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苏拂苓蹬着腿挣扎着,颜色诡异又艳丽的血还在从眼角溢出,许易水连擦都来不及。 拦腰将人搂起,许易水扣住苏拂苓的背,将人拥入怀中,吻颈相交的姿势,用自己的手脚,腰背,乃至头颅,去容纳和分担苏拂苓的难受与痛苦。 “唔——!” 忍不住,真的忍不住。 人其实是很耐疼的人,也不是耐疼,只是她很少表露出自己的真实情绪,而疼痛是脆弱的象征。 当有人心疼自己的时候,当你希望那个人在意自己的时候,疼痛就变得难以忍耐。 迷迷糊糊的苏拂苓一口咬在了许易水的肩上,然而下一秒,又呸着松开,委屈地哼唧着。 没有犹豫,许易水抬手扯松了自己的衣领,露出肩膀,再度递到苏拂苓的嘴边。 “嗯——”檀口微张,有些红肿的唇就这么扣了上去,咬上了许易水的肩膀。 苏拂苓下嘴极重,许易水却只是闷哼了一声。 苍白的脸颊上两道刺目的红痕,泛着橘色的极其瑰丽的鲜血从眼角滑下,经过玉一样的皮肤,又滴落到麦色的背肌之上,再往下,便隐入深秘,无从窥探。 “东起五里,赎一魂…北起五里,赎二魂…西起五里,赎三魂…南起五里,赎四魂!” ““五起五里,五五二十五里,赎取五方之魂……” “请诸方神灵,为苏七赎回五方之魂!” 祝玛又在烧蛋了。 “啪——!” 听到这个声音,许易水竟然并未感觉到什么震惊: “又烧炸了?” 小半个时辰了,苏拂苓疼的半点儿力气都没有了,许易水的声音都还颤抖着。 只想闭上眼,是不是不看,就不会也跟着那么心疼? 祝玛不语。 许易水深吸了一口气:“有找到什么能缓解疼痛的药吗?” “草药我没找到,”祝玛将裂开的蛋壳捡起,“不过,我知道一个物理止疼的办法。” 物理? 许易水疑惑:“什么?” “打晕她。”祝玛说道,斩钉截铁。 …… 稻草铺出来的房顶总会有些因为时间而腐朽细碎的枝丫,床也因为加宽了一块儿床板的原因,会略微有一点咯。 习惯了的话,就会还好。 苏拂苓再醒来的时候,鼻尖满是太阳暴晒后的稻谷味道,手腕上还扣着另一只手,许易水的体温后知后觉的被苏拂苓感觉到。 脸上痒痒的,眼睛上似乎被蒙上了一层白布,苏拂苓伸出手,将它稍微往下拉了拉。 好像潜入了水里,视线里只有大片大片晕开的色彩,眼眶也鼓鼓胀胀的。 苏拂苓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 似乎又稍微好了一点点点点点。 蛮狄皇廷找来的特效药,果然不一般。 许易水…… 身侧的人只有一个朦胧又模糊的轮廓,苏拂苓却饥渴无比,看得一点眼睛都不眨。 人性就是贪婪重欲的,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苏拂苓终于按捺不住,手腕轻轻地从许易水的手里挣脱出来。 得到自由的下一瞬,是落上了自己日思夜想的眉眼。 许易水的眉毛生得很好,又黑又浓。 许易水的鼻子也很好看,有一点点驼峰,鼻翼的侧边还有一颗很小很小的红痣,如果不是贴得极近,同床共枕的距离,寻常人都难以发现。 许易水的皮肤其实也很好,别样的柔软细腻,只是可能很少有人会抚摸和关注她的脸。 不够。 还不够。 只是手指的触摸,有点难以满足她了。 苏拂苓支起身子,弯下腰。 温凉的唇落在发间,而后轻柔地,一路往下。 额顶。 眼皮。 脸颊。 鼻尖。 最后,落在了微微抿起的唇上。 苏拂苓起伏不定的胸口,狠狠的暴露出了她的内心。 不过她胆小,也只做到了这里。 闭上眼,苏拂苓平复着自己的心跳。 而她的身旁,“熟睡”的许易水睁开了眼睛。 她大概是真的要恢复眼睛了,没有用手摸索,却如此准确地找到了她的唇。 梦里,恢复视力后不久,苏拂苓就会恢复记忆。 然后,她会离开。 再然后,她会屠村。 【“欲成大事者,至情皆可杀。”】 平复好心情的苏拂苓脑海里,忽然翻涌起一句话。 于是乎,此时此刻,草棚里的两个人正在同床异梦,也莫名,殊途同归。 苏拂苓。 许易水。 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第60章 是明天有什么人要来吗? 像是填满了棉花,胸口沉重的堵着,惴惴不安,呼吸被迫变得又深又缓,绵长起来,身上似乎是压着什么。 一开始许易水以为是因为她最近复杂的心绪导致的,睁开眼才发现……自己的胸口上趴着个脑袋。 好吧,原来是苏拂苓真的压在她身上。 熟睡未醒。 晨光透过草棚墙壁的缝隙溜进屋里,落在苏拂苓的脸上。 苏拂苓侧卧着,身体微微蜷缩,趴在她的身上。 一头乌黑的长发就这么柔顺地散开着,几乎铺满了许易水的肩膀,只有那么几丝细碎贴在了脸颊边,在晨光里,伴随着她的呼吸和长睫起起伏伏。 整个人像一只乖巧又温顺的猫。 难得的不想起床。 许易水伸出手,中指的指尖轻轻勾了一缕苏拂苓耳边垂散下来的发,绕着打圈摩挲。 外头有水滴落在树叶上,草上,地上的那种细细密密的声音,又是一个阴雨天。 她好像已经有一段日子没有去镇上问问衙役,是否有人来找人了。 梦境里的一幕幕血腥与杀戮回荡在脑海,许易水垂下眼,目光落在苏拂苓的身上。 出乎意料的,她的心情竟然有些平静。 若是有其他人,就能发现许易水的眼神是温柔的,甚至带着缠绵与缱绻。 