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这种牵涉广的事,越不能急。 谢轻意最不缺的就是耐心,静观局势变化,再看情况要不要继续落子。 不知不觉间,她在洱海住到七月中旬。 她在这边住得挺自在的,但开的精神病药吃完了,病情状况有变化,吃的药可能需要调整,要回去复诊。 来时,谢轻意身边就仨保镖,买好票就能走。 她回去时有三十多号人,还有几辆车需要托运,索性包了一架大型客机,连人带车一起拉回去。 谢家大宅里一切如旧,管家把里里外外打理得井井有条。谢轻意不爱应酬的人情往来,都是管家在挡着,一句“轻意小姐养病去了”,任谁都说不出什么来,毕竟谢轻意有精神病那真是官方盖过戳的。 想来也没有哪个正常人会非要让精神病人出来招呼客人,就算是想把精神病当猴耍,也绝不挑谢轻意这么个受到刺激连自己都往死里捅,亲伯伯亲爹都不放过,能把家里一半人口关局子里去的真疯批。 秦管家这一个月过得无比轻松自在,没有人来找麻烦,不用为轻意小姐提心吊胆,隔三岔五就能收到轻意小姐寄回来的特产,告诉他,今天去哪哪哪玩了,瞧着不错,寄回来给你尝尝,这东西好玩,你也玩玩。讲真,他的亲生孩子都没这么贴心。 秦管家觉得,这才叫过日子。 谢轻意是真玩高兴了,回来就让秦管家给大家安排个轮流休假,不算在年假里,纯放假,她给报销全程。 家里离不开人,就让大家分两批或三批去,让秦管家也去,摇控指挥家里的事就成。他长时间不在家不行,一周、半个月什么的,还是可以的。 秦管家看谢轻意心情好好的,连病情都好转了,让她说得意动,高兴地应下。 两人聊了一会儿旅行上的事,秦管家又说起这些时日各家各户的事,以及哪些人来上门拜访的事。 自从谢老先生过世,谢家闹出这么多事后,很多人家都跟谢家没了往来,秦管家要应酬的人情往来也少了很多。 目前老一辈中,走得比较勤的就是程老爷子。葛不缺老先生来过两回,说是找她下棋,见她不在就走了。秦管家想着今年轻意小姐病着,没捐香火钱,回头又去了趟城外的玉泉观,捐了三百万。 谢轻意问:“他修道观又缺钱了?” 秦管家说:“道观经营起来了,有了旅游收入,不缺了。他就是来提醒句,你的三刀三劫还没过,让您记得戴护心镜。我听他们说葛老先生是真有本事,您听听他的吧。” 谢轻意嫌弃护心镜是铜铸的。她点点头,没说什么。 秦管家说:“施言小姐来过几次,打听您的情况。” 谢轻意点点头,说:“往后跟施言就当寻常亲戚走动。” 秦管家应下。 谢轻意又去过文兰的院子,正在重新装修,家具、装饰好多都要用到木雕工艺,一些铺设的砖也得雕花,耗时较长。工匠都是干了几十年的老师傅,水准自是没得说,做工让谢轻意挺满意的。 她在宅子里转悠了圈,没什么事,回到院子里,把收在梳妆台抽屉里的护心镜翻出来,一个字:丑! 它不仅丑,这么大一块,还重,挂脖子上,像地主家的傻闺女。 谢轻意直接给葛不缺打电话:“要不,我把护心镜换成金镶玉的?” 葛不缺说:“你见过谁家护心镜是金的,金子那么软,能挡刀吗?” 谢轻意问:“三刀三劫,真有这事啊?” 葛不缺说:“反正我算出来的结果是这样的。你要是能熬过二十四岁,兴许那一刀就不用挨了。” 谢轻意想了想,小命要紧,把护心镜挂在了脖子上,说:“听你的。” 虽说老葛挺靠谱的,为了小心谨慎起见,谢轻意在挂掉电话后,还是把护心镜里里外外检查了遍。 护心镜里没藏东西,但在中间镶的那块玉的背面有雕满密密麻麻比米粒还小的字,是护心咒。难怪葛不缺这么上心。翡翠那么硬,他能在上面雕出这么么这么小的字,可见是真*费了大功夫的。 谢轻意在家里歇了一天,挂了卢教授的号。 小精灵的睡前故事取代的安眠药,偶尔会有施言在睡梦中过来贴贴抱抱,醒来后,发现是被子,所以,其实施言是可以被被子所取代的。至于其它幻觉,她能分得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影响不大,至少对正常生活是没影响的。 卢教授提醒了句,尽量不要让自己沉迷在幻觉中,这会加重病情,把药品和药的剂量都做了调整,又给谢轻意开了一个月的药,告诉她,如果病情没有异常,就过一个月再来,要是发现哪里不太对,及时来看。 谢轻意又在家待了两天,确定自己的状态还行,病情和心情都没有什么起伏波动,又跑到城外的玉泉观找葛不缺下棋喝茶,顺便住几天。 葛不缺自从弄了个苏城道教协会会长当,又有擅长看风水命理的名声在外,身份地位水涨船高,每天奉上重金厚礼想要拜访他的人络绎不绝,葛不缺的谱摆得贼大,见都不见。 用葛不缺的话说,不三不四的人见来干嘛,拉低水准,坏我名声。 谢轻意笑笑,然后又想起专跟不三不四人玩的施言。 泡酒吧混夜场通宵达旦,整个就是白天谈生意,晚上醉生梦死,还夜夜都有陈铭、夏乐乐、郑庆、陆谅他们几个,宋秋叶也经常在,那叫一个热闹。 