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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乐双像饿狠了，除了偶尔跟着氛围捧场附和，筷子几乎没停过，一心埋头吃饭。 “乐双这么饿啊。”唐嘉禾笑。 骆晗于是说：“让她吃吧，今天确实出力最多。” 闻言夏乐双抬了头，嘴里塞着食物不方便开口，便笑了笑。 饭吃到后半，她才后知后觉到胃里的不适，无奈放了筷子，说：“我去趟卫生间。” 包间在走廊尽头，窗户开着，春夜的风徐徐吹进，混沌的头脑总算清醒不少。 无意识吃了太多，胃里并不好受。 那点因八卦产生的沉闷心绪，也未被食物挤轧分毫，浓稠地瘀堵在胸口，不得进退。 夏乐双轻吐了两口气，随指示前往卫生间，没想到在门口撞上闵梧桐。 她下意识扬了标准微笑：“闵总。” “夏老师？”闵梧桐也同样意外，随即不知想到什么，居然挑了眉，笑说：“我来给书语送卫生巾。” …… 夏乐双有瞬间的不解，紧接着，是心口沉闷的坠落感。 她暗自压下，作出恍然又莫名的模样：“啊，好的。” 闵梧桐笑了笑，再没说别的，点点头离开了。 夏乐双不明白闵梧桐的动机，似乎没有敌意，但故意是肯定的。 或者，是单纯的秀恩爱？ 她心中又是一滞，随即听见熟悉的声音：“夏老师？” “你在这，”陆书语疑惑，“罚站呢？” “玩真心话大冒险了？” 不怪陆书语这么猜，主要是夏乐双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像门神似的，怎么看，也只有大冒险输了才能解释。 夏乐双怔忪片刻，才说：“不是，来上厕所的。” “……好的，那您上。”陆书语让开道，打开水龙头洗手。 水流哗哗作响，清脆明亮。 她猛地反应过来，卫生间外间其实安静得很，既远离了火锅店的嘈杂，也没了里间的通风声响。 所以久久未曾响起脚步声—— 陆书语抬头，镜子里夏乐双正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她关了水龙头：“夏老师？” “没事。”夏乐双神色如常，快步进了厕所。 陆书语不明所以，直到回到包间看到闵梧桐的鞋子，才发现她们两人今天恰好穿的同款。 挺像情侣鞋，也是为了这个效果买的。 难道…… “怎么了？”闵梧桐问，“发什么愣呢？” 陆书语伸脚：“我们的鞋。” “哦是哎，”闵梧桐也才发现，“好巧。” 闻言宋怡也瞥来一眼，笑了笑：“做戏就该做全套，别露馅。” “是是是，”闵梧桐忙点头，“知道啦！” 陆书语暗暗松了口气，也忍不住泛上失落：是啊，夏乐双怎么会注意到这个。 火锅局收了尾，嘉宾组经宋怡指引下了楼，正撞上往回走的陆书语。 姜斐招手：“陆PD！我们刚想找你呢！” 陆书语含笑走近：“老师们都吃好了？” “托陆PD的福，吃得很好。”唐嘉禾笑。 骆晗随口问：“闵总走了？” 陆书语点头：“走了。” 这时，先前被迫压下的八卦之心又蠢蠢欲动起来。 姜斐眨眨眼，羡慕又好奇地说：“陆PD和闵总感情真好啊。” 她说完又改口：“不是，用词不当，关系！陆PD和闵总关系真好～” 姜斐生得无害，性格开朗，就算说点冒犯的话也不会让人感到不快。 陆书语扬了眉，大方一笑：“谢谢。” 随即她侧身让路：“走吧，送老师们去停车场。” 嘉宾组的车是工作人员停的，钥匙也在吃饭的时候移交到她这里。 停车场离得不远，短短两分钟的路程，陆书语走在前头，和骆晗姜斐聊了两句今天的拍摄。 夏乐双走在最后，沉默得连仲闻都感到古怪。 “到了，”前面陆书语说，“钥匙给谁？” 来的路上是骆晗开的，刚才火锅局都亏唐嘉禾不停挑话题主持大局，便剩下贺文茵和夏乐双两个有驾照的。 然而，贺文茵看一眼身边，温暖春夜里，夏乐双眉眼低敛，明显地心不在焉，甚至有几分落寞。 “我来开吧。”贺文茵上前接过。 移交了钥匙，陆书语后退两步：“那老师们开车慢点，路上注意安全。” 目光扫过夏乐双时她微微一怔，又柔声摆手道别：“今天录制辛苦了，老师们早些休息，明天还得起早。” “陆PD也辛苦了～”几人不约而同地回。 她站在副驾一侧，唐嘉禾和姜斐走过她，她顺手拍拍两人肩膀，随后落在同样走过她的夏乐双身上。 很短暂的接触，却带来一点堪比破冰的温度。 “陆PD再见，”夏乐双停了步子，眉眼逆着光，“你也注意休息。” 她声音很轻，陆书语忍不住抬眼注视她，也同样回得很轻：“好，我会的。” 两人隔着夜色相望，明明只离了两步的距离，却一点看不分明。 刚才那点破冰的温度，瞬间成了错觉。 夏乐双不禁生出一股冲动。 她想往前一步。 砸开横亘在两人间的，厚重又沉闷的冰。 第13章 第十三章骗子从来没变过。 “嘟——” 尖锐的喇叭声突兀响起。 “哎哟吓我一跳……”唐嘉禾吓得一抖，驾驶位贺文茵忙抱歉：“不小心碰到了！” 陆书语因这动静退开两步，夏乐双的冲动也瞬间消散。 