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房间之前看的时候堆满了杂物,现在倒是少了很多,林微雨还在清理着。 月明想上去帮忙被林微雨伸手挡开,她又换了热情的模样,乐呵呵地搬走地上的大白菜:“没事没事,你们是客人,坐那就行,我马上搬完了。” 被拒绝的月明摸了摸鼻子,她发现墙上被人刻了很多潦草的画,还有一些歪歪扭扭的符号,看上去是谁写的字。 月明好奇这上面写的是什么,指着墙壁上的字问方颖:“这里写的什么?” 桌上燃着蜡烛,烛焰随之舞动。 方颖端着蜡烛,蜡烛的光照亮了那一整面墙壁,也照亮了那些字画。 那字刻得挺丑,但好歹能琢磨出是什么,方颖笑着敲着这面墙壁,“林景瑜。” 月明疑惑:“怎么突然说她?要我将她喊过来吗?” 方颖指着墙上的丑字,“这里刻着林景瑜的名字。” 月明凑过来看着,感慨道:“原来林景瑜的名字是这样写的。” 林微雨进来听见这一句,她停下整理的动作开始和两人唠嗑。 “这房间原本是景瑜的,但那孩子从小就是猴样,长大有些本事了就不顾禁令从村里跑了出去。” “外界对于半妖来说太危险,好在遇上的都是你们这些温柔的好人。” 方颖只是笑笑。 若是让林微雨知道她砸了她女儿的头还拉着她女人上了断头台,不知道还能不能说出这句话。 林微雨的兴头上来了也不急着搬白菜了,她坐在那张小方凳上打听着女儿的事情。 “景瑜回来也不同我说什么,她在外面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心仪的人,或者妖也行?” 女儿在外跑了这么久,说不担心是假的,他们也试图出去寻找,可是就是寻不到。 好在林景瑜还不算完全不懂事,知道每月寄信回来报个平安,不然林微雨就没法心安理得地将这个房间变成杂物间了。 看着林微雨眼底的关切,月明有些触动,不过她只知道林景瑜是容国的将军,更细致的地方她就弄不明白了。 她想了想,最后摇头:“不太清楚,我只知道她成了容国的林将军,似乎是个特别大的官。” “将军!还有人愿意让一个半妖当将军!” 林微雨眼中惊诧不像作假。 月明想起半妖两边不受待见的处境,好不容易有一方愿意接纳他们确实是一件让人惊奇又激动的事情。 看着在房间里转圈圈的林微雨,月明忍不住替她高兴。 林将军,多么有出息的一个称呼。 然而下一秒林微雨双手一拍,一脸天塌了的表情,“这怎么行!她别喝酒把军队给送了都不知道!得想个办法让她留在这里。” 月明瞪大眼睛看着这莫名其妙的展开,但对方的担心似乎并无道理,林景瑜十分爱酒。 林微雨还在崩溃,“这要是害了人家怎么办?” 月明忍不住替林景瑜说话,“婶婶,她当得挺好的,前面还挡住了海底的妖群,立了大功。” 这句话的信息量很高,林微雨看着月明脸侧的鳞片,她忍不住问:“你不是海底妖族吗?” 月明噎住:“我和她们不一样,我这次上岸是为了买东西,没有其他的意图。” 林微雨看着一旁沉默不说话的方颖,她挺喜欢这人类小姑娘的,她热心肠地拉着方颖:“海底的环境你肯定不适应,要是哪天觉得不好玩了可以来这住。” “这里的半妖性格都挺好,我女儿嘴那么欠都活到了二十五岁。” 方颖默默缩回了手,她怕林微雨发现她的异样然后嘴快给说出来。 月明也觉得这地方不错,她叹了一声,“是啊,我们本来看中方才那块荒地,想在那里建个房子什么的。” 林微雨变了脸色,“那地方不行,那是死过人的地方,不太吉利。” 这显然不是真正的理由。 方颖本来想说服这些半妖之后就走,现在倒是想多停留一会儿。 另外也想问问是不是有妖族血脉的孩子是不是特殊一些,怎么才一个月就能听到孩子和她说话。 不过那声音软软糯糯的,听起来是个女孩子。 “母亲。” 方颖想着这些事情又听到了那道童音。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尝试着对话:“怎么了?饿了?” 等了许久,方颖没等到回答。 因为怕打扰两人的睡眠,林微雨没再唠嗑,她端着屋里最后的杂物走了出去,出门时又嘱咐:“好好休息,晚上不要开窗。” 说完贴心地关好门。 月明听着脚步声渐远,她想起被亲娘狠狠拆台的林景瑜忍不住笑出来。 “她们好有趣,比海底有趣多了,虽然那块地不行,我们换一块建房子也是一样的,你觉得呢?” 方颖从沉思中回神,看着月明亮晶晶的眼睛忍俊不禁,“我觉得可以。” 墙上的字画都是林景瑜小时候刻出来的,月明突然好奇方颖这两个字是什么写法。 她看了看,发现房间里还真有纸笔,于是指着那一处说:“我想看看你的名字是什么样子。” 听着对方撒娇的语气,方颖确实拒绝不了。 她坐在那桌前,而后磨墨。 这一切对月明来说很是惊奇,她趴在桌子上看着。 看着看着她就有些手痒。 “我能试试吗?” 方颖放下手中的墨条,往后稍微退了一小步,“你来试试。” 