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皂荚香味袭来,一股久违的悸动感,在心尖徘徊萦绕。她趴在凌緢背上,紧紧拽着她肩侧的衣襟,指节泛白。 马车的速度太快了,她的心与凌緢的心一齐被提了起来,有一瞬,她产生了一个荒诞的念头,哪怕就这样和凌緢一起撞上了那堵厚厚的墙壁,结果也不会太坏。凌緢或许会在撞到的那刻,护住她,用力抱住她。 她渴望着与凌緢有更多的接触,渴望凌緢温热的身体。 她的目光落在凌緢握着缰绳的手上,手背因为发力过度,青筋崩起,像是青色的藤蔓爬满了她的小臂,手掌被缰绳磨破,缰绳上沾染着凌緢的血色。 “切断缰绳。” “让所有锦衣卫都跳上马车。”秦珏歌当机立断,发声提醒道。 凌緢耳朵动了动,从腰间掏出匕首,快速将缰绳切断,此刻飞檐走壁的锦衣卫们闻言跳上了马车。马车因为多人的重量压制,开始减速。 凌緢率先翻身下马车,长靴在地上发出滋滋的摩擦声。她的手臂被马车上的女人紧紧拽住,女人娇弱的身体趴伏在马车上,嫩白的手紧紧拽着她的手臂,用尽了全身力量去拉她。 好像生怕她失足被迎面而来的马车碾压到,受伤。 其余数名锦衣卫纷纷效仿凌緢,马车的速度因此快速减了下来。 直到凌緢的后脚跟抵到背后的墙根,快要四散开来的马车方才彻底停住了。汗水沾湿了她的脸颊,她抬眸,正好对上脸蒙白纱女人的眼眸。 女人也出了一身汗,白纱被汗水打湿,一张俏脸在白沙下若隐若现,令人升起一丝想要掀起白纱,一探真容的念头。 女人临危不乱,处事不惊的气魄令她折服。 她想上前道谢,结交一下这位女子。 门帘掀开,女帝淡漠如烟的从马车内走出。 一众锦衣卫见状,纷纷跪地,高喊。 “陛下,万福。” “微臣救驾来迟,还望陛下恕罪。”凌緢跪地抱拳道。 “孤看看你的伤势。” 女帝不理众人,径自走向凌緢身边,眼神里饱含着偏执的深意。 凌緢起身,在一众锦衣卫的簇拥下,被女帝牵起手,锦缎龙纹的手帕落在她的掌心,将她的手掌紧紧绑住。 她像是被扼住爪子的鸟儿,无法翱翔在这片蓝天。 她刚升起想要结识这位女子的念头也在此刻随风逝去。 越过众人,她看向那个面带白纱的女人,女人眼底泛着隐晦的深意,怔怔看着她。看的她心里莫名升起一股心虚意味。 可她也不知这股子心虚从何而来。 ...... 收起回忆,秦珏歌眼底的酸涩感还未消退,她抚摸着悸动的心口,看向眼前满眼关切她的凌緢,闷在心口的那股子气,久久散不去。 偏生都想发在这人的身上。 可这人却毫无所察,睁着亮晶晶的眸子,一个劲儿的追问。 “你记得,是为何会失忆,流落到天香楼吗?” “是从游船上掉进了湖里。” “你后脑的淤青,像是被人袭击的。”凌緢道出自己的分析。 “不记得有人打过我。”秦珏歌蹙眉,扶着额,她的记忆很多是碎片化的,无法串联起来。 “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 凌緢深吸了口气,秦珏歌好不容易恢复了些许,不能给她太大压力,让她陷入不断的回忆中。虽然,她很想快点惩治那些害秦珏歌的人。 可一切还得慢慢来。 今天先解决两个。 .... 闺房内。 用过早膳。 凌緢把自己看到的事情说给秦珏歌听了。 秦珏歌垂眸,心里泛起凉意。记忆中,她对庆华年没什么印象,可四房姨太郝闵嫁入温府已有十载有余。 虽无所出,可温如元平日待她不薄。她还与庆华年私通,陷父亲与不义。 如今,还要联合庆华年一起,毁她名节。 好在她有凌緢在身边,不然昨日,恐怕庆华年便会得逞了。想到这些,她浑身的血液都汇聚到了心脏,全身麻木到毫无知觉。 “珏歌。”凌緢见秦珏歌紧咬着唇,面色苍白如纸。担心她又要犯病,于是,轻唤了声她。 “我没事。” “只是,你的法子,会让我父亲脸面无光。”秦珏歌掀起眼眸,语气淡淡。她们温家到底是名门大家,这种事情如若败露,只会将温如元的颜面扫地。 “只能怪他,不会慧眼识人。” “终是被口蜜腹剑的女人给骗了。”凌緢咬着牙,心里有一股气。总觉得,温府之所以乌烟瘴气,全怪温如元没有打理好。温如元在外是个好官,可在府内既不是好丈夫也不是好父亲。有秦珏歌这样的好女儿也不知道珍惜。 还去纳二房,三房,四房的姨太太回来。 让秦珏歌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 “我希望把这件事的伤害降到最小。”秦珏歌看向凌緢,她不想一回来就看到温府鸡犬不宁的样子,她回温府的目的是为王家翻案。 对她而言,温府不是她的家,她对这里没有任何的归属感。 或许,她的心早就死透了。所以,她们对她做什么,她都不会再失望。 凌緢点头,她理解秦珏歌的想法,她与那些卑劣的小人不一样,那些小人是恨不得将无需之罪扣到秦珏歌的头上,闹得她颜面扫地。 而秦珏歌却在知道了这些后,仍会考虑大局,周全行事。 .... 正午时分,阳光正好。 秦珏歌与凌緢坐在庭院的石卓前,晒着太阳。 吟儿站在一旁,替两人斟茶。 “大小姐,已经打听过了,温老爷进城了,不过半个时辰就会回来。” “我们的主角,也是时候该登场了?”