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着镜子,看着自己两只通红的眼睛,再看看手里的眼药水,又想到盛宁推开自己时候说的话了—— 「你为什么要挑战我的底线?」 「你的意图是什么?」 「我比你想象的更加古板固执!」 啧啧... 多正直的人啊... 唐斯立马丢开眼药水,猛地摇了摇头,大半夜不睡觉,搞这些? 真是有病。 —— 第二天,盛宁跟况厘酒醒后,总算是反应过来她俩上套了。 可况厘觉得自己太冤枉,昨晚那顿饭明摆着就是给盛宁摆的‘鸿门宴’,结果自己莫名其妙就被拉下水。 这会儿她看着手机里昨天给林伊发去的消息,一直到现在都还没回,应该是不会回了。 况厘皱了皱眉,难得在阳光晴朗的日子心情不畅。 她转身去到办公室,抬手快速敲了下门,都没等里面的人应,就推门进去。 盛宁正在整理资料,见来来人况厘,眼睛又挪回电脑屏幕上—— “你等我一下。” “我等不了。” 况厘径直走到办公桌前,把手机递了过去,举到盛宁面前—— “林伊不理我了,昨天晚上发的消息,到今天她也不回,我没法冷静,也没法等,这事儿是你连累我的,你得负责。” “抱歉。”盛宁是真心抱歉,她也不知道自己喝醉了酒品会这么差,要是提前知道会这样,那顿酒打死她..她都不会喝,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她把人家的老底全抖落出去了。 昨天酒醒之后,盛宁肠子都快悔青了,一个晚上除了道歉就是道歉。 “我不要你的抱歉,你现在就给我想办法,这事儿怎么解决?”况厘是真急了,“你明知道她灌你,你找个借口出去一趟,就说自己吐了,她还能硬灌啊? “可我当时没想吐,那样不是骗人吗?”盛宁就是这样,什么事都要规规矩矩的来,“你把林伊的联系方式给我,我去跟她说,我和她好好解释,我跟她道歉。” 况厘真是要被她气笑了,这人到底什么脑回路? “你呀就是太实在,真不知道唐斯到底喜欢你什么?我要是她早被你这个榆木性子给气死了。” 况厘着急归着急,可也不是会胡乱怪罪人的性格,盛宁不能喝酒,但凡昨天她态度强硬一点,也不能被灌醉。 “算了,这也不能全怪你,人喝醉了,难免酒精上头控制不住,况且你也没说假话,事儿是我自己做,但那都是以前,谁还能没个过去呢?这样吧...我车送去保养了,等下了班,你开车送我去找林伊,我自己和她说。” “行。” 况厘转身刚要走,却又被盛宁叫住—— “况厘——” “嗯?” “我想问问你,我看起来很像有什么毛病的样子吗?” 况厘没懂—— “什么毛病?” “没什么了。” 盛宁摇了摇头。 等况厘走出办公室,盛宁的神色忽然就紧绷起来,敛着眉心,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她转头看了眼墙镜—— 眼圈是有点黑。 随即解锁手机,调出跟唐斯的聊天记录,用力地摁了摁手指—— “胡说八道。” ... 下了班,盛宁开车送况厘去找林伊,可况厘不知道酒店房号,要是去前台问,人家肯定不会告诉她,又看了眼手机,发去的消息林伊也还是没回。 虽然况厘说这事儿不能全怪盛宁,可盛宁自认如果不是因为酒后没控制住胡言乱语,也不能闹出这档子事儿,说到底还是和自己脱不了干系。 她是真心想补救,于是便主动跟况厘报了酒店房号。 “要不你跟我一起上去,唐斯肯定也在。”况厘临下车时,问她。 “不了,我在这等你吧,就不上去了。” 况厘真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总这么对人家退避三舍,就算唐斯真是*团火焰,也得给她浇灭了。 算了,感情这事儿外人不好说道,怎么走...还得看自己。 况厘没再多说,嘭的一声阖上车门,就找人去了。 盛宁在车里坐了会儿,空调冷风吹得她难受,密闭的车厢空气都变了味,她降下车窗,想透透气,可作用也不大,热冷空气对流,在她脸上来回刮着,人比刚刚还要难受。 坐不住就不坐了,拉开车门索性下了车。 