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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清漪颔首：“好。” 车声离去之际，天之雨站立在原地，微微耷拉着着肩膀，心头一重的时候，又忽然一松。 她知道，自从昨天的刺杀失败之后，她们大势已去。 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踏入青松王与楚清漪为她挖好的坑中，随机应变降低自己的损失。 楚清漪依偎在沈黎怀中，扫了一眼旁边有些失神的天之雨，主动邀约：“殿下要进来公爵府坐坐吗？” 从职务上来说，天之雨是整个天之帝国航空系最高指挥官，授元帅军衔。 但是楚清漪偏不，她只喊她身为王室的身份。 她实在是瞧不上天之雨这般小气、封建、腐朽的作派。 天之雨回神看了她一眼，恢复了冷静：“不了，大公刚回来，就先好好休息，我就不叨扰了。” 楚清漪颔首，淡淡道：“那您慢走，不送。” 她牵着沈黎的手，头也不回地往自己的府邸走。 两人走到门口，换乘了游览车，楚清漪长舒一口气，侧身枕在沈黎的肩上。 沈黎垂眸，看着她略有些疲倦的神情，小声开口：“很累吗？” 楚清漪点点头：“有点。” 沈黎长手一揽，把楚清漪拥入怀中：“那你先眯一会。” “好。” 游览车很快把她们送到大公的潜邸，沈黎把楚清漪打横抱起，根据家中侍女的引导，抱着她回到卧室。 她把楚清漪放在床上，正准备脱下她的衣服，楚清漪睁开了眼。 她抬眸看向天花板，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话：“她以前不是这样子的。” 沈黎一怔，问道：“谁？” 楚清漪与她说道：“天之雨。” 她躺在床上，思索片刻后，转头看向沈黎：“小的时候，大概是十岁那年吧……” “我曾与天之风，夏侯上人等人跟随她前往边境游玩，恰好遇到一队运输船被虫族袭击。” “面对将近十倍的兵力差异，她派出了我们飞船上所有的士兵去援救。” “因为这件事，导致我们的飞船延迟，错过了天之雾最想看的天星雨花盛开。” “那是五十年难得一遇的盛景，所以天之雾一直在抱怨，怪她为什么要多管闲事，明明只要喊来附近的士兵驰援就行了。” 沈黎跪在床边，两手压在床上双眼亮晶晶地望着她：“然后天之雨是怎么说的？” 楚清漪回想着那个场景，一身军装制服，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女站在她们面前，竖起食指对她们严肃训斥自己年幼的妹妹：“听好了，小雾。” “我们是王族，身上的每一件绫罗绸缎，每一口美味佳肴，都是从人民身上得来的。” “我们享受着世界上最好的东西，就要承担这个世界上最沉重的责任——即他者的生命。” “身为王族，有责任保护自己的臣民。纵然我们可以调兵遣将帮助他们，可灾害发生在我们面前的时候，我们却不能不管。” “因为我们不管，灾害就多进行一分钟，在这一分钟里就有可能有人失去生命。” “所以你要时刻牢记，人民的利益永远高于一切。” 这句话，楚清漪听进去了。说的那个人，却全部都忘记了。 楚清漪偏头看着沈黎，淡淡一笑：“你说好笑不好笑？” 独属于omega的信息素，如同濛濛雾雨落了下来，alpha在这雨里嗅到了伤心难过的味道。 如果楚清漪也会伤心的话。 沈黎握住了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温柔地凝望着她：“人长大了之后，会因为立场，处境，各种各样的问题改变的。” “不管她还记不记得，只要你还记得就行了啊。” 沈黎捏了捏楚清漪的手，轻声开口：“人与人就是这样的，她曾有一瞬点亮过你，只要你还记得，这束理想之光就永远不会变。” “毕竟理想就是这样的事，它总是由一个人传递给另一个人，然后世世代代传下去。虽然中途有人变卦，但是只要最后那个人实现了，你们的理想就永远长存。” 就和她与天之紫的梦想一样。 她不知道是谁影响了天之紫，但是天之紫的确影响了她。 为了天之紫的那一份理想，她一直都在努力，直到最后，她们成功了。
第148章 楚清漪在床上睡了好一会, 醒来的时候室内一片昏暗。 她撑着额头坐起身，反应了好一会才发现身上的制服被换成了睡裙。 沈黎不在，不知道去哪儿了。 楚清漪在床上坐了一会, 赤足走下床, 踩着毯子走向卧室房门，轻轻推开。 光亮从门外透进来，她透过门缝往外看，只见沈黎戴着全息头盔，端坐在卧室客厅的地毯上，正在操纵着虚拟手柄玩游戏。 客厅正中央亮起一个3D投影巨幕, 巨幕的左右两侧分别是一银一金两辆机甲。 虚拟的沙漠界面里，它们在手柄的操纵下, 以一种将游戏性能推到极致的速度互相对轰。 楚清漪打开了门, 抱着手臂依靠在门边，凝望着沈黎的身形。 3D投影里, 那辆金色的机甲以一种非常刁钻的角度，攻击银色机甲的弱点。 一开始银色机甲应对不过来, 但很快有样学样，以同样的方式反击。 仅仅是通过机甲飞行的轨迹，以及其过于飘逸的姿态，楚清漪就判断出沈黎是在和沈星玩。 果然, 飞行系精神体还是要对上飞行系精神体才行。 