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被“害死姐姐”还是“害了我”刺到心扉,南怜没有对白苒发怒,而是陷入沉默。 南惜咋舌。 所以这姑娘专门跑到人地盘上,就是特地为了恶心姐姐一把的?也不知道说她傻呢,还是有血性。 “我是害了你。”南怜突然说道,“我害了很多人,昨天夜里才害死一个。但是我想弄清楚你表姐到底是不是被我害死的,过去我一直以为是这样,现在我发现也许不是。哪怕少害死一个人不能减轻我的罪责,我也想知道。” 白苒看着她,这个曾经朝思暮想的人此刻就坐在自己面前,还是她奢望的平等姿态。 同一个空间,同一个高度,哪怕自己被捆着手而她没有,对高高在上的南怜来说也算是平等了。 她是正在向自己忏悔吗? 虽然大概率只是从自己这里套出实话的把戏而已,但白苒也愿意认了。 把她抛弃这件事就是“伤害”而不是什么“对她好”,南怜必须承认这一点。 南惜慕析眼见得白苒的状态明显松软下去,而变化的原因显然只是因为南怜的几句话而已。 这两个人之间发生的事情从来不可用常规理解,饶是如此,这态度变化得也太快了一点。 “你终于承认自己做错了?”白苒声音也温柔下来,注视着南怜。 慕析好怕她下一句就是原谅。 还好,南怜这回不说话了,没给白苒光速原谅的机会。 否则慕析真的会忍不住说点不该说的。 见南怜不回答,白苒弯弯嘴角。“阿怜,我一直以来想要的,只是你这里的一句公道而已。” “我应该感谢苏妏姐,是因为和她相像的这张脸蛋,我才有靠近你的机会,我现在这样做很对不起她。但是我太恨你了,哪怕把她当我的筹码也要借机报复你。” 南怜只问她:“你一开始就知道我和苏妏的关系,才接近我?” “不是。”白苒摇头,“是在你那里发现了苏妏姐的照片,才知道我竟然不知不觉间成了自己表姐的替身。” 南怜也想起和白苒初遇时的光景。 那段时间她很忙,忙到没空用新人继续麻痹神经。 偶尔得了空在马路上驰骋的时候,突然接到助理的电话,说找到一个和苏妏特别相像的女孩。 南怜本想拒绝,可助理在电话那头言之凿凿,说这个女孩是与苏妏最像的一个。 于是南怜调转车头,在公司楼下的茶水间里见到邀功的助理,和一脸胆怯的白苒。 真的和苏妏有六分相似,尤其是那份胆怯,与来自小城又出身穷苦的苏妏一模一样。 恍神间南怜以为自己在做白日梦,梦里自己又回到和苏妏相识的时候,只不过这次自己已经窥见未来的模糊幻影,知道该怎么做才能不再重蹈覆辙。 她们就是相像到这种程度。 没有背景调查,没有多余的寒暄,南怜立刻爱上了眼前这个不敢拿正眼瞧自己的女孩。 “爱上”得如此之快。 …… 南惜受不了了,她拉着慕析站起来,从门口守着的几个大汉中间走出去,回到走廊那头自己的房间里去。 一合上那扇门,她就忍不住捂脸尖叫:“对不起,我真的看不下去了。” “她会说的,会把南怜想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慕析无奈地坐下,终于可以随意伸展肢体,而不是窝在南怜房间的一隅被迫观看两人虐恋,“也不一定非得看完过程,既然结局都昭然若揭了……” 有的人口口声声都是报复,其实报复半天也只伤害自己而已。 可是那副模样落在外人眼里都不自觉替她心疼,白苒自己的眼里却只能容得下一个人。 慕析不想随意用自己的观念去评价旁人。 南惜试图继续看文献,可看着看着白苒被捆了双手绑在椅子上的模样又突兀闯进视线里,扰的人心神不宁。 姐姐也是,每次一碰上这些事情,平时的小南之涯就不自觉镀上一层悲伤和困顿的影子,说出的话、做出的事都不再能用过往眼光看待。 大家都痛苦极了,这真是令人不快。 更糟糕的是她们自己这边也只是还没触及痛苦的核心,以后还有的是坏果子吃。 “我们不要在房间里坐着了,出去走走怎么样?”南惜合上电脑,忽然提议道,“一直想着这些事情,脑子会生锈吧。” “好。” 慕析从卧室里拿出南惜的厚外套替她披上,自己也多穿一件衣服,这才从房门走出去。 踏进走廊以后,她不由得往几米开外的那扇门张望一眼。已经看不到任何东西、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起码白苒会是安全的,剩下的事和自己与南惜没有关系。 她摇摇头,揽住南惜的腰,在好几个保镖的注视下走进电梯里,下楼,走出酒店大门。 “我们这边,就到此为止了吗?”慕析询问道,指的是因为自己头疼而中断的探寻。 南惜摆摆手:“大学已经去过了,我们就专心闲逛,Z城是你待了那么久的地方呢。” 其实是南惜不想再让慕析接触可能会刺激到她的东西。 她上午时悄悄托人去查了H大那边的档案,还有细枝末节的琐碎。结果不会那么快反馈过来,也不会轻易向慕析提起。 慕析没有疑义,听南惜说专心逛,就真的暂时把所有事情抛诸脑后。 