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也不想想,他的田地哪里来的,还都是良田。 多少是别人献的,多少是自己足银买的,多少是强买强卖的。 高家不是什么好人家,高正的儿子,被人称为小阁老,有名的贪。 高正跪在地上,心里在滴血,但他跪在地上,表面看不出来他的心里在想什么。 圣元帝还是打开了折子,他可以不信高正,可是他相信自己培养出来的女儿,绝对不会跟高正站在一起的。 能让她主动地帮忙递折子,那这折子上的内容,说不定有什么惊喜。 看完了折子,圣元帝也没有记住什么,他只记住了一些数字。 清远县实施新法的情况下,会给他带来多少收益,整个燕北施行新法的情况下,又会给他带来多少收益。 一年能多数百万两白银,这还只是燕北一地,要是全大周呢?那就是数千万两银子的收益。 这都是真金白银啊。 圣元帝看到的都是银子,他也只看到了银子。 虞九舟他们却不止看到了银子,不仅是税收增长,简化收税程序,还有增加库银储备,充实粮食储备,一旦灾害或者是战争,这样的储备银子跟粮食,谁来犯都要被打死的。 并且新法可以减少民田兼并,促进手工业和商业的发展,还能提高农业的生产效率。 这么多词汇都是迟晚说的,她还专门解释过了,所以虞九舟明白其中的意思。 可惜的是,这都算不上变法,因为只在清远县开始,燕北试点,不是全大周施行。 虞九舟及时开口道:“陛下,臣考虑过,清远县是京县,可以试一下,也更方便陛下以及满朝文武看到成果,还有就是燕北。” “燕北的那些官绅,当初做了那样的事情,陛下未与他们计较,那他们总得付出些什么。” “新法不会在全大周施行,就把燕北变成悬挂在官绅头上的一把剑,让他们老实些,不要动不动就与陛下作对。” 最后这句话算是说到了圣元帝的心里,那些官绅天天妄图拿捏他这个皇帝。 他这个皇帝颁布了什么政策,那些官绅要么阳奉阴违,要么夸大事实。 比如他说一件事,他们就十倍百倍的放大,让他自然而然的放弃实施政策,不然就等着成为百姓口中的昏君吧。 而且新法还不是在全大周实施,只是在燕北,外加一个清远县。 圣元帝讨厌燕北这个地方,对这个地方,他是有恨意的。 要真的能给国库带来数百万的收益,倒是未必不能同意。 况且迟晚已经在清远县实施了,还是他亲口说的,让迟晚把清远县当成自己的封地处理。 君无戏言。 他要是表现出来反对,迟晚肯定会被很多人攻击,到时候还会攀扯到舟儿,最后就变成了他这个皇帝的错。 毕竟她们的权力都是他这个皇帝给的,归根结底就是他做的。 这个高正,用银子引诱他,还把握住了他讨厌燕北的心理。 最重要的一点,圣元帝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高正一力承担了燕北变法的压力,这个事情怎么都骂不到他这个皇帝身上,最多是每天要看的奏折多了些,多听听那些大臣的念叨。 这些都算不得什么,要是他这个帝王连这点儿压力都承受不了,那还要什么银子。 正好,他要扩建皇陵,想要在皇陵里面再建几座宫殿,把宫中的妃子都放过去陪葬。 圣元帝终于道:“你们看着做吧,朕不管了。” 这句话的意思是,他放权给他们进行燕北变法,只是他不承担任何责任,任何骂名都是高正的。 高正再次确定,这就是皇帝给自己挖的坑,可他没有拒绝的余地,为了高家,他不得不做。 他有儿子,有孙辈,他是就一个儿子,可他的孙辈多,有些孙辈已经考上了进士开始做官了,还有一个已经谋取了荫官,他们的仕途才刚开始。 要是他还能在首辅的位置上待上几年,就算不能像是培养儿子一样,把人给拉到吏部侍郎的位置,至少外放一个高官没问题,等调任回京,也能奔着九卿去。 想明白了之后,高正心理平衡了许多,“臣叩谢圣恩,陛下圣明之君,千秋万代。” 虞九舟垂眸笑了,做这件事,她就没有想过失败。 陛下好名好钱,高正注重高家的利益。 只要让他们看到这些,他们就会同意,况且不是全大周进行变法,只是找一个试点,看看变法的情况,不合适能及时废除。 迟晚有一句话说得对:当人不愿意开窗的时候,你要掀开房顶,他们就愿意了。 人总是喜欢折中的。 事情进展得顺利,虞九舟心情是不错的,但她还没有忘记袁一清的话呢。 “陛下,臣可能不能内阁议政了。” 圣元帝一怔,第一反应是虞九舟在威胁他,他需要虞九舟在内阁盯着,不仅是掌握监国的权力,还有盯着高正,怎么进行变法。 要是虞九舟不能入内阁议政,他的一切谋算都白费。 “舟儿,你是长公主,长公主本就有议政之权。” 这是有祖制的,这不就是他册封虞九舟为秦国长公主的原因嘛。 这样的封号,加上是长公主,只要没有储君,她的地位就是最高的。 他给了她这么大权力,难道她要背叛? 虞九舟行了一礼,“可袁一清说,臣是坤泽,有臣在一天,他都不参与议事。” “放肆!” 