月明从她手中接过这个活,学着对方的样子让墨条在砚台上转圈圈。 好像也不怎么难。 月明自信地想着,但方颖从身后抱住了她,用手握着她的手背带着她旋转。 她感觉到方颖的下巴靠在她的肩头,而对方的另一只手很不老实地搭在她的腰间。 月明脱了一件外衣披在方颖身上,剩下的衣服不是很厚,所以方颖掌心的温度轻而易举的突破了衣服的防线。 腰侧过于明显的温暖还有颈侧的气息让月明的心思飞到了别的地方。 耳鳍忍不住上下扇动,月明想将心思集中在那块墨条上,可无论她如何努力都遏制不了心底的绮思。 “专心。” 这两个字带着明显揶揄的笑意。 月明不服气地哼了一声,“你这样我怎么能够专心。” 方颖低低笑着,“我什么也没做,我只是在教你。” 这哪里是教,明明就是馋鱼的身子。 月明不玩了,她转身将方颖放倒在桌子上,因为怕对方摔疼,她还垫了一只手在对方背后。 墨条掉在桌上,一些墨滴溅在方颖的眼角下。 方颖侧头看着月明,眼角眉梢全是挑衅的意味,眼角的墨滴也意外妩媚了起来。 月明伸手擦拭那处,墨点成了线,她又逐渐向下,描摹着这好看的唇形。 衣物散乱,春光随着呼吸若隐若现。 月明不敢再往下,她低头啃/咬着,样貌凶狠,实际却很温柔,生怕自己珍爱的人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惩罚已经给够,月明将她抱起让方颖坐在自己的腿上,“哼,写名字。” 方颖拢好自己的衣服,脸颊像火烧似的红,虽然有些狼狈,但她觉得还挺喜欢的。 她执笔蘸墨,在铺平的纸张上认真写下自己的名字。 和林景瑜鬼画符一样的字不同,方颖的字要好看许多,但同她本身温柔的性格不一样,能从中感受到一种锋利的气息。 不过月明只是觉得好看,她又好奇自己的字,抱着方颖开始撒娇:“我的呢?我的名字是什么样的?” 方颖又在旁边写下她的名字,出于某种错觉,方颖总觉得这是在写自己的婚书。 从前并不在意这些形式,现在倒想要大肆操办一番,向所有人宣告,向天地宣告,她和月明是如此般配的眷侣。 月明不懂,她看着自己的名字,总觉得这两个字是由三个差不多的东西组成的。 但这个名字比方颖和林景瑜的都要好写很多。 她从方颖手里拿过笔,照着方颖写的字写,与其说是写,不如说是画,到最后竟然比林景瑜刻在墙上的那些字还丑。 月明的审美告诉她不能昧良心夸自己,但她选择把良心丢掉。 良心没了,快乐就多了。 她笑着举起自己的字,“好不好看?” 方颖也没有良心,她睁着眼睛说瞎话,哄得鱼心花怒放。 “好看极了,有点草书的风范。” 月明听了更开心,她在方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又拿了一张新的纸,将纸铺平后又在上边写画。 笔锋未有停顿,看上去不是乱写。 方颖从未见过这样的文字,像是海浪与波涛。 见方颖看得认真,月明向她解释:“这是鲛人的文字,不过这世上只剩我一个鲛人,这文字也就没什么用了。” 月明听上去有些落寞,方颖握住她的手想给她安慰。 为了让她不再难过,方颖看着那纸上的鲛人文询问:“你写了什么?” 月明暂时忘掉那些不开心的事,她放下笔用双手抱紧怀里的人。 “我在向母亲写信,说我遇到了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想跟她一辈子。” “……那个人是我,对吗?” “是一个叫方颖的可恶家伙。” 方颖被对方逗乐了,她又拿起笔照着一旁写好的鲛人文写了一模一样的。 月明是看着方颖写的,但没想到对方能模仿得那么像,简直一模一样。 好聪明。 然而更让她意外的事还在后面,她听见了方颖认真说,“不会没用的,你教我,我来学,然后这就是属于我们之间的秘密了。” 方颖闭着眼睛往后一躺,任由自己靠着对方,“你觉得如何?” 月明觉得自己又要掉小珍珠了,她赶紧仰头,将眼泪成功逼回眼眶后才欣喜地答应:“好。” 可鲛人文很难,她知道方颖惯爱忍耐,又忍不住提醒:“你不用为了我做什么,不感兴趣可以随时放弃。” “嘶!” 月明突然感觉下巴微微一痛,忍不住轻呼一声,而作案之人还咬着她不放,眼里全是狡黠的笑意,仿佛在说:你看,就是我。 于是月明生不起一点气,反而觉得对方很是可爱。 算了,人家乐咬就咬吧,鲛人皮糙肉厚的,这根本不算什么。 不过她还是问了一句,“为什么咬我?” 方颖松开嘴,她又将那鲛人文临摹了几遍,每一遍都是一样的。 直到将纸张写满,方颖才放下笔回答月明的问题。 “因为我生气,只要是有关你的事情我都感兴趣,这一点绝不是欺骗。” 方颖呼出一口气。 “所以不要再说出,让我放弃这种话,我绝对不会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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