Z城凛冽的冬季里,两个裹着厚衣服的人影并肩走在人行道上。南惜戴着手套,她们就隔着手套牵手携行,把温度从一头传到另一头。 这个城市很小,经济远不如A城这样的大城市。即使已经是这样的天气,街边仍可见衣物单薄的身影,在寒风里缓慢前行。 看得人觉得自己也跟着发冷。 慕析在一个卖烤红薯的三轮车面前停下,三轮车后面矮小的妇人冲着她笑。 “吃吗?烤红薯。”她问南惜。 南惜没有吃过烤红薯,其实她还完全不饿,但看见妇人被冻到发红发紫的脸颊,还是说道:“要吃。” 慕析拜托摊主帮她们挑选个合适的红薯,那妇人只看了南惜一眼,就从大小迥异的红薯里选出一个小小的红薯,用杆秤称重。 “小的给她吃。”南惜对称着重的妇人说,“我要吃一个大的,很大的。” 妇人就笑,依言又挑了一个大红薯称重,从慕析那里收下钱。 然后继续站在风里,靠前面的三轮车和烘烤红薯的火炉取暖。 走出去几步之后,慕析还是把小个的红薯递给南惜,递过去以后没有马上松手。 果然,南惜手心才触到纸袋的底,就惊呼着收回手来。 太烫了。 慕析看着她笑。 好在天气够冷,只凉了一会儿红薯就降到能被南惜拿在手里吃的温度。 南惜再次接过小红薯,对着模样太接地气的红薯发呆。 她学着慕析的样子,小心翼翼用指甲捻起红薯顶端一小块皮,撕开。红薯里面黄澄澄的肉露出来,香味也顿时弥漫出来,都是南惜第一次体会到的。 慕析笑她:“就知道南家小小姐没吃过路边烤红薯。” “我吃过红薯!”南惜有点心虚,“只是不长这样而已,那么好吃当然要吃。” 撕完顶端的红薯皮,南惜期待地咬下一口,感受绵软的红薯肉在唇齿间慢慢融化,几乎不用怎么咀嚼就顺着喉咙滑下去。 南惜两眼放光,比起大拇指: “好好吃。”
第67章 好吃。 就是吃不下太多, 还好拿着的是个小红薯。 南惜很努力地将整个烤红薯都吃下肚,吃下后感觉肚子又撑又热乎乎,香甜的滋味萦绕着, 让寒风也不那么冷。 慕析刚起床不久没吃东西,轻易就将大个头的红薯吃光,然后告诉南惜: “之前上大学的时候, 天冷一定会吃烤红薯。” 对大学生来说够便宜也够好吃,甚至足够健康,最不济也是往红薯里打点糖水,好过食堂里的僵尸肉。 两人沿着马路往前走, 前一天还在操场上头疼到想一命呜呼的人今天突然岁月静好下来,什么也不再提, 只隔着手套牵南惜的手走路。 慕析知道南惜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不在意,因为手套里面的那只手时常紧紧蜷起, 又在惊觉外面有人在牵时猛地放松。 然后南惜就故作掩饰般开始说话,谈天说地什么都说, 只是为了引开慕析的注意力。 “嗯……” 慕析答得艰难,好在南惜原本也不是为了她回答才说话。 慕析无奈地拉着南惜在巷口前面停下,想告诉她自己已经没事了不用太过谨慎, 就听见南惜口袋里的手机突兀响起。 南惜看一眼屏幕上的字, 握着慕析的指头又是一紧。 她今天一直在等这通电话。 “是南楠打来的。”她告诉慕析,顺便指指前面的巷子,“可能是家里的事, 我去接电话。” 说着她握紧手机窜入巷中, 瞬间不见人影。 慕析无声地向后退上几步, 自觉退到完全听不见南惜讲电话的距离。 如果她想让自己听, 就不会走进巷子;她不想让自己听, 所以她不听。 几米开外的巷子里,南惜按下屏幕,等待对面的人说话。 “小姐,已经查到H大的档案了,有慕析的名字。A大那边没有任何关于慕析这个人的记录,谐音的、相近的名字也没有。” 南惜心中一沉,不禁看向巷口,没望见慕析的人影,只有外面的车辆往来如织。 她压低声音: “那机关那边呢?机关里的档案能看见吗?” 对面声音变得为难:“抱歉小姐,我的权限不够,还需要再试一试……” 停顿片刻,她试探性询问南惜:“其实,如果要查机关那边的东西,也许您可以找夫人帮忙,她和机关不少高层都很密切。” 南惜当然知道。 家里除了专心科研不问世事的自己,南楠不中用,南怜忙着白月光的事情自顾不暇,最可靠也最好用的关系当然是叱咤已久的南之涯。 但是。“不行,绝对不能让妈妈知道,你听见了吗?” 南惜着重强调:“不要让妈妈、还有和妈妈熟识的任何人,知道我找你帮忙调查的事,拜托你。” 如果让南之涯知道慕析就是当年那个人间蒸发的渣a,慕析不死也得脱层皮。 “好的小姐。”对方很聪明地没有问原因,只确认道,“那我继续试试黑进机关?” “嗯,尾款汇到之前的账户,辛苦了。” 南惜等待对方掐断电话,靠着身后冷而硬的墙壁,有些不知所措。 她不像姐姐,没跟南之涯学过这些,干坏事的能力说不定还不如当管家的慕析。突然上手起情报工作,对她来说还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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