痛心的面庞, 他久久不能回神。 他收回了视线,“......是么。呵, 那三个好徒弟才该是你的心肝儿。” “你更有毅力,又有天赋,若不是怎能凭一己之力获得如此高位。只是......你这孩子, 太过敏感心细,容易思虑过重。”太乙真人沉沉地叹了口气, 他蹲了下来,与金秋平视:“金秋,自小我便教导你们心术要正,你怎能......” 金秋眼眶一红,咬牙切齿道:“你眼里从没有我!太乙宫从没有我的立足之地!若不去与蛇鼠之辈联盟,学习那噬魂术,我怎能迅速晋升!我怎能让你们对我刮目相看!?” “我不过是个凡人!永远不能和你们出生高贵的血脉相比!所以我要让他们都下凡!!让他们神印者都知道凡人之苦!!” 扣住手脚的镣铐重量以吨起步,他剧烈的动作也只能使得铁器在地板上稍稍滚动一点,寂静的天牢里发出一声嘎吱闷响。 “凡人怎么了?”太乙真人平静地问道。 正气急败坏在地上挣扎的金秋霎时间动作顿住了,他被这么一反问,竟失语了起来。 “凡人怎么了?”太乙真人重复了一遍,“金秋,三界五行,哪个种族没有自身的烦恼?众生皆是,又何止凡人有苦。” 他目光深邃地凝视着金秋:“金秋,你总认为世界以恶待你,你又以恶相报,如此循环,终会自食恶果。你也总不信师父对你的期望,若无信任,任何关系都会崩裂。” 太乙真人说完,仍是痛心地摇摇头,他见金秋面上一片灰败,仿若陷入沉思,便不再打扰,站起身来缓步离开了天牢。 太乙真人前脚刚走,天神帝后脚便进来了。天牢里阴冷潮湿,天兵天将怕环境太差影响他尊体,四面八方地将他围簇了一圈,他几乎是跟着人群挤进来的。 刚一进门就有人冲过来报告:“陛下!陛下!左相大人咬舌自尽了!” 天神帝脸色一变:“什么?!你们是怎么看管的?怎能还没定罪就让人在牢里出事!”见自己四面八方还围着一圈人像钢筋似的直直杵在地上,他气得直冒火:“还愣着干什么?快救人啊!” “是!!” ...... 所有生物的生死衰亡都要经手地府,地府的事务繁杂,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完全卸任,加上下届阎王还未选出,于是天神帝给了阎雨泽相当长的交接时间,也可以继续使用阎字冠姓。 而布政殿那,多数都是老臣们,对阎雨泽这样的年轻人确实多有赏识,但这个赏识仅限于她还没资格凌驾于他们之上的时候。本来大家伙儿还抱着阎雨泽有可能成为三界新主的态度小心翼翼与她共处,可这下东宫归位,还有她阎雨泽什么事儿,自然态度上就轻慢了许多。 布政殿毕竟是老殿了,虽然天庭严令禁止搞小团体,却也没法控制神职们因为长久的同僚关系,慢慢各自间发展人脉关系,渐渐有亲有疏,各成一派,可无论哪一派,在对待阎雨泽上倒是如出一辙。 是以阎雨泽的工作重心仍然还在地府这里,衣食住行也还在地府,布政殿反倒还没有她可以插手动嘴的地方。 回到阎王殿,她仰着头,把全身力量都放在了柔软的沙发上,就这么呆呆愣愣地盯着天花板,虚度了十来分钟。 感觉有些口渴了,阎雨泽习惯性地抬手:“嘉......”然后尴尬地住了嘴,恍然发现她已经没有资格使唤人家了。 她只好前倾身子,摁下了茶几上的电话按钮:“灵儿,我饿了。” 电话那头倒是接得很快:“小姐,您想吃点儿什么呀?我让重云马上去安排。” “都可以,随便来点吧。” 其实她并不饿,但她此时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她突然理解了穆白曾说的嘴巴寂寞,就是那种心头发慌,总得用些东西来填补的感觉。 范灵儿和谢重云很快提着大包小包来阎王殿了,这些日子阎雨泽赴任布政殿,沈嘉佑和孟醉竹也突然不知行踪,地府的大小事务都落在了他俩身上,确实累个不轻。 万万没想到的是刚才三界神谕下达到地府,他们才知道沈嘉佑的身份有了这样天翻地覆的转变,于是第一时间就担忧起他们小姐的感受来,一直等着阎雨泽的通知,这下等到了,便着急忙慌地赶了过来想陪伴着。 