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柳无意无意间散发出了她的信息素,陪夜的柳霄顿时感到不对,摸到柳无意的手时,才发觉她的手滚烫不已,嘴里也开始时不时的冒出些呓语。 一个晚上,高烧不退,一如从前。 那时,柳无意被诊断出重度失聪,成天浑浑噩噩的,大家也只以为是她骤然与季云舒分手,又突然失去听力而绝望,但柳霄还要收拾她整出的乱摊子,无暇顾及她,便叫来了喻凝霜帮忙照顾。 喻凝霜也这么认为,所以她就时常给柳无意释放些信息素安抚她,她也没有什么异样,就连安装植入体耳蜗后,也没有什么大的排斥反应,顺顺利利的出院了。 结果就在回到家的那个晚上,柳无意突然发了高热,嘴里说着乱七八糟的话—— “还我戒指。” “我要我的戒指。” …… 几个医生保姆在一旁都没能喂进去药,只好连忙请示柳霄。 柳霄本就忙了一天了,头痛得不行,听到保姆来报,顿时勃然大怒,“大小姐要的戒指呢?还不快去找。” 家中几个保姆颤颤巍巍的站在一旁,你推我我推你,谁也不想这个时候上前触老板的眉头,而柳霄见了更加火大,“犹犹豫豫的,有什么不能说的?”柳霄没心思跟她们玩这种把戏,随便点了一个人回答。 “大小姐要的戒指被您扔了呀!” 这下柳霄明白柳无意要什么戒指了—— 原是她前些天吩咐保姆丢掉的与季云舒的素圈对戒。 柳霄将柳无意轻轻拍醒了,皱着眉头说道:“不就是一个破戒指,只要你乖乖听话,我能给你买成千上百个。” “你不是说帮我放家里保管好了吗?不是说等我做完手术就还给我吗?你将云舒赶走了,我没能力阻拦,难道我连一枚戒指都留不住吗?你为什么要扔掉我的戒指?”柳霄并未听清柳无意的愤怒之言,那双充满怨恨的眼睛从一开始就吸引了她的注意。 “你发什么疯,有必要这样吗?”柳无意的眼神刺到了柳霄,心下慌乱,她愈发口不择言。 “我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你为什么要这般挑剔,她难道不够好吗,还是说你觉得我不够好,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愤怒冲昏了头脑,柳无意的脑海里甚至出现了“掐死她”的声音,她也这么做了。 柳霄虽惊怒于她的行为,但看见她孱弱的模样,只是留下一句“不许告诉老太太”,就拂袖离去了。 若是放在平时,她定是会请一通家法的。 那次大病一场后,柳无意开始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成天将自己关在阴沉沉的屋子里,谁叫都不应,也不吃饭,只是拿着仅剩的那张带有季云舒侧脸和她们在夕阳下相拥的照片,一看就是一整天。 这样的状态维持一天、两天倒是还好,忙于集团事务的柳霄根本不会发现,可时间长了家中保姆也很担心柳无意出了什么意外,后果她们担待不起,便上报给了柳霄的助理林青。 那时,柳霄正在一个饭局上,准备签合同,结果听到林青的转述后,惊怒万分,合同也不签了,直接从饭局离开,赶回了柳宅,冲进了柳无意的房间,怒斥:“你到底要干什么?” “你是要以绝食的方式逼我妥协吗?” 见柳无意一直不为所动,魂飞天外的模样,柳霄还是心软了,柔声劝慰:“吃饭吧,你吃了饭,我就放你去找季云舒,她现在就在桐城呢,桐城还记得吗?你去过的。”说着,柳霄将一碗小米粥捧到柳无意面前。 果然,柳无意闻言立马有了反应,抓过柳霄手中的小米粥就囫囵的吞咽起来,很快便一扫而空,紧接着她就盯着柳霄,也不说话,就一直看着,直到听到到柳霄无奈的吩咐门外的黑衣人,让她们带她前去桐城,她这才有了动作。 待柳无意走后,林青才试探性的问了一句:“董事长,你不是让季小姐她们一家都搬走了吗,怎么还让大小姐去找她?” 然而,柳霄也只是冷哼一声,“人只要知道在这份感情里再无可能,自然而然就会想要放弃了,她自己放弃可比我阻止有作用多了。” 柳霄以为她的女儿只要见到了那栋人去楼空的房子,见到无法挽回的感情,她就会与曾经的自己一样,学会放弃,学会了取舍,更是学会妥协。 柳霄到底不是柳无意,也并不知道她的心里在想什么,真正想要什么。她以为自己的计策完美到了极点,可恰恰是这份自满,让她的计划全满崩盘。 她是个不太称职的母亲。 自从柳无意从季云舒的老家回来京市,且得到季云舒早已离开桐城的消息后,她就继续将自己关在这个暗无天日的房间里,不许任何人进出,她放逐自己,开始回忆往昔,对外界的消息不闻不问。 有时一旦钻进牛角尖,她甚至在懊悔为什么当初第一次跟季云舒合奏的时候,要选择《诀别诗》,太不吉利了。 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后来为了麻痹自己,消散愁绪,她开始没日没夜的酗酒,沉迷于酒精带来的快感,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柳霄无法忍受自己的女儿变成了这副德行,血浓于水,她即失望又心疼,这样低迷的情绪笼罩了整个柳宅,甚至连柳家老太太都听到了点风声,还曾派人来询问,不过都被柳霄挡下了。 