圣元帝看向旁边的汪海,“确有此事?” 差不多,只不过袁一清说的是,在反对奏折得到批复之前,不与长公主议事。 这个意思可以理解成长公主说的那样,也可以理解成,只要陛下坚持,他也能妥协。 可谁让袁一清看到他们这些内监,总是高高在上的,还要骂他们一句阉人。 平日口上不积德,遇到事情就不会有人帮他。 汪海低头道:“禀陛下,确有此事。” “简直无君无父。”圣元帝冷声道:“既然他这么说,来人拟旨,批了袁一清请辞的折子。” 袁一清没有请辞,可陛下说了,他不辞也得辞。 “另,户部尚书,兵部尚书入阁议政。” 高正掌管着吏部,张维斯跟袁一清,就是内阁阁臣,没有掌管哪个部。 皇帝这是给外界一个信息,要是连这点儿小事都不给朕办了,那朕也就不必容忍你们了。 圣元帝其实是一个很听话的皇帝,只要不抢他的权,不抢他的钱,他好说话得很。 他要主动放权给虞九舟,本质是为了自己,袁一清阻止就是跟他对着干,直接一撸到底震慑众臣。 这样的结果,虞九舟是满意的,接下来就等迟晚那边的消息了。 迟晚带了皇城司的人,还有清远县兵卫所的兵,在绝对的实力下,清远县的那些人阻挡不了。 清远县的田地,本地的官绅占的田地其实并不多,真正拥有清远县田地的人,都住在京都。 这一次必须杀鸡儆猴,到时候燕北就容易得多。 虞九舟在皇宫跟人斗智斗勇,迟晚在清远县,被吵得头痛。 “谁给你们的胆子,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爹是光禄寺少卿。” “少卿算个屁,我母亲是广恩伯。” “我祖母是永春侯。” “我爷叔是袁阁老。” “我家主人是……” 这些人开始自报家门了,迟晚挥手,示意人都记下来,看看这些人的后台会不会认。 只是这些人太吵了,迟晚冷声吩咐,“把他们分开关进大牢审问,死不了,就往死了审。” 她的桌面上有这些人的资料,什么欺男霸女,还有些人手里有人命。 旁边卢侦已经回来了,“驸马,人都抓回来了,下一步下官会让人把告示内容宣传出去,清远县的田地,半个月内,下官一定清查丈量完毕,并开始今年的税务收取。” 迟晚点点头,“不必担忧,放手做就是。” 这时,陈远走了进来低声道:“驸马,妥了。” 她知道,虞九舟那边完美地解决了圣元帝,内阁。 迟晚笑了,她们早就商议好了,让高正做这个先锋,两人隐藏起来。 至于改革带来的名利,她们都不需要。 对两人来说,目前做这件事,危险大于利,等圣元帝死后,虞九舟彻底掌握了权力还差不多。 就算是这样吗,虞九舟的日子怕是也不好过,等她失去了权力,新法很有可能会被废除。 由圣元朝开始的话,主要压力由圣元朝承担,到了虞九舟,她只要一句遵循先帝,遵循祖制,就能挡住大部分人的口水。 那个时候,她做的只是遵循祖制,又不是法度的改革者。 最最重要的是,越早变法,对百姓的好处就越大。 等下一朝,只要不废除变法,这个变法就很有可能会永久地存在下去。 迟晚想到历史上的变法,商鞅变法是秦孝公开始的,再经过秦惠文王一代,商鞅变法就一直存在下去了。 一个变法只要能坚持两代,基本能存在下去,当然了,秦国是因为历代明君,就出了胡亥一个不孝子。 大周要是继虞九舟之后依然是明君,变法就会在大周存在下去。 变法在圣元帝开始,如果虞九舟成功上位,那变法至少能存在两代。 两代之后,人们差不多也该习惯了。 迟晚起身,拍了拍卢侦的肩膀,“清远县的事就交给你了,皇城司的人也交给你,有什么事,加急来跟我说。” 卢侦连忙行礼,“多谢驸马。” “对了。”迟晚突然想到一件事,“你的侄女卢昕,就是那个看起来比你大的侄女,我让她去帮我办事了,静波觉得,她如何?” 卢昕? 卢侦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她不是在中山王府吗?” “她给吏部递辞呈了。” 对这件事,卢侦倒是没有惊讶,“辞了也好,反正她那个官做得不开心,劳烦驸马见到她,帮下官带句话,她父母那边有臣来说,她不必担心,好好为驸马办差就好。” 卢侦没有问卢昕去办了什么差事,只是说帮侄女说法,这样的姑母真不错。 迟晚笑了笑,“好,这事,我应下了。” “那静波,我就先回京都了。” 卢侦拱手,“下官送驸马。” “不必送了。” 迟晚走出县衙,坐上了车驾,她只留了两个皇城司护卫。 两个人驾车,速度稍微放慢了些。 迟晚从县衙离开的时候,刚跟内阁议完事的虞九舟也得到了消息——中山王意图刺杀驸马。 虞九舟把纸条捏成一团,心跳如擂鼓,对身旁的人道:“让黄悦澄马上带人去接应,带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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