两人一进门便见到阎雨泽满面颓色,暗道她心情一定不好。 “小姐,灵儿给您叫的是四川菜,麻麻辣辣的很能开胃哦!” 阎雨泽扯起嘴角勉强回了她一个笑:“嗯,辛苦了。” 阎雨泽实际上更喜欢酸辣的味道,所以十分青睐东南亚的特色菜,她想起了这茬,接过谢重云递过来的碗筷,随口一问:“那位东南亚神厨呢?” 谢重云答道:“小姐,他早已做满二十年,前几日投胎去了。” “喔......”阎雨泽浅浅地应了一声,略显失落。 熟悉的属下走了,钟爱的厨师也走了。阎雨泽这顿饭吃得味同嚼蜡,食不知味,才下肚几片水煮鱼,就停了筷子。 “你们都知道了吧?” 谢重云和范灵儿在开吃的时候就被阎雨泽叫上桌一起吃了,这会儿两个人都捧着碗,嘴里塞了饭粒,脸颊鼓鼓囊囊的。他俩对视一眼,心中明白阎雨泽在问什么,于是缓慢又重重地点了两下头,“嗯嗯。” “嗯。” 阎雨泽叹出一口气,垂着头,几分钟之后突然叫了谢重云:“重云,你待会儿上天庭,去花木殿替我接个人来。” 谢重云使劲儿咀嚼几口,把嘴里的饭菜都咽了下去,因为太急了不免咳嗽两声:“是,小姐,重云现在就去。” “不急,吃完再去。” “不不不,小姐!重云这就去!” 他说完,也不等阎雨泽再出声,赶忙跑出了门去,留下范灵儿和阎雨泽坐在桌上,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阎雨泽苦笑一声,冲范灵儿摇摇头:“无事,你吃完便回去休息吧,不用陪我。” “小姐......” “我没事。” ...... 从花木殿被人叫出来的穆白,一出门就瞧见了来人是谢重云。她知道这是阎雨泽有事找她了,便迅速上了车的后座。 一路上听着谢重云小木仙子小木仙子的叫自己,穆白觉得好笑,但怕发出声音让他认出自己,于是一直没敢吭声,只点头摇头来做回应。 回到熟悉的地府,穆白忍不住透过车窗四处张望,看看哪里有什么变化没有。谢重云从后视镜里看到她的动作,笑了笑问:“小木仙子是第一次来地府作客么?” 穆白赶紧摇了摇头,安分地坐回位置上,端正了坐姿,以免谢重云再问些什么不能用点头摇头来作答的,还老不说话,人家总会觉得奇怪的。 一进阎王殿,阎雨泽已经在玄关等着了。穆白迅速合上门,下一秒就飞奔进了阎雨泽的怀抱。 “......小雨!” 阎雨泽揽住她腰部的手臂特别有劲儿,她深深嵌进她怀里,感觉阎雨泽身子有些微微发抖。 “怎么了小雨?” 阎雨泽抱了她许久,才缓缓分开,看向她的眼眸里满是情意:“想你了。” “粘人精,我们才一个上午没见。”穆白嘴上责怪,心里则被甜蜜填塞得满满的。她曾经在单身时畅想过日后恋人一定不能找太黏人的,不然她一定会很厌烦,殊不知现在感受到了,却觉得阎雨泽可爱得她想多亲她两口。 阎雨泽能读懂她的心,她勾起唇角,温柔似水地搂着穆白:“想告诉你好消息,迫不及待了。” 穆白面具里透出的眼眸一亮:“是嘛,什么好消息?” “穆桃和雷小姐很快就会从天牢里出来了。” “!?”穆白顿时哑了声,呆顿了三秒之后,突然爆发出一阵惊人的尖叫:“真的吗!?阎雨泽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 看她挣脱开自己,然后像个小孩子似的在客厅里一蹦一跳的,阎雨泽轻笑出声:“真的。” “呜呜,我的桃桃终于不用受苦了!”穆白双手合十,放在心口前后摆动:“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呜呜冬冬!!她们俩可以......”她突然想到什么,停住了动作,往回转身看向阎雨泽:“可是她们怎么会放出来呢?陛下原谅她们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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