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妆唱道:俺岂是怕你一条尾巴!俺怕你是个妖啊! 那上面人一会儿男音一会儿女音地唱,不停地换着脸,声音越显悲切,急促,好似夫妻吵架。吵得有声有色。底下一众人等看得津津有味。也有人喜欢看他吵的,一面欢呼着“好”,一面打赏了不少金银首饰鲜花。 “这倒也有趣,”伍尚歌凑到慕容雪耳边道,“一个在台上肆意卖弄,其余在台下看他卖弄。” 慕容雪刚想说“其实唱得不错”,忽听得台上一声尖叫,声音凄厉,催人心肠。慕容雪脑子嗡的一声,一个念头一闪而过:莫不是那书生把狐狸害了吧?想着不由得往台上看去,台上只一团烟雾,依稀看得见个人形,只有一个尖叫的姿势。看着颇有些骇人。 四周灯火通明,忽然人烟全无。刚才的喧嚣好像忽然化为了灰烬,风起了,真是诡异莫名。 慕容雪看看台上,又看看伍尚歌,伍尚歌显然跟她一样,一脸茫然。从船上下来看热闹的人们,见了此情此景都有些发毛,大家说着回去吧,就都回去了。 慕容雪和伍尚歌转身回去,回到船上,不由又转身看了身后一眼,戏台子空空如也,不只台上,台下连个鬼影都没有。 鬼影?慕容雪试图为刚刚这一幕寻求一个合理的解释,但这些东西本也没什么合理的解释。不过是些怪力乱神,荒野传说罢了。 慕容雪和伍尚歌道别,各自回房。看到凤凰在床上呼呼大睡,心安了些。凤凰此刻存在的意义对慕容雪来说非常重大。她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在那里,就好。 夜风有些冷了,慕容雪走到窗边,想关一下窗。外面水光荡漾,慕容雪往外看了一眼,只这一眼,差点吓得她叫了起来。 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和她打了个照面,慕容雪吓得弹了回来,抚着心脏,惊魂未定。 那东西攀着窗沿嘻嘻嘻地笑,道:“看了我艳鬼的戏,还没打赏呢。” “你!你想要什么?自己拿吧!”慕容雪退后了一步有些紧张地瞪着他。 那艳鬼只嘻嘻嘻地笑,笑声阴森恐怖,慕容雪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用眼角余光瞥向凤凰那边,希望凤凰醒来,但又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怕那东西突然发难。艳鬼从窗外飘进来,在屋子里东看看西瞧瞧,穿着一身戏服,仍是一半男妆,一半女妆,男不男,女不女,听声音倒似个男音。妖得很。 慕容雪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心想,难道看过他戏的人都要被他骚扰一遍?刚刚不曾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说不定这东西只是先跟着她来了。慕容雪想着,不能让这东西在船上胡作非为,便先发制人,趁着那东西背对着她掏她的首饰盒的时候,慕容雪上去一掌打在他背心。谁知用力过猛,那东西竟无实体,慕容雪直直透过他的身体扑向了自己的梳妆台。 “哈哈哈!”那艳鬼在一旁对着她哈哈大笑。 慕容雪恼怒地回身看过去,谁知艳鬼的脸又凑过来,直把慕容雪吓得翻白眼。苍天啊!大地啊!快来收了这妖孽吧! “凤凰,救命……”慕容雪朝床上呼救。 猛然间,像地震了一般,房间里的东西开始动来动去。桌子椅子跑到房顶去了,桌子茶壶茶杯在空中飘荡,衣服一件件从衣柜里跑出来,站成个人形,空气中还发出磨牙尖锐的声音,慕容雪捂着耳朵,被折磨得半死。 睡神凤凰终于飘了起来,她在半空中睁了眼,看到趴在梳妆台上的慕容雪,揉了揉眼,关切地问:“子神,你怎么了?”待看到房间里这副惨状,自己也吃了一惊。
