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浸溪闻言,掀眼扫了她一眼,眉宇有些烦躁,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再看她时眼中充满了无奈:“好,快把衣服穿上,自己不弄干就知道对我撒娇。” 后半句话她说得很轻,林别没听清,但冷浸溪的语气让她的心脏更加难受,攥攥拳,抬脚走过去将那套衣服捞回来。 好不容易和冷浸溪凑得近了,林别感受到她身上散发的温暖气息,忍不住想开口,可是鼻尖一痒,兜不住打了个喷嚏。 冷浸溪抬起眼睛,地板上自她走过来时淌了一串水痕,晶莹闪烁,反射着客厅温暖的白光,她一愣,心想怎么这么逼真,感受到身旁传来的冷冽湿润还有牙齿打颤的声音,终于忍不住开口。 “你去浴室洗个澡。”说着,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毫不犹豫抬脚离开了她。 林别看着她决绝的背影,心口酸涩,她想现在就抱着女人,让她知道自己真的回来了,可现在她浑身被淋得像个落汤鸡,体温冷得吓人,遂放弃,指节紧攥着衣服:“那个……” 冷浸溪脚步马上停下,背对着她的身子紧绷,可开口的话却算不上温柔:“怎么,你不会连浴室在哪都不知道吧?” 林别垂头:“……嗯。” “……” “装得还挺像。” “在你右手方第二个房间。”女人头也没回,走进了另外一个房间。 脚步声远离,林别看着地上淤积的这一小片水坑,垂头丧气。 别墅里各处房间的隔音很好,冷浸溪将书房的门稍微开开一点才能依稀听到淋浴的水声,她坐在书桌前,暗暗思忖现在居然幻觉居然逼真到了这种程度,不禁苦笑,如果之前,她一定会觉得很幸福,甘愿沉入自己构造的幻想里和虚构的林别相处,可现在……她已经不需要了。 冷浸溪从书桌里拿出一份文件,灯光恰好落在文件的上方,将“遗嘱”两个字照得反光,冷浸溪又看了看下方的文字,自第一行立遗嘱人冷浸溪开始,一个字一个字地仔细阅读,确保整份文件的诉求能让外人理解得明明白白。 她的等待已经再也经受不住孤独的煎熬,或许在她第一天回来的时候就应该这么做了,那个时候的她以为那些事情都是真实的,还在傻乎乎的以为自己和林别躲过了灾祸,还在庆幸自己回到林别出事故的当天,可最后给她的又是遍体鳞伤浑身冰冷的爱人。 好,她觉得可能林别和她回来的时间并不相配,毕竟阿别那边还有需要解决的事情,她等就可以了,她最擅长等待了。 这一等,便等了五年。 除却发病时看到栩栩如生的林别,她所有的时间都在痛苦和黑暗中度过,等待如一个密不透风的牢笼,将她雀跃的心困住然后彻底碾碎,而那些恍如隔世的梦境,也成为了她太思念林别出现的幻想。 冷浸溪怔怔看着这则遗嘱,绝望闭上眼,本以为五年了再想起这些或许都已经麻木了,可当她真正的再次将那些事情回忆,那些绵密地如针扎的痛感还是如潮水般蔓延全身,她忍不住捂住自己的胸口,浑身剧烈的颤抖。 冷浸溪意识到自己又犯病了,她死死的捂住胸口瘫在椅子上,紧紧咬着牙,额头渗出冷汗,就这么忍耐着脑袋里和耳边那些杂乱纷扰的声音。 “别等了,你根本就不会等到她,现在下去找她,或许她还在奈何桥上等你呢。” “冷浸溪你居然能等林别五年,你真的爱她吗?如果你真的爱她你早就该死了。” “快下去吧,挑日子还要等良辰吉日吗?你的阿别都快等着急了。” 她死死咬着唇,唇瓣被她咬到渗血发白,就这么忍耐着这些日复一日出现在她耳边的东西过去。 过了多久那种令人心慌不安的感觉这才退去,后背和额头渗出冷汗,她拿出纸巾擦了擦,靠着椅子喘着气。 书房只开着一盏灯,不知是今天出门把她和林别一路走来的所有地方逛了一遍,或许是在外面呆太久现在又出了冷汗,又或者是“幻想中”林别浑身发冷,她也觉得有些冷,遂拿着遗嘱走到客厅给自己倒了杯*热水,边喝边执拗地看。 她今天一定不可以感冒,不然等去找阿别的时候把感冒也带了下去,阿别会担心她的。 好不容易要见面,她要给林别留一个好印象。 这般想着,冷浸溪又去医疗箱翻找了些板蓝根,冲泡喝了下去才安心,只不过在她准备把医疗箱合上放回原位的时候,冷浸溪。哭的看到那被她刻意放在一旁的白色药瓶。 想到自己下午那些异常真实的事情,冷浸溪想了想,还是把药瓶攥在手里拿了回去。 坐在沙发上,手边的遗嘱好像也没有心思继续看下去了,冷浸溪拿起药瓶对着光看了看,未拆封的瓶子拿在手里分量很重,像这样的瓶子她有数不清,未开封。 思忖好久,耳边浴室的水声也渐渐消停,她最终还是把药瓶放了下去。 算了,最后的时光由“林别”陪她度过,也不算走的时候只有自己一个人吧。 等林别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尽管她已经洗得很快了,但身上被雨水淋湿的那种潮闷感总让她觉得洗不干净很难受,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冷浸溪坐在沙发上背对着她,不知道在干些什么,林别把头发擦个半干,怕吵到她睡觉,偷偷摸摸走过去,见冷浸溪手臂靠在沙发上,撑着下颌闭眼睛小憩,在桌子上放着一个一个小药瓶子,她好奇拿起来看了看。 名字很拗口,看不懂,林别便去看下方的小字。 