不过数分钟的对轰，就大大提升了沈星对机甲操控的经验。 短短几分钟后，战斗结束, 金色机甲获得了胜利。 客厅里, 沈黎抬手握拳喊了句“耶！” 游戏界面退出，露出沈星的身影。她振动翅膀, 戴着全息头盔，在屏幕四个角飞来飞去，头上劈啪作响，激动得不行。 “哇哇哇，竟然还可以这样打，妈妈好厉害啊。” “再来一局，再来一局。” 可能这就是母女天性，沈黎回来不过一天，就完全把她捕获了。 沈黎摘下了头套，对她说道：“不行，不能再打了。” “妈咪要起来了，我要陪她吃饭。” “好吧……”小孩子耷拉着脑袋，挥舞着翅膀悬飞在空中，看起来垂头丧气的。 楚清漪见状轻笑一声，起身走向沈黎：“再玩一局吧。” 沈黎听到她的声音立即扭头，去投影里的沈星一同朝她看去。 沈星立时兴奋起来：“妈咪！” 楚清漪走到沈黎身旁坐下，笑吟吟地看向沈星：“宝贝玩得开心吗？” 沈星猛猛点头：“嗯嗯。” 楚清漪笑弯了眼：“那妈妈和妈咪再陪你玩一会好不好？” “好！” 楚清漪随即召来侍女再送来一个游戏头盔，进入游戏界面，和沈黎沈星一起玩了起来。 三人对战与二人对战不太一样，并不是单纯一对一的决战。 三人的胜负心都很强的情况下，彼此互相牵制，找准时机干掉一个，再损耗一个，争取获得决战胜利。 沈星虽小，心眼子却不少。几方牵扯之下，再加上双亲，她轻而易举地获得了胜利。 小孩子欢喜地举起了手，高高兴兴地说“好耶。” 楚清漪看了一下时间，对她道：“好了，你应该睡觉了。” 沈星玩了一个晚上，此刻兴奋得睡不着。她两手托着腮帮子，扑棱着翅膀乖巧地问：“那今天我有睡前故事听吗？” 楚清漪还未说话，沈黎就先笑了起来：“当然，宝贝想听什么？” 小孩子的双眼顿时亮了，她欢快地挥舞着翅膀，对沈黎道：“妈妈说什么我都想听。” “好啊。”沈黎脸上挂着笑，语气温柔道，“那宝贝去床上躺好，妈妈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嗯嗯。” 沈星乖乖地飞到了床上躺下，她伸手扯过小被子，盖在自己身上，两手盖在肚脐上，翘着小脚丫乖乖地说：“我躺好了。” 那样神似楚清漪的一张脸，又乖又可爱，沈黎忍不住捧住了心口。 天杀的，她女儿真可爱。 早知道楚清漪怀孕了，她就不走了。过一过世俗意义上人生赢家的生活，老婆孩子热炕头不好吗？ 沈黎捂着心口消化了好一阵，才开口道：“那妈妈给你说一个妈妈旅行的时候，发生的故事好不好？” “好。” 孩子的声音软软糯糯，沈黎的心软乎得不行。她花了点时间整理自己的情绪开口道：“有一次，我和拣宝一起旅行的时候，到达了一个星际航行上从未发现的星球……” “那个星球的人，只有一天的寿命……” “凌晨出生，夜晚死亡。因为知道自己的命运，所以他们不事生产，终日只知道狂欢……” “直到那天我和拣宝被肯达拉星人轰掉尾部，被迫降临那个星球……” 这是沈黎独自飞行第二年遭遇的事情，尽管很多事情都模糊了，但她对这件事记忆犹新。 她们一降落，就被很多人围在一起，当做奇珍异宝围观。 她们被困在那里一日，惊恐地发现面前的人从少年时期，步入了老年时期，最后结茧，全部睡去。 第二天的时候，它们又从茧中苏醒，懵懂睁开眼，又一次看到沈黎，发现她没有任何一点变化，顿时惊恐。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楚清漪和沈星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双眼都是一样的亮晶晶。 尤其是沈星，非常兴奋：“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他们就把我和拣宝当成神供了起来，她们的狂欢就变成了观察我和拣宝，我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日复一日的重复里，我和拣宝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逃脱。” “最后莉莉丝建议我们，给他们空闲的人生找点事情做。” 沈星软乎乎地问：“那做什么事啊。” “绘画。” 沈黎道：“那时候拣宝刚学会绘画，它就把自己见过的每一个人都画下来。” “然后这群人有样学样，一开始他们画着彼此，紧接着画她们的居住地……然后飞出了居住地……在居住地外结茧……” “死后继续往外探索……就为了画出更漂亮的风景……” “随着她们走得越来越远，我和拣宝开始偷偷修理飞船，终于在两个月后溜之大吉。” “哇！妈妈好棒啊！” 沈黎又给她说了两个故事，楚清漪始终坐在她身旁，默默地注视着她。 看着看着，她倾身靠在沈黎身上，枕着她的肩头，与她一同望向沈星。 小孩子精力再旺盛，玩了一整天也累了。沈黎在说第三个故事的途中，她浅浅打了个哈欠，就这么昏睡了过去。 沈黎收了声音，轻轻说了一句：“宝贝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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