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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知俞凑近一点，挽上曲怀瑾的胳膊，带着讨好的语气开口了。 “妈，知微才到，一路上应该饿了，咱们先回家吧。” 曲怀瑾这才垂下眼皮，缓缓收回视线，转了一下手上戴着的宝石戒指，抬手又按了一下刚烫好的发型，眼神里带着些傲。 “走吧，我已经定好了饭店，先去吃饭。” 一年的时间，从刚才见到第一眼起，林知微感觉到曲怀瑾的陌生，陌生到她们仿佛没有任何关系。 以前曲怀瑾即便也会嫌弃她几句，可是不像今天这样的态度，让她不舒服。 到了吃饭的地方，曲怀瑾的风格依旧不改，很奢华的饭店，排场十足。 坐在椅子上，看着满桌子的菜，林知微一时没有什么食欲，毕竟好食欲需要好心情。 曲知俞各个菜给她夹了一点，看着面前堆成小山的碟子，林知微抿了一下唇一言不发。 曲怀瑾夹了一点菜塞进嘴里，细细嚼了放下筷子，斜睨了一眼不曾动筷子的林知微。 “怎么，跟着你爸过惯了穷日子，是不是好久没有吃这么好的菜了？要不然还是跟你爸说一声，跟着我算了。” 林知微听着曲怀瑾的话，微微皱起眉头，她不明白曾经的夫妻，怎么会成了如今的模样？ 曲知俞有些无措的放下手里的筷子，包厢里的气氛有些怪异，曲怀瑾不断在贬低林锦东，林知微在爆发的边缘徘徊。 还好门口响起敲门声，服务员进来送茶水，那种让人窒息的感觉淡了些。 曲知俞拍了拍林知微的手臂，示意她赶紧吃菜，别跟曲怀瑾计较。 林知微侧眸看了她一眼，无声叹气，长辈的事，哪里是她能插手的。 吃了饭，曲怀瑾先回去了，今天本来是想羞辱林锦东的，可是没见到人，自然也没有如愿。 曲知俞陪着林知微去了家里，林锦东走之后房子一直空着，曲知俞让人定期打扫，屋子里很干净。 坐在沙发上，林知微垂眸看着茶几下放着的一个很精致的烟灰缸，侧眸看向曲知俞。 “姐，妈是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曲知俞听到这个问题，扭着手指的手在缓缓用力，胸腔有明显的起伏，抬手拢了拢头发，看向别处。 “那个，知微，你要不要去看看你房间，我给你收拾了一下，换了一套你喜欢的床单。” “姐，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曲知俞要起身的动作顿了一下，微微变色的脸上很快挂了笑意，她转过头看着林知微，还是那样的柔柔的笑。 “哪会有事瞒着你，我就想着你坐飞机肯定累了，先休息一下。” 曲知俞见林知微一直盯着她，脸上的表情越发的沉郁，身体放松往后一靠倚在沙发靠背上。 林知微侧着身体盯着她，不想错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变化，这个姐姐可是很会演戏的。 “爸妈离婚前几年，妈就有点不对劲，我那个时候也没有特别注意，后来他们离婚了，妈就彻底变成这样了，她总说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有时候还会自言自语好久，要是什么事没有顺她的心，她就会大喊大骂。” 林知微听着眉头越皱越紧，自她记事起，曲怀瑾就不太喜欢她，只因为奶奶说她更像林锦东，更像林家的孩子。 高三的暑假，同学们都在狂欢，只有沈千语每天在家里和医院之间来回奔波。 她以为就这样过着，不知道真相，或许妈妈就不会离开自己。 但是现实还是给了她一击，她安顿好许倩如去找沈星华，准备说自己想选医学类的专业，正好碰到沈星华在和医生说许倩如的病情。 “医生，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手术，手术真的不行吗？” “她现在的情况不适合手术，我们也是担心她下不了手术台，所以今天找你是想跟你说一声，我们的意见是传统治疗，尽量延续她的生命。” “医生，我求求你，你再想想办法，她还年轻，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的......” “唉，有办法我们一定会救她，你冷静一下。” .............. 后面的话沈千语听不下去了，她捂住嘴顺着墙壁缓缓往下滑，蹲在墙角眼泪就像不要钱似的往下落。 真的这么严重了吗？ 她以为还有手术的机会，可是医生说没有机会了。 沈星华从医生办公室出来，看到蹲在墙角的沈千语，蹲在地上搓了搓她的脑袋，揽着她靠在自己身上。 “千语别怕，妈妈一定会没事的。” 沈千语缓缓抬眸，泪眼朦胧的盯着沈星华，又一滴泪从脸颊滑落。 “爸，妈到底是什么病？” 沈星华缓缓起身，拉着沈千语起身，两个人去了楼下的院子里。 长椅上，沈星华弓着身双手托着脸，重重的搓了一把。 沈千语安静的坐在另一侧，等着沈星华跟她说真相，想知道真相又害怕知道，她不断扣着手指，有一处已经被扣的有些发红。 沈星华无力的叹了一声，才说起事情的经过。 沈千语高三开学不久，许倩如上课的时候，感觉胸口又些疼，以为没事自己也没放心上。 后来学校组织体检，报告出来也没有异常，但是没过几天，她胸口疼的厉害，没办法请假去了医院。 第一次检查没有查出什么来，就开了一点止疼的药，后来有一次去上课之前又疼的厉害，无奈又换了一家医院，血液检测结果癌胚抗原异常。 