山上清静,谢轻意原本打算住上两三天的,结果一住就是小半个月,转眼间到了七月底。管家打电话来告诉她,文兰回来了。 谢轻意下山回家。 文兰的院子还在装修,管家另外收拾了一个院子出来给她暂住。她的那些东西之前全让谢轻意给扔了,有一些追回来了。追回来的那些东西都不知道过了多少人的手,不可能再拿去给她用,谢轻意让管家全部给置办了新的。 谢轻意去到文兰暂住的小院,文兰正吹干头发从浴室出来。 有一阵子没见,人又黑了好多,也瘦了很多。虽然刚洗了澡,仍掩不住满身风尘仆仆的气息和疲惫感。 谢轻意很是随意地在单人沙发上坐下,说:“您这看起来挺劳累的啊。” 文兰叹口气,刚想说“你爸”,话到嘴边,咽回去,改口成:“谢承佑那案子……柴龙二十多年前沾了人命,是谢承佑替他摆平的,跑路的钱也是谢承佑给的。柴龙背后的大金主就是谢承佑。” 谢轻意问:“谢承佑还出得来吗?” 文兰说:“得看怎么判,不过他的情况……够呛。”多年夫妻,眼看着他走到这一步,心情五味陈杂。 她说:“哦,对了,你说的那些钱财,我给挖出来了,找人办事用了一些,剩下的给你拉回来了。”她又特意提了句:“这批东西跟谢承佑的案子没关系。” 谢轻意的态度很无所谓:“我不缺这些,你留着用吧,拿去跟大家分了也行,只要不落在谢承佑手里,什么都好说。” 文兰说她:“财大气粗啊。” 谢轻意说:“那是。” 文兰瞧见她那得意劲儿,乐了,随即发现这是她们母女像是第一次这么没有疏离感地平静谈话。 原来没有竖起浑身刺的谢轻意是这样子的,跟她想象中没有养坏长得好好的女儿有些像,但又不一样。她想象中的女儿娇滴滴的会撒娇,可没谢轻意这么能耐。谢承佑在过年前还风风光光,这才半年光景,就连根都被掘了。 傍晚,母女俩坐在一桌,有点别扭,有点不太习惯,但还算平静地用过饭菜。 实在是文兰见习惯了谢轻意冷脸不爱搭理他们两口子的模样,突然间见到心平气和还给她介绍菜式的谢轻意,是真有点受宠若惊,还有一点点手足无措。 然后,她又发现,原来有个孩子是这样子的。 对谢轻意愈发愧疚,却知道有些伤害是永远都无法弥补的。她甚至没敢问谢轻意的病情怎么样,也没敢去问谢轻意最近过得怎么样,因为不了解,不知道会不会说错话又刺激到她,因此,显得有点沉默。 母女俩其实没什么话说,吃完晚饭,一起默默地散了个步,到茶厅喝了会儿茶,谢轻意便想回去休息了。 文兰迟疑了一下,说:“我……我要过两个月才能休年假。这次是案子办完,抽空过来给你送东西,明天就得回部队。你……你看看车里拉回来的那些要怎么安排。” 谢轻意听到文兰明天就要走,长长地暗松口气。相处不来,应酬得好累啊。她点点头,当即起身去看文兰拉回来的东西。 她想着文兰开辆越野车放后备箱就把东西拉回来了,哪想到装有古董黄金的车子居然没有停在家里,而是停在路边的停车位,开的也不是越野车,而是厢式小货车。 小货车打开,里面是好几个物流箱子。 保镖们把物流箱子搬到主院后,谢轻意又让何耀和吕花花、庄宜他们帮着拆箱。 木头箱子里面装的是铝合金箱子,有大有小。小箱子就是手提箱大小,里面装的不是黄金就是美元,还有一批名表,还有一些珠宝首饰。 这些东西,谢轻意都给文兰留着了。 靠里的几口箱子,打开后,里面有包装得严严实实的玉器,还有成堆的古钱币、做工精美烙有文字的铜镜、铜器、金玉器物等,各朝各代的名贵首饰也特别多。 谢轻意极意外,问:“这么多?” 这些显然不是爷爷给谢承佑的,也就是说,他这些年,另外还有发财门路。不过谢承佑能是柴龙的大金主,再有这些东西也就不意外了。 文兰说:“分成五个地方藏的,很是动用了些手段才把他的嘴撬开。” 谢轻意把那些不好交易出手的东西都留下了。这些东西是真可以留着传家的,但拿出去,不管是送人还是买卖都违法了。其余的,她都给了文兰。 文兰惊了,叫道:“你……你是真大方。” 谢轻意说:“放心,我送给你的孝敬不算行贿,天王老子来了,你都有理。” 文兰叹了句:“折腾个啥。”有谢轻意这么个孩子,谢承佑不用折腾,也不会缺了少了他什么,倒是瞎折腾一通,落个两败俱伤。 谢轻意把东西都分拣完,问文兰:“妈,你确定谢承佑的根都掘干净了?这要是有漏网之鱼……”说不定哪天就蹦出来真给她来一刀。 文兰点头,说:“打了好几个小团伙,魏林刚出来就又进去了,这里好多东西都是魏林给他弄的,另外还有些小喽啰,一并扫了。” 谢轻意的心下一动,问:“魏林进去的消息,还没传开吧?” 文兰说:“前天在海关把他扣下的。谢承佑这事传出去影响不好,不会公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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