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里总是回荡着她的笑声,蓝天白云,嫩黄的稻谷田地将她们紧紧环绕,小黑猫在田埂上撒着欢儿。 阮际白扯着狗尾巴草,像逗小猫一样撩撩她耳边的头发:“想什么呢?姐姐,快来陪我和乌拉拉玩呀!” 画面飘忽不定,一转就是阮际白垂着眼眸,羞涩的拉着自己的衣角,脸颊泛着桃红:“那……我可以喊你姐姐么?” 敲击桌面声戛然而止,安子闻叹了口气,她拿起手机点开,面上冷静的看完了内容。 她回复道:【什么时候?】 …… 爬山是个体力活,江樰自从生病以来,她就整个人就懒散得要命,能站着就不动,能坐着就不站,能躺着那就更好。 自打认识精力旺盛的江晴天后,这就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江樰摆弄着桔梗花出神。 说实话,她从小家境就不错,父母都是大学的教授,对她的要求向来严格的要命。 小时候她不理解,自己很厉害了呀,老师都夸她学习有天赋呢,班上五十几个人的情况下,自己每次都能进前三,在年级一千多人的情况下,自己也能稳进前十。 可是,当她高兴拿着试卷回家,想求父母的夸赞时,父亲在书房里忙,母亲则在阳台上写着自己的研究报告。 江樰不敢打扰,吃过晚饭后难得几分钟的悠闲时间,她颤颤巍巍拿出了书包里的试卷。 “爸爸,妈妈,这次我进步了,班上第二名,年级上第六。” 父亲鼻子里发出轻哼,转身进了书房,母亲收拾着桌上的餐盘,她没瞥试卷,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我请了家教专门来辅导你的数学和英语,你自己注意时间的把控,还有,我又给你报了一个兴趣班,学学钢琴,姑娘家还是要文艺点好。” 江樰愣住,她在原地没待多久,因为客厅里的大时钟提醒着她,该去背单词了。 她回了房间,跟往常一样拿出单词本。厚厚的单词本已经发黄了,封皮卷起小小的弧度,立马被它的主人压平。 墙面上还有个闹钟,咔哒咔哒……催命似的,江樰捂住耳朵,眼睛紧闭,嘴里背单词的声音更大,更响亮。 咔哒咔哒,仍响个不停。 这是时间的流逝,不知过了多久,铃铃铃— 声音刺耳,江樰放下了手上的单词本,转身去拿了一本散文集看,右手握着笔,边看边标注。 好烦…… 不喜欢…… 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来啊? 江樰调了调灯光,将暖光灯换成了刺眼的白炽灯,纸页上的文字渐渐扭曲,慢慢变得抽象,看不懂,这排字自己认识的,怎能读不通了呢,她揉了揉眼睛,强逼自己看下去,手下的笔发出沙沙声。 白色的纸面赫然显示:好想死啊,怎么办? 不行,不可以这样,被妈妈看见了,她会失望的,划掉,划掉…… 漫长的时间就这么流去。 “江樰,今天我们一路回家呀,我家和你家离得挺近的。”说的女生扎着丸子头,俏皮对她努努嘴。这是分班后,她的新同桌。 好啊。 “不行。”嘴比脑子还快,她拒绝的话就这么脱口而出,女生啊了声,伤心的说了句。 “拒绝的好无情啊。” “那以后不跟你一路了呗。” 江樰没有解释,没有反驳,更没有挽留,她就静静地看着这个女生跟其她女生手牵着手回家,自己就默默跟在她们身后。 “你找她,你不知道她不喜欢跟别人一路嘛,你去找人家,小心耽搁了别人学习的时间。” “江学霸,清冷孤傲,不喜跟人交流呢!” “得了,别去打扰别人学习,将来人家可是要出国留学呢,跟我们不一样。” …… 真的这样么? 江樰扪心自问,不是的,她不是这样的,自己不是不想跟别人一起,只是妈妈希望她的时间能花在学习上的更多。 友谊这种东西,只有以后涉及到利益上,那时可以慢慢建立。 “汪汪汪……” 江樰路过一条巷子,里面传来狗叫声,她好奇往里面看了眼,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 “哪来的狗?”江樰朝里面唤了几声。 突然,一只几个月大的小狗就从里面跑了出来,灰扑扑的样子,毛发打结,一看就是没人养的流浪狗。 “真有小狗!”江樰并没有嫌弃它脏,反而蹲下来对它打招呼:“嘿,小狗,你好呀!” “汪汪汪!” “今天天气不错呢,前段时间下了那么久的雨,今天难得出了太阳,天气很晴朗呢。”江樰像是自顾自说,又像是对狗说。 “汪汪汪!” 这狗看着又弱又小,但声音却很洪亮,那么换个角度想,它身体没什么问题,是健康的。 江樰忍不住笑着摸摸它的头,夸奖道:“真乖。” 自己说一句,它就汪几声,好像对话一样。 “天气好,你也出来散步么?” “汪汪汪!” 小狗有灵性似的,嗅了嗅她的手指,又汪了几声,身子后面的尾巴跟老房子里面的风扇一样,晃个不停。 江樰还是第一次见那么乖的狗,往常她见的流浪狗凶得要死,嘴巴上还流着口水,感觉立马能够冲上来咬你一口。 “小狗,小狗,你真乖。”江樰看着狗狗不断冲自己摇着尾巴,垫垫脚,一跳一跳的,她心情一下子就变好了。 她想起狗狗是很聪明的动物,便试着网上的方法,站起来俯视着它,手上发出指令,声音略带严肃:“好狗,坐下。” 江樰就试试玩儿,没抱什么希望。 小狗狗歪歪头,迟疑了会儿,便跟着她的手势,向下,它就真的坐下了。 “啊,好狗,你真聪明啊。”江樰感觉自己更喜欢它了,自己第一次向它发出指令,它就跟着做了。 “你真的好聪明,好聪明。”江樰对它说了句等着,小跑到前面的便利店买了几根烤肠。“奖励给你的,真乖。” 这狗不知道是什么品种,体型小,身子的毛发是黄褐色的,明明不是长毛狗,但颈部的毛发很长,还有点微卷。 她逗了会儿小狗,算着时间回去了,临别时,小狗冲她汪汪了声。 “别跟着我。”江樰冲它说着,家里是不允许养任何小动物,跟着自己回家是没有任何好处的。 小狗听懂了她的话,就站在原地没动,咧着嘴巴,歪头目送她远去。 只要江樰回头,它就立即站起,尾巴就摇晃了起来。 江樰一步三回头,笑出了声,嘴里冒出句:“傻狗,一点都不聪明了。” 她回到家,看了眼玄关处,不禁松了口气。 厨房里油烟机启动,菜香味儿传出,江樰换了鞋子去洗了个手,开心的抱了下唐姨。 唐姨忙着锅里的菜,抽出空对江樰说:“怎么啦,小樰心情很好呢。” 江樰站在水池边,帮着她洗菜:“嗯,今天心情很不错,遇见了条狗狗,可聪明了,比我都聪明。” 唐姨被她这话逗笑,谁都知道江大小姐年年都拿第一,钢琴、书法、油画等样样精通,这样优秀的人,可不止是努力加勤奋,是真的有天分了。 如今,她说自己不如一条狗聪明。 “那狗是真聪明,没经过训练的那种,我一发出指令,它就学会了坐下。”江樰说起得意的笑笑。 “是是是,好了好了,那小樰快去练琴吧,待会儿先生她们要回来吃饭。” 江樰听见这话,脸就丧了起来,她说了句好吧,便径直去了琴室。 秋末,雨水多,空气里都弥漫着发霉的味儿。 江樰昨天还夸天气好,今天就下雨了,上下学的路上,她故意往巷子那里看。几天下来,她都没瞧见狗影。 应该找了个地儿躲雨去了吧,不知道它找不找得到食物。 江樰咬咬下唇,打破找它的想法,书包里的食物背了出去,又背了回来。 又过去几天。 江樰心里都快把小狗的事情放下了,反正就一面之缘,或许它运气好,被人捡了去收养了呢,但,如果它被卖狗肉的抓去……不会,这狗聪明着呢。 眼前一变: 满是脏污的地面,血腥味充斥鼻腔,小狗被关在狗笼子里,它的嘴巴缠上了厚厚的绑带,无声而绝望看着面前悬挂着的皮与肉。 案板上,剁肉的声音带着桌子抖动,紧紧揪着心脏。 江樰想到这儿,心情就更加糟糕了,连带着本上的字都写错了,几秒后,她动笔划下一杠。 “汪汪汪!” 阳光刺眼,昏暗的巷子都亮了起来,江樰用手背挡了挡,看着朝她扑过来的小狗,她开心的笑了,情绪一下就拉了回来,挤得满满当当的。 “啊,前几天不在,是找地方躲雨了么?” “汪汪汪!” “天气晴了就出来,你是天气预报啊?” “汪汪汪!” “那叫你晴天吧,怎么样?”江樰抚着它的头,她知道,一旦给某样事物取了名,那以后都割舍不掉了。 小狗很满意它的名字,朝她绕着圈,小跑了段路,耳朵尖动了动。 “汪汪汪!” 江樰按按它的爪子,柔和的声音传出:“真好,今天的心情很不错呢。” 第58章 晴天,你是个小妹妹呀。 阮际白回到厂里,跟吴姐打了个招呼,就开始正式工作。 “等着。”吴俞叫住了将要走的阮际白。 “怎么了,吴姐?”阮际白站住,她看了眼自己身上,自己没有做错什么事情吧。 “你先跟我去查岗。”吴俞嘴笑脸不笑,对她招招手:“快点,过来。”这样子在阮际白看来,总感觉没什么好事发生。 阮际白收回了脚,转了个方向跟她走在一块儿。 “我们先去面粉区那儿。” “……好。” 仓库门一开,扑面而来的粉尘让阮际白立即闭上了眼,屏住了呼吸。 “咳咳咳……”阮际白弯着腰咳嗽,一只手撑着墙面站稳,她咽了咽口水:“好多灰啊。” 吴俞手上拿着帽子扇,另一只手轻拍阮际白的背:“没事儿吧?” 阮际白咳了一阵后,起身对吴俞说:“吴姐,我没事儿。” 吴俞看着“灰头土脸”的阮际白,一只手心虚的碰碰鼻尖,嘴角上扬:“没事儿就好。” “先去趟洗手间吧。”吴俞嘱咐道。 阮际白:??? 卫生间里,阮际白看着一身面粉的自己,终于懂得了吴姐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怪不得开门时她提出自己来开,她站后面。 阮际白自认倒霉的洗洗,随后出去就看见了吴俞在训“人”。 吴俞是面对着阮际白的,她眉头拧成一团,嘴巴不断输出,一只手还在给自己扇风,借以消火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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