最终结果是肺癌晚期，可是许倩如愣是谁也没告诉，一个人默默地承受。 沈星华也是在抽屉找东西无意间发现了检查报告，但是沈千语高考，一切以高考为主。 “可是为什么不早点送妈妈来医院治疗？？高考我今年错过了，明年还可以参加，妈妈的病耽误了就是一辈子的事。” 听到这里，沈千语起身冲着沈星华喊了一句，引得好的人看过来。 沈星华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眼眶泛起红，他哽咽了许久才开口。 “我带你妈妈来过，那个时候医生说不建议手术，她那个时候的身体不允许，按照医生说的按时吃药，按时做化疗。” “妈妈没有做化疗？？” 沈千语一句话说完，身体的力气像是被抽走一样，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上，沈星华扶着她坐下。 沈千语失了魂一样盯着面前的阳光照射的花朵上，感觉有点刺眼，缓缓闭上了眼睛。 “化疗要住院，她怕你发现，影响你高考，总想着你考完试再来。” “可也不能不治疗啊？” 沈千语硬钢了一句，后面的话说不下去了，说到底都是因为她，她有什么理由去指责父母呢？ 沈星华带着颤音的呼出一口气，仰面将眼里的泪憋了回去。 “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晚了，我们也想积极治疗，来不及了.......” 沈星华无力中透着绝望的一句话，沈千语听出了他的情绪，侧过头死死盯着他。 “爸，爸，您别胡思乱想，现在还不到最后的时刻，我们不能放弃，我今天就是想告诉您，我决定了，我要学医，以后给妈妈治病。” 沈星华长叹一声，转过头盯着沈千语，拉着她手重重的拍了几下，一句话没说。 过了几天，许倩如的身体有了些起色，做了第一次化疗，化疗反应很大，许倩如什么都吃不下，不断的呕吐，头发大把大把的掉。 沈千语看着许倩如日渐凹陷的眼眶，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庞，心里难过的不行，转身出了病房，靠在门口仰面落泪。 许倩如忍者身体的不适，不断地安慰沈千语，跟她说没事。 可怎么能没事呢，她看起来很不好。 又过了一个星期，许倩如终于好些了可以出院了，一家三口告别医生，收拾好回了家。 到了家门口，沈千语几步过去开了门，看着许倩如进了门，细心的将拖鞋拿过来放在许倩如脚下。 许倩如抿着唇看向沈星华，眼睛快速眨了几下，嘴角扬起笑意。 到了饭点，沈千语摁着许倩如休息，自己去厨房煮了面条。 看着餐桌上摆着的面条，许倩如心里五味杂陈，一想到自己走了以后，小语就是没有妈妈疼的孩子，心里就疼的呼吸不畅。 沈千语见许倩如一直不动筷子，紧张的盯着面前的碗，犹豫半晌才开口。 “妈，我刚尝了一下，不是特别难吃，您尝尝，实在不好吃我重新去煮。” 许倩如垂眸忍下心里的难过，借着拿筷子抬手擦了一把眼角，夹起一根面条塞进嘴里。 盐有点淡，可是好吃，第一次吃女儿做的饭，心里却难过的不行。 沈星华过来的时候，见许倩如偷偷抹泪，沈千语坐在一旁有些无所适从。 “小语，你先回房间好不好？爸爸跟妈妈说几句话。” 沈千语乖巧的应声起身往卧室走，进卧室前又看了一眼餐桌的位置，进去关上门靠在门上，缓缓蹲下身。 沈星华抽了两张纸巾给许倩如擦了擦眼泪，揽着她靠在怀里。 “小如，医生说了，你要保持好心态，情绪起伏不要太大，你看看刚回到家就忘记医生的嘱咐了。” 许倩如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看着面前的碗，眼泪又涌了出来。 沈星华叹了一声，轻轻拍着许倩如的肩膀，看着面条他心里也难受，从未下过厨房的女儿主动煮了面条。 许倩如吸了吸鼻子，一把抓住沈星华的胳膊，侧眸盯着他。 “星华，我要是不在了，你说谁来照顾小语，她还没成年呢，我害怕啊.......” 说完她埋进沈星华的怀里哭的不能自已，沈星华拍着她的背，仰面将眼里的泪逼回去。 谁也不愿意面对那一天，可谁也阻止不了那一天的到来。 沈千语蹲在地上很久，腿麻了也不起身，就那么蹲着，听着门外面传来的低低的哭泣声。 心里堵得难受，她忍了又忍的眼泪终于滑出眼眶，顺着脸颊滴落在膝盖上。 ----
第23章 开学 井倩出国那天，沈千语还是去送她了。 机场，井倩看着一脸憔悴的沈千语，凑近抱了抱她一下，轻轻拍着她的手背。 “千语宝宝，你要照顾好自己，我走了。” 沈千语点了点头，井倩松开手，转身进了安检口，跟她挥了挥手。 沈千语出了机场，看着到处来来往往的人，突然感觉好孤独好害怕。 身边这么多人，她一个也不认识，井倩走了，林知微消失了，妈妈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天会永远离开她。 她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莫名的有一阵眩晕，眼前一黑之后，她倒在了地上。 她醒来的时候，睁眼看到眼眶红肿的许倩如和沈星华，想抬手去拉许倩如的手，可手上没有一点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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