第173章 做做好事 蛇仙受人供奉,偶尔也下山做做好事。山上有一群猴子,经常下山去糟蹋庄稼,蛇仙显灵几次,把它们全赶跑了。庄稼没有猴子糟蹋,长得可好了。 山上有一只兽,名曰“吼吼”,经常在夜间吼叫,扰人清梦。赤皇忍了它几次,后来忍无可忍,就去找它。 那吼吼兽身形像只巨型黑熊,背后有未退化的翅膀,直立在那里就是一座山,它常对月发出兽鸣,兴许是在表达它内心的喜悦,但这种行为严重影响了某些动物的睡眠。尤其是赤皇。好不容易睡着了,吼一声,地动山摇,惊醒了,忍。继续睡。又吼一声,又地动山摇,又惊醒了,还忍,继续睡。又吼一声,赤皇从床上震下来,睁开眼,已经忍无可忍。 赤皇出得洞来,向声源处爬去,到了近处,震感越加强烈,只要吼吼兽一声吼,赤皇就被震得飞起来。脑袋里一片嗡嗡响。 赤皇化作人形,拿了两颗石子堵住耳朵。思量着怎么对付这东西。赤皇看它对月吼着,似乎对月亮有着某种痴迷和崇拜。 连珠这时跟了过来,问赤皇:“赤皇,你在干嘛?” 赤皇见连珠似跟她说话,摘了一颗石子,道:“你说什么?” 连珠道:“我问你在干嘛。” 赤皇道:“在想办法对付这东西,你不觉得它很吵吗?” 连珠道:“哦。我还好。” 这时吼吼兽又吼了一声,声音震耳欲聋,赤皇忙又把石子塞进耳朵。连珠抬头看那巨型兽,摸着下巴道:“那能怎么办呢?你也不能不让它叫呀。” 赤皇听不到连珠的话,看着那枚月亮,忽然灵光一闪。她迅速飞到天上,变成个仙女模样,身上发着白光。仿佛刚从月上下来,落到吼吼兽眼前。吼吼兽看到她,越加激动起来。挥舞着手臂,还蹦蹦跳跳,它一蹦一跳,整座山都快塌了。 赤皇朝它招了招手,转身往前飞去,吼吼兽跟着赤皇走。赤皇带它走了很远,来到一段悬崖上,赤皇飞在前面,忽然转身,朝它招手,似乎在说:“来呀来呀。”吼吼兽立刻被蛊惑了一般,伸出双臂朝赤皇扑去,然后直直从悬崖上掉了下去。 赤皇落在悬崖上,变成了蛇形。看着悬崖下方,吼吼兽掉下悬崖的一声吼还在回荡。 东方露出鱼肚白,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赤皇身上。翠绿的身体发出圣洁的光芒,肚子显得越加臃肿。 连珠出现在它身旁,道:“它掉下去了吗?” 赤皇转头看向他,点了点头。 连珠道:“你可真狠心,人家只不过叫了一下。你就把人家给收拾……”连珠看到赤皇静静地看着他,那眼神,那就是条毒蛇啊,不能惹不能惹,连珠想着不由竖起了大拇指,道,“收拾得好!收拾得妙!收拾得呱呱叫!” 赤皇没理他,转头看向海面,若有所思。 睡神凤凰终于睁了眼,看到慕容雪问:“子神,你怎么了?”待看到房间里这副惨状,醒了。艳鬼兀自张狂,凤凰喝道:“你做什么!” 一瞬间,东西全部归位,艳鬼战战兢兢地看着凤凰,显然被她的神威所震慑,“在在在下艳鬼,有眼无珠……” 凤凰从牙里挤出一个字:“滚。” 艳鬼消失了。 慕容雪从梳妆台上爬了起来,揉着自己的小腹,凤凰上来扶着她,关切地问:“子神,你还好吧?” 慕容雪道:“还好,不碍事。”