那是看爱人的眼神。 “唔……”不知过了多久,怀里的人发出即将苏醒的嘤咛声。 “醒了?”将醒未醒的迷蒙时候,就听见一道声音在问,“早上想吃什么?” “你今天,不去做事吗?”苏拂苓还有点懵懵的,回过神,这才问道。 “你眼睛怎么样?”许易水没回答她,反而问了她另一个问题。 苏拂苓摇了摇头:“好像不疼了。” 许易水:“能看清东西了吗?” “昨天,你还记得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吗?”许易水是真的很担心,“眼睛怎么会忽然流血?” 苏拂苓顿了好一会儿,才转着头,用那双灰白的眼珠四下逡巡。 最后,才转向许易水: “还是看不见……” 看不见? 听见她的回答,许易水眉头微皱。 “我昨天…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她的眼睛会让人心生怜惜,在许易水这里,也为她带来了很多便利。 如果眼睛恢复了,或者许易水知道她能看见了,会不会收回这么多的好和照顾? 苏拂苓不知道,但她觉得还是不让许易水知道,或者说这么早知道得好。 不然,下一次,她要用什么理由让许易水牵着她走路呢? 这样想着,苏拂苓忽然伸出双手,往许易水怀里一扑,声音凄苦里带着些许的啜泣: “当时真的好痛!” “我只记得特别特别痛!” “怎么办……许易水,我的眼睛是不是永远都好不了了?” “我会不会永远都看不见了?” “许易水,你会不要我吗?” 许易水:“……” “不会。”放柔了声音,许易水轻轻拍着苏拂苓的肩膀,安抚她的情绪,接纳她的伤心与难过。 只是心里却在不由轻轻叹气: 骗子。 …… 细密的白丝飘洒在山林间,树叶被打得沙沙作响,像是山神在低声吟唱。 又是一个阴雨天。 转眼就已经到了六月,蕊香已经显怀,村里的人或多或少都看出来了,也经常调侃几句。 在苏拂苓的悉心照料下,两只小兔子都活了下来,长得很快,已经有两个拳头那么大了,现在尴尬期,一只黄的一只灰的,都长得有些略显潦草。 许易水这段时间偶尔也进山放陷阱,就想着能再打一只兔子回来配种。 眼睛流血的事情,在两个人的一笔带过下,最后被归结为是因为辣椒上火的原因。 尽管祝玛说光靠吃的那点炒辣椒根本不够,但许易水想了很久,也确实想不到任何其他有可能的原因了。 眼睛最后被归结为是因为辣椒的原因,确实找不到任何其他相关的东西了。 许易水和苏拂苓现在的关系很微妙。 她们都有东西瞒着对方,同时又感*觉对方有事情在瞒着自己。 甚至已经依稀猜到了事情,但又不敢轻易下结论,因为还没有弄清楚对方的原因和态度,如果直接按照最坏的结果一竿子打死,做出最坏的举动,那么,她们就回不去了。 就像是两个人拴着绳子,一起走在悬崖的钢索之上,稍有不慎,表面的平静顷刻坍塌,瞬间就会分崩离析。 都想过后果。 又都明白,似乎无论哪一种后果,都让人难以承受。 “明天贺货娘回来吗?”呆了快小半年,苏拂苓已经准确的摸清楚了贺货娘来上河村的时间。 三六九,明天初九,正是贺货娘要过来的日子。 “不清楚,”许易水摇了摇头,“看天气吧,下雨的话,她不一定会过来。” “哦。”苏拂苓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又问:“那你明天,还要去房子那边吗?”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太过熟悉也不是什么好事。 太了解彼此了。 一撅屁股,就知道要放什么屁。 就像现在,苏拂苓轻轻一笑,问这么两句,许易水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苏拂苓想支开她。 为什么呢? 是明天有什么人要来吗? 还是有什么事要瞒着她呢? 许易水垂眸。 她要不要给苏拂苓这个机会呢? “看天气吧,不下雨的话,肯定得过去的。” 修房子的材料那些,除了黄黏土,其他的基本都处理好了。 该挖的沟渠坑洞,该准备的排水防涝,都已经准备就绪了。 只等天气一干,把地基好好晒一晒,就可以踩黄泥,准备砌墙了。 “我,”苏拂苓顿住,闭了闭眼,还是道,“我总感觉今年的下雨天好像额外多,你觉得呢?” 许易水半眯起眼睛:“嗯,是有些多了。” “那,我们的房子要不要稍微晚一点修啊?” 苏拂苓试探道:“新房子泡水的话,会很可惜的。” “你放心吧,”许易水笑,“我们房子的那个位置很高的。” “暴雨如果想淹到那儿来,洪水岂不是要把整个上河村都淹了?” 可能只有祠堂和几处更好些的人户家里能幸免于难,但田地粮食什么的,就都得打水漂了。 “那么大的洪水,除非易水河决堤。” “那万一就决堤了呢!”苏拂苓语气激动。 许易水猛地抬起头看向苏拂苓:“你说什么?” 预知梦里的东西都是断断续续的,许易水梦里知道的最清楚的,只有苏拂苓屠村,以及她和苏拂苓之间最强烈的恩怨,其他的东西基本都是模糊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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