凌緢挑眉,饮了口热茶,茶香味在舌尖弥漫开来,她看向秦珏歌,见她面色沉静,心事深沉。心知她此刻心绪复杂。 “管家一早便去城门外迎接老爷了。” “他倒是挺积极。”凌緢冷哼了声。握着茶杯的手,不由的紧了紧,管家伙同外人,想要毁掉秦珏歌,她绝不会放过他。 一壶茶饮完。 “他们估摸着快到了。” “我们去府外候着吧。”秦珏歌淡声道。 凌緢闻言起身,掸了掸衣襟,又捋了捋头发,将自己打理好了,方才看向身旁的秦珏歌。 秦珏歌垂着眸,神色寡淡,看不出她内心的想法。 府外,马蹄声哒哒传来。 管家高亢的声音响起。 “恭迎老爷回府。” 秦珏歌站在主位上,在温如元从马车上下来时,躬身作揖。 温娴轻没什么规矩,从秦珏歌身后奔了出来,期间撞了一下秦珏歌的肩膀,令还在作揖的秦珏歌步履不稳,踉跄着要摔倒。 被一旁的凌緢给轻轻抚了抚。 温如元看到秦珏歌的那刻,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可碍于身边亲密挽着他的二夫人,与一见他回来,就扑过来的温家三妹温娴轻。 将他包围的严严实实。 “珏歌你终于回来了,看来我们这次的祈福有了作用。” “也不枉我在佛前跪了两天,为你祈福。跪的膝盖都麻了。”二夫人看向秦珏歌,悠悠说道。 “就是,就是,这几天我们都吃斋念佛,人都瘦了一圈。”四妹温婉妹从二夫人身后冒了出来,邀功似的说与秦珏歌听。 “还有我,为你抄了一百遍祈福经,手到现在还抖着了。”三夫人从后面的马车下来了,似乎生怕被比下来,幽幽的道了句。 凌緢在一旁听得直皱眉头,没人关心秦珏歌这失踪三月过得如何。 到还攀比上了,温家人一个比一个虚假。 “大家有心了。”秦珏歌淡淡道了句。 “怎么不见四夫人出门来迎?” “怎么了?出了趟远门,没带她,还拿上乔了?”二夫人扫了一圈来人,冷哼着,拿出一家之母的气魄。 “四妹妹娇生惯养,哪经得起佛堂里那些规矩约束。”三夫人不忘见缝插针的踩了脚。 “已命下人去喊了。”管家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道了句。他与四夫人郝闵关系匪浅,今早也特意嘱咐过她,要早些出门来迎,可不知怎么,现在还没过来。 又被二房和三房抓到痛脚来说。 “老,老爷。。”下人神色慌张的跑了过来,悄声覆在温如元耳边,道了句。 见温如元面色刷的一下阴沉了下去。 众人都不敢吱声。 “你们先回大堂。” “我去看看。”温如元拂袖而去,管家不知是何情况,只觉得心里毛毛的,有些担忧。于是跟在温如元身后,往四夫人的内院走去。 “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二夫人道。 “姐姐,想去看看吗?”三夫人故作亲密的挽住二夫人的手,怂恿道。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刚要结伴而行,被秦珏歌拦住了去路。 “父亲说让我们去大堂等他。” “珏歌,我们也是担心四妹她,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二夫人一副为她人着想的模样,看得令秦珏歌生厌。 “青儿。”秦珏歌唤了句。 “大小姐,我在。”青儿抱着长剑,疾步走到秦珏歌身边,一双冷眸射向众人,颇具威严。 秦珏歌作为正房嫡长女掌管着温府的大小事务,向来秉公处理,铁面无私。 “不去就不去。”三夫人挽住二夫人的手,将她拉着往大堂走。 两人细细碎碎的话语,随风飘入的凌緢耳朵里。 “这小丫头,一回来就摆谱,还不如死在外面。别回来。” “就是就是。” “油盐不进的模样,真让人生厌。” “难怪到了二十五岁都还没人要,活该当个半老徐娘。” “只怕一辈子要待字闺中,无人提亲。” “等她几个妹妹都嫁做人妇,看她还有无脸面留在温府。” 凌緢听的,气得脸都红了,拳头都硬的。她很想上前就给这两个长舌妇一个大耳瓜子,打的她们满地找牙。 温府上下,就没个好人了吗? 可见这些人交出的女儿,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就拿那个三妹温娴轻来说,对待秦珏歌连起码的尊重都没有,一心只想着那个庆华年。 还有今儿见着的四妹温婉妹,也不是好东西。 凌緢皱了皱眉,只觉得这案子比她之前办的所有案子都难,因为温府上下每个人都有加害秦珏歌的嫌疑。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凌緢啐了声,盯着她们远去的背影,狠狠骂了句。 “凌姑娘,骂得好!”吟儿拍着手,为凌緢的爽利叫好。 秦珏歌掀起狐狸眼,一贯风轻云淡,不理这些多嘴的乌鸦,嘁嘁喳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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