治疗精神类疾病,如精神分裂症…… “哐啷——”东西坠落在地的响声让冷浸溪从浅梦中惊醒,朝着响声传来的地方望去,只见冷浸溪双目睁大望着她,而在她脚边滚动的,是自己刚刚放在茶几上的药品。 她刚醒,脑袋下意识把一个自己幻想出的人怎么会碰其他东西忽略,皱起眉,语气不悦:“你想干什么?”坐起身揉揉被吵到的太阳穴,“又不是没见过,大惊小怪。” “冷浸溪……”林别的嗓子似乎被棉花堵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脑海印着刚才看到的那段文字,身子控制不住地发抖,最终无法控制地扑到冷浸溪怀里将她紧紧抱住。 “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真的对不起……”她没想到冷浸溪现在到了需要吃药才能缓和的地步,她没想到冷浸溪现在的症状居然这么严重,胸口像被刀刃深深剜开,将她的心脏挖出捏碎。 “我们吃药,我们按时吃药,一定会好的。”林别哭得泣不成声,倒是冷浸溪有些疑惑,但还是私心让这来之不易的拥抱延长了些。 林别哭着还没忘自己要做什么,从她怀中挣脱拿起药:“我们先把药吃了,按时吃药一定会好的。”她的语气颤抖,动作也颤抖,好不容易把瓶子拧开了,然后看到的是瓶口上方那一层塑封膜,人愣住了。 “为什么是新的,你……没吃吗?”林别浑身抖得不行,语气控制不住带上质问。 冷浸溪被她这一反常的一幕弄得很无语,站起身同她对望:“为什么不吃你自己不知道吗?” 林别红着眼:“我知道什么?你怎么一点都不知道照顾自己。” 冷浸溪觉得她好莫名其妙,被这么无端质问平淡的心也忍不住委屈,眼角有些红,胸口起伏着很生气,“你不知道吗,你不应该最清楚吗?” “吃了药,就见不到了你了啊。”
第114章 做得下不了床 她含着哭腔隐忍的声音如一柄利刃,带着她那双微红的眼眶就这么直直望过去,林别愣在原地无法动弹。 林别那番质问的话似乎打开冷浸溪的心脏,原本状态还算冷静的冷浸溪皱着眉,吸了吸鼻息:“每次你出现都没说过关于药的事情,怎么今晚就开始问了,是因为我要走了你害怕了?” “你不应该为我开心吗,不应该吗?”豆大的泪珠从眼眶滑落,冷浸溪越说越觉得委屈,现实的幻想代表着她自己的内心,“林别”质问她为什么不吃药是她内心不想离开的反射,她无法相信自己实际上是不想离开这个世界,不敢相信自己其实并不想去找林别。 她难过的想哭,捂住双眼忍不住地抽噎。 林别完全被她这段话吼住了,穿过来没有得到老婆的拥抱反而被老婆吼她也有点委屈,可那些委屈对上冷浸溪落泪的双眸便什么都算不上了,她的呼吸像被棉花堵住,窒息了般。 “什么……意思?”林别察觉自己的脑海好混沌,好像是发烧了理解不了冷浸溪话里的意思,“你在说什么?不要哭了,对不起不要哭了,我不应该这么说话的。” 林别无措地想去给冷浸溪找纸巾止住眼泪,慌乱中余光瞟见放在茶几上的一则文件,而文件上漆黑的两个打字彻底刺中她的双眸,让她浑身倒灌凉气。 遗嘱。 什么人会需要遗嘱? 她慌乱地将文件拿起来看,冷浸溪下意识要去夺可已经来不及了,林别已经将最上面那行简短的文字看完,呆滞在原地,被冷浸溪很轻易地夺了回去。 冷浸溪怕林别也或者是“自己”把遗嘱弄出个好歹来,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边,心放下去,再望向林别的时候一双眸子盛满了愠怒。 “不要乱动东西。”语调带上了命令,暗暗告诫那个潜意识里的自己别想占据身体主权。 林别脑袋涨涨地痛,淋了一天的雨再加上看到这样让她震惊的“遗嘱”,现在看着冷浸溪完全说不出任何话来,只是一双泛着红血丝的眼睛深深望着她。 “为什么要……”她甚至自己都无法将那两个字说出来,稍微一想都是对自己身体的凌迟。 答案她知道的,因为她回来得太晚了,冷浸溪已经坚持不下去了,而且她还患有精神分裂,这样的冷浸溪又怎么可能真的坚持如此久的时间等她回来。 林别只觉得自己回来得太晚,让冷浸溪绝望,又觉得回来的太及时,赶在冷浸溪要离开的最后一晚。 “所以你觉得我是你构想出来的吗?”她向前挪动了半步,伸手握住冷浸溪的肩,冷浸溪瘦削的身体骨头硌得林别手在发抖。 “对不起,我回来的太晚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她哭得泣不成声,话都说不流利,恨不得将心从胸口刨开让冷浸溪看到她的全部。 林别好自责,她早该和冷浸溪见面的第一眼就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是她被见面的兴奋感冲散了疑惑,把那些疑惑都抛在了后面,都是因为她。 冷浸溪生了很严重的病,她觉得面前的自己是想象出来的,她不肯承认她的存在。 “我是真实的,不是你想象的,我真的是真的,阿别真的回来了。”林别抖着握住冷浸溪的手覆在自己的胸口,让她感受到自己胸膛剧烈的跳动,同时另一只手想要将冷浸溪手中的遗嘱拿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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