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复杂情绪也逐渐安分下来。 她轻吐一口气,起身开门。 正撞上夏乐双抬手想敲门的姿势。 两人都是一惊,大眼瞪小眼的。 陆书语抬眸,望向差点敲到她脑门的手,忍不住笑:“夏老师这是想报摸头之仇,还搞偷袭?” “我说怎么有点熟悉。”夏乐双也反应过来,含笑收了手:“当然没有。” “就是有点饿了,问问陆PD工作得怎么样。” 说到这,她扬了眉:“要不要去吃点什么?我请陆PD!” 这一口一个陆PD的…… 陆书语不禁双手抱胸,靠上门框:“说起来我还没追究你暴露我同居室友的责任呢!” “谁让陆PD安全感满满,”夏乐双笑得明媚,“就是很想让大家都知道。” 差点被这笑晃了眼,陆书语摇头,回头两步拿了手机:“走吧。” 两人一拍即合,看中了小区外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 买了关东煮和一堆碳水炸弹,坐到店外,陆书语了然:“明天没工作吧?” 被看穿,夏乐双失笑,比了个二:“连休两天!” “嚯,”陆书语也笑,“真不错,放大假了。” 夏乐双最近确实忙,几乎没有休息日,为了上镜也一直忌口,好不容易的休息,确实放纵一下也无所谓。 她吃得开心,陆书语心中微动,随口叹息:“女明星难当。” “不过还好夏老师不拍偶像剧,像以前那样拍一些生活类的,或者刑侦类的,就不会这么苛刻了。” 眼前夏乐双咀嚼的动作一顿,随后笑了笑,摇头说:“其实也一样,包括拍电影。” “只要是女明星,都一样。” 她明明在笑,眼里却没有笑意。 陆书语愣愣看着,看出来几分苦涩,还有几分厌恶。 “吃啊,”夏乐双递来鸡肉串,“愣着干什么?” 那些苦涩和厌恶已经不见了。 陆书语顺势接过:“吃着呢。” 心底反复琢磨着夏乐双刚才那两句“不一样”,或许当年应该是发生了些什么。 快速吃完鸡肉串,她笑:“好吃。” “为了感谢夏老师递来的这串超好吃的鸡肉——” 夏乐双闻言抬了眼,惊讶又期待地等下文。 陆书语忍俊不禁:“我们今晚夜不归宿吧!” 她口出狂言,夏乐双差点呛着,咳了两声又抬眼,眼里亮晶晶的。 “好啊,去哪儿?” 解决了食物,陆书语领着人往反方向走。 “吃得好饱,”她说,“先散散步。” 时间不算晚,街边热闹,夏夜温度正好,吃宵夜的人一波波地出来,烟火味十足。 走了几分钟,夏乐双发现这路线眼熟:“这是往你上个出租屋的方向?” 陆书语惊讶:“夏老师记性真好。” 等走过了旧小区,她们又拐弯,这就是夏乐双不认识的地方了。 然而—— “就是这里。”陆书语站停,侧目望向身边人:“是不是很像?” 这是一条老街道,古旧的石砖墙,高大茂盛的法桐树,和姥姥家外那条街道几乎有八成的相似。 “像……”夏乐双看得目不转睛,心口发热,“很像。” “书语,”她不禁问,“还记得我第一次带你去姥姥家那天吗?” “当然,”陆书语抬头,“元旦前夜的烟花,可漂亮了。” 夏乐双也抬头,笑说:“是啊,那夜的烟花很美。” “书语,”她轻声喊,“谢谢你,也谢谢你一直记得。” 两人目光撞上,在路灯下,都能看见彼此眼里的怀念。 真是一点没变,陆书语心想。 她当然记得,记得和夏乐双手牵手,记得冬夜里烟花下的奔跑,记得手里、心里那份激动和滚烫。 冬夜应该是冷的,但那时的她却一点没觉得,因为夏乐双就是她的暖源。 轻咳一声,陆书语转了头:“当然,那可是我第一次偷溜出家门,差点被陆老师打断腿!” “陆老师哪有那么凶?”夏乐双不信。 “呵,”陆书语嘟囔,“早晚让你见识。” “什么?”夏乐双没听清。 “我说,”陆书语转身,“去下一站!” 到了地方,夏乐双有瞬间惊吓。 “私人影院?看电影吗?” 陆书语点头:“我想看的电影院没有。” 电影一开始,夏乐双便忍不住想跑:“一定要看吗?” 隔了十年,她没想到还有机会再看一遍这部电影。 “夏老师,”陆书语佯装生气,“这可是华国最年轻影后的得奖作,请尊重它。” “好的。”夏乐双安分坐下。 电影讲述的是被霸凌的女孩想强大自己,没想到爱上泰拳,成为最厉害的泰拳手的故事。 当年慕名观看的观众很多,虽电影内容并不主流,但很多人都记住了电影中那个不屈不挠、坚毅勇敢的女主角。 “夏乐双。” 电影谢幕,陆书语出声。 夏乐双一怔:“嗯?” “演得真好,我很喜欢。” “还有。” “恭喜你,获得最佳女演员。” 说完,陆书语扬了唇,眼里有些湿润:“当年没能说的,现在补给你。” “书语……” 夏乐双没料到她会这样,心痛和悔意瞬间充斥胸腔,眼泪也因此毫无征兆地落下。 “这部电影,”陆书语伸手擦了那滴泪,“我看了很多遍。” “因为当年目睹了你的努力和付出,我深切感受到了你的热爱。” 她温柔又真挚:“而你的热爱也影响了我,让我爱上运动,从当年瘦削文弱,到现在拥有力量。” “夏乐双,请相信自己。” 夏乐双深吸一口气,才咽下那些汹涌的情绪:“书语,谢谢。” 她微微垂了眸,猜测到陆书语提议这场“夜不归宿”的原因。 但那些都不重要了,因为陆书语太炙热,她毫无招架之力。 “其实当年拍这部电影的期间,”她轻声开口,“我有想过放弃。” 那是夏乐双第一次拍电影。 尽管许如月和夏晔全程在身边,她也无法缓解心中紧张。 “这个角色,是夏晔争来的,因为导演优秀作品很多,从他手里出来的最佳演员也同样很多。” “我听到过他们讨论选角的理由。” 夏乐双苦笑一声:“因为我比别的女演员更漂亮。” “明明拳击手不需要美貌,但到镜头前,就是‘你可以扮丑,但不能真丑’。” “我觉得挺不公平的,但无力反抗。” “组里像个小世界,规矩森严,男性含量高,天生高女性一等。” “女性不能坐设备箱,女性明明吃了一样的苦但因为生理期就是不如男性,还有没背景的小演员被骚扰……” 夏乐双摇头,不愿再提,又说:“我想再为了角色增重,肤色再深些,妆再素些,导演也不许。” “他说艺术创作不是照搬现实,要有美感。” “可我觉得,电影的美感来自导演,来自故事,来自演技和角色之间的张力,并不该来自演员的外貌。” 她轻叹:“不过,可能导演是对的吧,只是我不想认同。” 话落,夏乐双望过来:“这也是我不想再演戏的原因。” 陆书语心情复杂,一时难言。 好久,她才笑了笑,抿唇说:“夏老师,逃避和放弃,确实是一种方法。” “但,我还是觉得太可惜了。” 夏乐双望过来,她便也望过去。 “你是一个非常有能量的人,是那种只要去做,就能成功、能赢,能为自己挣到东西的人。” “所以,我们换个思路。” “用我们的力量冲出去,争夺可以自己掌控的领地,去创造新规则——” “是不是更有意思?”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暧昧情感寄托。 一大早,闵梧桐亲自登门送剧本。 夏乐双顶着一双黑眼圈接住:“谢谢闵总,我这两天抓紧看完给您回复。” 她说完就回了房,随即另一扇卧室门吱呀一声打开。 是陆书语。 一双同款的黑眼圈,打了个哈欠:“你来了?” 闵梧桐不解:“你不会是靠熬,硬把夏老师熬同意的吧?” “想什么呢,”陆书语无奈,“我这作息能熬得过夏老师?” 闻言,闵梧桐点了头:“倒也是。” 为不打扰夏乐双工作,两人下楼去小区外吃早饭。 “我实在很好奇,你怎么说服夏老师的?” 昨晚九点多才提,半夜两点就收到夏乐双想看剧本的消息。 “你知道我七点睁眼看到夏老师消息时的震惊吗?” 舀了勺馄饨汤,陆书语“哎呀”一声:“闵总真是自律又效率,七点收到消息,八点亲自上门。” 馄饨汤吹了两口凉了,她喝下,心中感慨:还是店里吃最香。 刚想喝第二口,手腕子被扣住,一抬头就是闵梧桐快冒火的眼。 她哭笑不得:“知道了知道了!我说!” “不准放过每一个细节。”闵梧桐强调。 顺着领导心意说完昨夜来龙去脉,陆书语总结:“核心重点就是两个字——” “野心。” 人是智慧生物,生来便有野心。 虽有大有小,但只要唤醒,都会爆发出一股很特别的能量。 更何况夏乐双本身就是极有能量的那一类人。 “她胜负欲很强,当时确实孤立无援没有办法,现在重拾野心,整个人动力满满。” 她说完,面前闵梧桐神色几度变换,最后意味深长地鼓掌:“书语,要不——” “我找个编剧给你俩写个双女主行吗?” …… 张嘴吃馄饨的动作收回,陆书语忍不住白了对面一眼:“发什么神金。” “就是,觉得很有意思。” 闵梧桐支起手臂撑住下巴,目光温柔又悠远,像透过她在看别的什么。 “人的情感和缘分,居然可以牵扯纠缠这么长久。” 陆书语了然:“还没和好呢?” “啧,”闵梧桐恼羞成怒,“会不会说话!” 吃完了饭,将道别前,闵梧桐又说:“不过你的‘野心’论我觉得很好。” “女人还是过得太压抑了,从出生到死亡,很多力量被驯化、禁锢,忍着忍着,这辈子就结束了。” “很可惜。”她点头,又笑说:“陆PD不如出本书怎么样?” 陆书语失笑,摇头:“那倒不必,文字输出需要反复推敲论证,我自认能力不足。” “各有所长呗,既然我做综艺,那就直接展示女性力量,或许更直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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