姜斐拽着唐嘉禾上后座，她最后上车，便上了副驾。 贺文茵驱动车子转弯，后视镜里陆书语的身影也消失不见。 虽然都已摘了麦克风，姜斐仍是仔细查看一圈车内，确定所有机器都已经关闭才舒了口气。 她叹息：“以前我还挺喜欢看真人秀的，但没想到长时间在镜头下会这么累……” 后座骆晗拍拍她肩膀，又忍不住开玩笑说：“难道不是因为镜头禁锢了你的八卦欲吗？” 听到这，姜斐双眼一亮，瘫坐的身体倏地直起，望向身旁：“嘉禾～我想吃瓜！” 唐嘉禾捂了脸，看起来十分无奈：“我就说你怎么非拉着我坐这……” 但说是这么说，她还是满足了大家的好奇心：“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 “陆PD毕业后因宋PD认识了闵总，直到去年，两人的来往才明显频繁。” “你们还记得前天在春阑，陆PD点的那个青苹冰橙气泡水吗？” “我记得！”姜斐举手，“很漂亮，看起来很好喝。” 骆晗想起来：“这个气泡水单独一列，标记了爱心和专属定制。” 唐嘉禾点头：“春阑老板和闵总是好友，这个气泡水就是专为陆PD出的。” “陆PD喜欢喝冰，闵总的办公室就常年备冰；陆PD喜欢极限运动，闵总也会经常抽时间陪她一起去。” “两人虽然没有官宣过，”唐嘉禾说，“但也从不澄清否认，熟人间都已经默认她们的情侣关系。” “所以，”姜斐不禁捂心口，“陆pd才会说那句‘我有喜欢的人’……” 她忍不住望向后座：“仲小闻，感谢你的灵光一闪，我嗑得很开心！” 闻言，仲闻轻轻一笑，看起来有几分勉强和酸涩。 “怎么？”姜斐好奇：“你这小迷妹难道心思不纯？” 她本意是玩笑，没想到仲闻竟点了头，轻声说：“嗯，是有点。” 大家都是混娱乐圈的人，见得多了，对于性取向这种事情已经习以为常。 但她们都没想到仲闻会这么直白又干脆地承认。 车内瞬间寂静，姜斐目瞪口呆，好片刻才问：“所以，你的问题不是一时兴起，是故意的？” “是。”仲闻笑笑，再次干脆承认。 车内再次陷入寂静，半个多小时的车程变得更加漫长。 “仲小闻……”实在是突然，姜斐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仲闻无奈：“别这样，我这都不能算失恋，就是有些失落。” 说到这，她的情绪已经放松了许多，“就那么一点点小火苗，已经干脆地死在摇篮了。” 喜欢一个人，并不是一件见不得光的事。 喜欢的人有喜欢的人，也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大家都明白这样的道理，但发生在身边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产生共情。 车内依然安静，夏乐双暗暗叹息，抬手按开电台。 “有一束光——” 是孙燕姿的《逆光》。 “你的视线，是谅解，为什么舍不得熄灭……” 窗外车水马龙，光点汇成线，从夏乐双眼里毫无波澜地流过。 脑中再次放映起过往，清晰得好似已经重映过千万遍。 这首歌，是她和陆书语曾经偷偷在课堂上听过的；是一起在秘密基地哼唱过的；也是一开始，因为陆书语而喜欢的。 仲闻的火苗很小，所以可以轻易熄灭。 她却做不到。 这九年里她变了很多，唯独喜欢陆书语，从来没变过。 拿到房卡，夏乐双发现自己单独在另一层。 “因为想老师们好好休息，所以都开的大床房，四层房间不够，给夏老师安排到三层了。” “PD和导演她们也都在这层。” 工作人员解释。 “乐双拜拜～好好休息，明天见。” “拜拜～明天见。” 夏乐双走出电梯，找到房间。 “滴滴——” 房门开了，她没有着急进去，而是忍不住环顾四周，最后落在距离她最近的对门。 期待就这样一点点在心里汹涌，又紧随着数不清的失落。 行李已经送到房间，夏乐双本身住在L市便没带多少东西，她简单收拾，目光在平时常背的包上停了停。 包里是她的一些常用物品，创口贴、卫生巾、唇膏、发绳、便利贴和笔等等，都是平时能用到的琐碎物件。 唯独侧口袋里一根特别的绳子，是她随身携带，但从不使用的东西。 她静默片刻，还是拿了出来，红色的编织绳，搭配中心一颗橙色圆珠。 这是太阳石，水晶的一种，是陆书语学生时代非常喜欢的饰品种类。 手绳是陆书语亲手编的，她们一人一根，时隔多年已经旧了，唯独太阳石依然圆润光滑，在灯光下耀眼又温暖。 夏乐双轻轻摩挲石头，想起当年陆书语说过，太阳石是最漂亮的水晶，她会永远喜欢。 骗子。 你明明就没有戴了。 洗漱完躺上床，手机里是陈芊回复的消息。 ——我们已经收拾好返程了，你早点休息。 “返程”这两个字，让本就不困倦的精神和肌肉变得更为兴奋，夏乐双翻身埋进枕头里，久久没有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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