可人非草木,情绪压抑到了极点,终究是要爆发的。 这一天柳霄终究是忍无可忍,闯进了柳无意的房间,看见她死气沉沉的抱着双腿,蜷缩着坐在沙发上,双目空洞的望向前方,“为了一段感情要死要活的,我是不是太纵容你了。” “我当初就不该让你去你妈妈那上学,也不该让你学什么音乐……”这些话太过刺耳,宛若一把尖刀刺入柳无意的眼球,致使她的瞳孔骤然紧缩,回过神来。 刹那时,柳无意猛地起身,死死的盯着柳霄,眼里全是怨恨,下一秒,她控制不住地拿起了桌子上的杯子。 “啪——” 杯子被她砸到墙上,瞬间四分五裂。 细小的碎渣四处飞溅,但柳无意依旧恍若未闻,赤着脚站在原地,任由碎渣将她的皮肤划出一道道血痕。 “能不能不要再说了,能不能不要再说了。” “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不能喜欢自己喜欢的人,我真的受够了。” “我什么都没了,可以别逼我了吗?” “难道您生我养我不是因为您爱我,而只是为了你的权势后继有人吗?” “那抱歉了,我现在是个聋子,就是个废物,什么也干不好,我没有价值了,我是不是该去死啊!” 柳无意彻底失控了,一声声尖叫充斥在柳霄的耳边,让一向运筹帷幄的她,顿时慌了神。 那是一个对她和柳无意来说都十分痛苦的回忆,不想也罢。 病房内静得只剩下空调呼啦呼啦运作的声音,柳霄坐在床边,面露担忧的看着在睡梦中还依旧皱着眉头的柳无意,乍然想起柳无意近期的多次失控,与先前发病的样子有过之而不及。 于是,时隔五年,她再次找上了季云舒。 48 第48章 ◎【我与阿喻之间是没可能的。】◎ 在收到柳霄约见的消息时,季云舒正从赵明姝的诊所出来,这段时日里,她已经陆陆续续的展开了治疗,心理上的问题可大可小,也许只需要一个契机,她就能完全恢复。 季云舒对柳霄能够拿到自己的联系方式并不吃惊,毕竟这位女士的手段,她在五年前已经体验过了。 乍然看见约见的地点,季云舒愣了愣,一时有些失神—— 又是那间茶室。 五年前的那场威胁对季云舒来说还是留下了不少阴影,导致她这些年一直对茶室敬而远之。 即使这间茶室离季云舒所在的位置不远,但她并不想见柳霄。可就在她准备坐上反方向的车回家时,内心却有个声音一直告诉她,她一定要去。 命中注定,该来的躲不掉。 于是,她谨慎赴约。 好在这回与上回不同,茶室内外都只有柳霄一人。与记忆中大不相同,柳霄如今的模样像是被岁月蹉跎过似的,整个人都显得格外的疲惫,少了曾经的气势,多了几分云淡风轻。 五年的时间真的会让一个盛气凌人的长辈变成这般模样吗?! 季云舒格外的吃惊,但她并未多想,只当是岁月不饶人。 刚入座,季云舒的耳边就传来柳霄深沉的声音,“阿喻的耳朵快要做二次手术了,但她现在的状态很不好,医生说还不到指标手术是没办法进行的。” “她现在一定很想你陪在她身边,你可不可以时常抽空去见见她?” 听着柳霄无礼且霸道的要求,季云舒眼里除了震惊再无其他,眉头拧得死死的,让她再去与柳无意再度见面未免太过为难她了。 毕竟是她先提出永远不想再见到柳无意的,她要先做到才是,哪里能宽于待己严于待人。所以,季云舒不仅没有给出柳霄想要的回应,还转身就准备离开。 柳霄心下着急,猛地起身大喊:“她的耳朵会变成这样全都是因为你。”她的动作太大,以至于将椅子都弄到在地,发出了“砰”的一声巨响。 季云舒下意识停下了脚步,柳霄的这句话在季云舒的脑海里不断地回响,但她不理解。 什么叫都是因为我? 看出了季云舒的疑惑,柳霄理了理刚才因为慌张而导致凌乱的衣服下摆,随后缓缓讲出:“医生说了是因为她的颞骨受到过多次严重的撞击,严重损伤了听神经,这才导致的失聪,第一次是大一为了接你回学校考试,冻雨天气强行出门,结果被倒塌的大树砸了,你没忘记吧。” 柳霄的话提醒到她了,她当然不可能忘记那么惊险的一天—— 为了赚一点项目的钱,在不该出门的天气出门,冻雨来袭,却被困大厦。又为了考试,为了奖学金,盲目听取了白晚舟的建议,让柳无意冒着危险来见她,最后导致她被轰然倒塌的大树砸到。 桩桩件件实属不该。 但那时柳无意一直跟她说没事,医生也说没什么大碍,好好修养就好,她也没有多想。 居然会这么……严重吗? 此刻,季云舒不自觉的转身,似乎是想要听到更多。 “第二次,是我将你赶出京市当天,她为了找你出了车祸,你差点害死她了。”柳霄特地加重了最后一句话。 话音刚落,季云舒就逐渐瞪大了眼睛,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这般模样落在柳霄的眼里,她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唇角。 紧接着柳霄叹了口气,语气中全是一个Alpha母亲对孩子本能的心疼,“阿喻在耳朵治疗完后,就患上了严重的心理疾病,是重度抑郁症,加之出现了幻觉,但经过赵明姝赵医生的治疗,她好了特别多,近几年几乎不犯病了,但近期我就见到了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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