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拿手机分散注意力,想着自己忍一忍,忍到早上一点,起码让叶歆竹睡个好觉。毕竟自己受伤,她是一定会跟着去的。 实在没事干的她竟然去摸了本小说看,好歹挨到了早上,她看着手机上的六点半,如蒙大赦。 先打电话联系了司机,然后才就着身子敲开叶歆竹的房门。 开门的叶歆竹仍睡得迷迷糊糊,眼睛还没完全睁开,睡衣宽宽大大地套在身上。 温言也没顾着自己疼了,心里竟然想的是什么时候去给叶歆竹买一身合身的睡衣。虽说穿她的会让她有微妙的满足感,但总该有一套合适的才是。 叶歆竹见她半天没反应,反而是看着自己发愣。也慢慢从睡梦中清醒过来,注意到对方的黑眼圈,甚至有点干裂脱皮的嘴唇。 “你不舒服?失眠了?” 叶歆竹看她低了低头,便自然而然地把自己的手掌附上额头。 就是很怪,好像什么病都能从摸额头判断出来一样。再就是,为什么两个人的动作都这么熟练。 叶歆竹摸上去的时候整个人就清醒了。因为温言真有点低烧。 “哪里不舒服?” 温言表情歉疚,她弯着腰,语气可怜巴巴的,皱着脸,装成很疼的模样。 “我好像骨折了。” 护士帮忙上石膏的时候问了一句。 “什么时候伤到的?” 温言烧的有点懵了,叶歆竹就抢着替她答了。 “怎么拖那么久,伤口都有点感染了,等会得打个点滴。” 温言伤口感染引发了低烧,这是小伤本不至于此,更别说她现在烧的糊里糊涂的,嘴里喃喃着些听不清的东西。 叶歆竹坐在旁边,多多少少从话语里挑出了几句听得清的。 “我不后悔。” “别忘记我。” “我们再试一次吧,好不好。” 左右听上去都没什么逻辑,叶歆竹却敏锐察觉到有些不对。至于是哪里不对,她将这些个字句在脑中过了一遍又一遍,也毫无线索。 那个猜想再次不合时宜地冒出来。 她是不是知道什么。 不过她那晚真的和章璋确认过,温言确实去找过她,她的解释天衣无缝,除了迟疑的那三秒钟,显得不太对,但也可以理解为她在组织措辞。 叶歆竹盯着温言手上的点滴出神,细管里的液体流得缓慢,一点一点顺着她细小的血管输送进身体,她便循着那针口看了一眼,发现她的手背竟有些青紫痕迹。 手的主人蓦地抽动了身体,额前冷汗直冒,许是睡梦中并不安神。哆哆嗦嗦地吐出几个字。 “好冷。” 叶歆竹本就因她的伤势十分愧疚,听她说冷,想也没想,脱了自己的外套披在被子上,把自己身上的暖宝宝拿出来,放在了温言输液的那只手边。然后自己钻进去,抱住她。 温言在碰到她的那一瞬间,猛然清醒过来。嗓音喑哑,像被粗糙的砂石磨砺过。 “不用你这样。” 叶歆竹是个连简单的肢体碰触都会下意识避开的人,这下竟然整个人都贴了上来。 温言想,她定是不自在的。 “你不是很介意这个吗?” 叶歆竹不知怎么的,抬起头,竟从对方木然的,甚至皱眉在忍着疼的表情里攫取出了一些醋意…… “你现在说这个已经太晚,而且我和你肢体接触已经不是一次两次。” 温言张了张嘴,确实无辩驳之词。 “你被人骚扰,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这不是我们合作中的一环吗?” 利益至上,这就是叶歆竹的想法。一切在这之下皆不值一提。 “这些东西不会比你的安危更重要。况且二者并不冲突,而且我也很在意。” “我不用你这样,因为愧疚,而亲近我……你也不要把自己当成一个筹码,你是一个人。” 不需要因此为了补偿而用自己偿还。 叶歆竹冷静自持的表情,那副微笑着的面具终于有了一丝裂隙。 把自己也当筹码,才更好权衡利弊,她身边所有人都是这么教她的。 温言的手动了动,不经意碰到了方才一直逐着的热源,发现是一个暖宝宝。忽然有些心软,她反思了一下,自己方才的语气会不会太重了。 她才说了一会,又是被惊醒,这时候只觉头晕眼花。不知道该如何再次挑起话题,只好闭目养神。但叶歆竹的呼吸声近在咫尺,身体也真因此而热起来。 热浪如潮起潮落,一下下扑打在侧边的脖颈上,激起一层战栗的小颗粒。她耐不住滚了滚喉口。却听对方开口。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怕这个吗?” 温言的脑子里一摊浆糊,乱七八糟的,根本理不清思绪。她压低声音,也因此令嗓音变得过分磁性。 “我现在记不住事,你跟我说,也可能也回答不了什么。” 叶歆竹浅笑出声。 “我不需要你回答,也不用你记得。你忘掉吧,就当我一时冲动,就当我不小心说漏了嘴。而且我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不准骗我。” 温言本还强撑着精神要听,听她的话,就算能记住她也不记了。她既让我不要记住,那我就不记得。 可说后半句时,叶歆竹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温言便紧张了一瞬。 “好。” 回忆中如梦魇一般的事,说出口时其实也不过只言片语,仅从字句探析,并不能窥见她当年所经历的分毫,她却将其当成与温言交易的谈资。 剖开自己的过往,心会疼吗? 温言偏头,眼泪顺着叶歆竹看不见的另一边淌下去。 她还是出现得太晚了,若是以前的自己能够勇敢一些,若是神明能够早些找到她。 是否,可规避这些痛处呢? “你接近我,真的没有别的目的吗?” 幸亏打着点滴,不需要同叶歆竹对视,因此或许也看不见温言的心虚。 “没有。”