幸好凤凰醒得及时,不然都不知如何收场了。 凤凰问:“那东西怎么进来了?” 慕容雪道:“我们在你睡着的时候停了船,上岸看了场戏,谁知那戏是他演的,来问我要赏钱呢。” 凤凰愤愤地道:“真是岂有此理,做鬼也这么不安分!” 慕容雪惊讶:“你认识他?” 凤凰道:“不认识啊,这种小喽啰,我怎么会认识。刚刚没让他灰飞烟灭,已经算我仁慈了。” “哦,”慕容雪道,“那他,他害人吗?就这样放着不管的话……” “你放心,”凤凰拍着胸脯道,“有我在,没事的。” “嗯,”慕容雪稍稍放下心来。这一折腾,慕容雪又困了,打着哈欠道,“我再睡会儿吧。” “哦,那你睡吧。”凤凰道。 慕容雪走到床边躺下,凤凰看着窗外,想着反正现在醒了,也睡不着,又无事可做,不如去捉弄一下那只鬼。 艳鬼出了慕容雪房间,想着还有另外一位漂亮姑娘。不如去寻她。 艳鬼好不容易寻到伍尚歌房间,正要向床而去,突然挂在床前的画像显灵,黄四娘从画上下来,挡在了前面,喝道:“大胆,何方妖孽!” 艳鬼看到她,吃了一惊,“你你你,黄鼠狼,你少管闲事!” 黄四娘哼了一声,扇子挡在脸前,道:“姑奶奶管定了,你待怎么着?” 房中无风自动,吹拂着床前的帐幔,伍尚歌听到风声,悠悠醒来。撑起上半身往外一看,看到两个人影在屋子里,吃了一惊,慌忙掀开帐子一瞧。自带光环的黄四娘自是看得清晰,还有一个貌似……是戏子?因为穿着戏服。离得远,看不分明。 “怎么了?”伍尚歌问。 黄四娘听到背后的声响,道:“没事,你继续睡。” 继续睡,谁睡得着?伍尚歌躺下,却又忍不住往外看。 黄四娘将扇子一收,忽然发力,将艳鬼拎出窗外,两个在外面打了起来。 艳鬼终究是唱戏的,而且唱的多半是才子佳人之类的戏,做鬼以后吓吓人还可以,打架有点不行。他自知打不过黄鼠狼,就四处躲。在空中飘来荡去。 黄鼠狼也不急着追他,折扇掩面得意地笑,“你只管逃,看逃不逃得出我的手掌心。” “你们在做什么?”凤凰忽然出来,飘在半空看着他们。艳鬼一见凤凰,吓得魂飞魄散,立马要遁,凤凰扯住他,道,“你别想跑。”艳鬼背对着她,却是无论如何跑不了了。 黄鼠狼一见凤凰,也想躲回画上,凤凰同样扯住她,不让她回去,“别走啊,大家一块玩呗。” 黄鼠狼转过身来,看着她道,“你要玩,玩什么?” 凤凰笑:“玩斗地主啊,刚好三个!” 黄鼠狼:…… “来,牌在这里。”凤凰说着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副牌,在空中设了桌椅,凤凰落座。黄鼠狼和艳鬼只得陪她玩。 这桌椅和船一块前行,天空的明月慢慢淡去。 东方露出鱼肚白,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过来,艳鬼忽然像被烫着了似的,扔下牌跑了。躲到船上最暗处。 “没劲,”凤凰说着扔下牌,道,“不玩了。”她玩了一夜,尽是输,脸上白条随风飘扬。黄鼠狼打了个哈欠道,“天亮了,我要回去睡了。” 凤凰朝她摆摆手,“回吧,回吧。” 黄鼠狼站起身,朝凤凰拜了拜,就飞回画上了。凤凰也起身,一挥衣袖撤了桌椅,回到慕容雪房间。 慕容雪已起来,在梳妆。 “子神,”凤凰见了她,就挨过去从背后抱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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