第34章 忘记了,再记起,仍动心 叶歆竹看她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料想她昨晚应该是没怎么睡着。虽说她并未骨折过,但也有所耳闻,忍了一晚上,自然不会好受。 于是她开始说些零零碎碎的东西,语气也放得轻缓。 一开始温言还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到了后面就没声了。 叶歆竹侧头望向她,竟然发现这家伙的眼睫毛还挺长的,安安稳稳地停在那里。脸也很素静,有几根发丝垂在那里。 莫名的有点心痒。 想,摸一摸她的脸。 还想,摸一摸头。 毕竟两个人同一高度的时间不大多。 温言太高了。 温言的唇色很很健康的肉粉色,唇角是上扬的,看上去总在笑,所以总让人觉得好亲近。也看起来很诱人。 还想,亲一下…… 叶歆竹昨晚睡得也不算太好,便不知不觉也睡过去,就忘了温言要拔针的事。再醒过来时,是被温言的闹钟铃声吵醒的。 睡意朦胧时容易有奇奇怪怪的欲望,特别是哈欠之后,生理性的眼泪掩盖视线,同床共枕的人变得朦胧,却又慵懒的气息传过来。苏醒过来,让人体开机,会经过一道绵长的呼吸,半温热半清凉的气息在空气中对撞,伴着暧昧的英文歌曲。 很多人在听外语歌曲的时候不喜欢看歌词。有些歌曲的歌词需理解,在你了解了背后的故事之后,歌曲悠扬的曲调会变得余韵绵长。但多数英文歌的歌词会比较露骨,平时温言可能听习惯了,但这时候的情况就不同。 叶歆竹首先听了歌手的嗓音,发现是温语。继而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开始品味歌词。 叶歆竹很喜欢温语的声音,缠绵,低沉,饱含情感,像在唱生活,在唱自己,在唱千千万万个故事中的人。 她脑中忽然浮现出一句话: 有没有什么人,是你忘记了无数次之后,仍然义无反顾,凭着本能动心的。 她好像在哪本小说里看到过这句话,这时候要想,却又想不起来。 终于是温言没忍住,伸手按停了闹钟。因为手机放下距离叶歆竹更近的那一侧,温言支起半个身子,越过去。停留在一个距离过分暧昧的姿势。 叶歆竹看她红透的耳尖,觉得可爱,明在下位,却比温言更从容,她伸手去碰。 半路被温言截停。 温言握着她一根手指,视线落在她骨节分明的手上,落在细瘦的腕骨…… 温言立马跳开,她先前自己叫人拆了针,这下已经没什么束缚了。 “我去个厕所。” 叶歆竹撑着头看她蹦哒起来,伤的左腿,打了石膏之后跟摆设似的,她只能靠着右腿跳。 温言跳了几下,感觉脊背发凉,身后的视线跟针扎一样。回头一看,叶歆竹正板着脸看着她。 她大概知道对方有点不高兴了,也能猜到为什么。 她犹豫了一下,刚想开口,人就已经被扶起来了。 叶歆竹扶得稳稳当当,冷冷瞥她一眼。 “走路。” 温言老实了,短短一段路她憋气憋的脸红心跳的。 叶歆竹把她送到门口。 “我发现你有时候还挺犟的。” “不是。” 温言后退一步,退到安全距离。 “是别人的话我不会这样。” “我就不行?为什么?” 叶歆竹双手放在胸前环抱,不理解地反问。 “你……魅力太大。” 厕所门在叶歆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关上了,看似吃了闭门羹的叶歆竹愣了一下,一抹浅笑意自她的嘴角淡开。 门的材质带点玻璃,有点反光,里面传出嘈杂的水声,叶歆竹从玻璃门上看到自己的脸。 这样的感觉还挺……新奇的,她居然也不讨厌。 或许一直维持这个状态也挺好。 温言急匆匆地跑进去,先是把里面能开的水龙头都打开了,然后靠在门上,捂着胸口一点点滑坐下去。 缓了好一会,她才扶着盥洗盆,脸被打湿后,红潮褪去,露出苍白的本色,水滴顺着脸部的轮廓曲线滴落。她低头,在水池里吐出一口血。 喉咙火辣辣的疼,她从口袋的药瓶里拿了一颗药,就着水咽下去,一时太着急,忘了漱口,血水又就着回了腹腔。 她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在里面打架,像要把她整个人都大卸八块。 她抵着镜子平复呼吸,在里面磨磨蹭蹭,仔仔细细把血迹都擦洗干净,然后漱口,把嘴里的血腥气盖下去。 …… 付黎总怕温语不自在,在温语的手机还没弄好之前,就把自己的手机给她玩,然后鬼影都不见,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付黎这人颇没意思,手机壳都是简约黑,包上摄像头,露出充电口和喇叭之后,一点多余的别的设计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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