盛宁靠着车门边,抬手松了松领口,手指抵在脖颈下的第一颗纽扣上,白色的纽扣妥帖谨慎,她一直都喜欢这样的穿法,喜欢把扣子全都系上,那种包裹的紧致感,令她有种秩序的力量感。 可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竟然觉得有点喘不过气,她的手指摁在那颗扣子上,脑子里却思绪乱飞... 她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成性/冷淡了? 只是因为自己不爱笑?不爱说话?穿衣风格过于单调? 这未免也太武断了吧? 盛宁全然没有发觉自己的思路早已跑偏,她看着唐斯发的那一串正话反说讽刺自己的文字,一点都没生气,相反却开始反思... 这合理吗? 她不生气她的讽刺,却在意自己在她眼里是否是一个身心健康的正常人。 唐斯拎着一包小薯片边走边吃,刚拐过弯,准备被小跑两步去酒店旁边的甜品屋买个冰淇淋,忽然目光一怔,就看见盛宁。 盛宁的手在身前乱摸,一会儿摸脖子,一会儿又摸胸口,唐斯觉得自己眼睛都快要起飞了,就眨了那一下小,连零点一秒都不到的功夫,她就看见盛宁解开了胸前的纽扣,热风吹得呼啦作响,灌进盛宁解开的衬衫领子里,白色的真丝面料,被风吹的一鼓一鼓,那风没个章法规律,在她的衣服里乱窜,偏偏她这人瘦,又瘦又单薄,丝滑的布料勒紧她的身体,像被风裹挟的柳条,摇摆着的柔波带起一道神秘的波纹,上下起伏。 唐斯有点发晕,一张脸嫣红发热,她像在日落的黄昏里做了一场滚烫的春/梦,她陷在这梦里...而不远处被风吹乱身体的女人,是她遗失多年的爱物。 她深吸了口气,也顾不上喷香的小薯片,赶紧拿出手机就给林伊打电话。 嘶...这人怎么不接电话啊?! 立马挂断,又给她发消息—— 「你姐们儿遭劫了,那斯又来我这儿钓鱼下咬钩了!」 「钓鱼执法啊她!你赶紧给我想想办法!」 「我现在头晕脸红,我害羞完了!我小心肝儿怦怦跳呢!」 林伊的手机在床头狂响,她这会儿也是快要钻地缝的慌张程度。她没想到况厘会亲自过来找她,门铃响的时候她还以为是唐斯回来了,结果门一开,就被况厘给堵门了,堵门就算了...最主要是她还跟人扯谎,说自己手机没电。 这会儿听着不停作响的手机铃声,林伊汗都从头皮里渗出来,真是尴尬她妈给尴尬开门,尴尬到家了。 “你先看手机。”况厘没有询问,也没有调侃,只是站在玄关处静静地等着。 林伊快步走到床头,拿起手机,她看着唐斯的‘求救’,破天荒的居然有一种同病相怜的错觉,但这种错觉只维持了两秒就被她打散了,自己和唐斯情况不一样,唐斯是喜欢盛宁的,盛宁最多就是死鸭子嘴硬,而自己呢?林伊自问不是多情的人,她跟况厘还万万没到这个程度。 「别慌,有什么说什么,把她当颗大白菜」 发完消息,林伊便看向况厘,没了先前的尴尬,脸色平淡冷静。 “如果你是为了你的私事想跟我说什么,我觉得不需要,因为这无所谓,毕竟我们也不是恋人关系,没必要因为我跟你接了次吻,就好像要为对方守身如玉。” “我懂你的意思,你放心,我也不是那种因为跟你接了次吻,就会自动默认归属地的人,我来找你是为了我自己,我的私生活并不混乱,我做过事我认,但我没做过的,我不能认,就这样,我走了。” ... 唐斯看着林伊支个给她的招,心里想骂人? 这是什么破招?大白菜? 把一个活色生香的女人,当成一颗大白菜? 除非自己瞎了。 不行,不能总这样,发现问题不解决,就这么一直拖着,那得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唐斯下狠心咬了咬嘴角,这会儿抬头挺胸干脆迎了过去,见招拆招吧,管她呢,真要是闹翻了,大不了删除拉黑,反正这种事她干的也不少。 大步流星地走过去,瞧着气势汹汹,结果一没留神儿,左脚绊右脚,直直地就冲人盛宁栽了过去。 “小心——” 盛宁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的胳膊。 唐斯穿着吊带,光溜溜的胳膊上被热风吹得发烫,冷不丁被盛宁凉丝丝的掌心握住,那滋味就像软乎乎的流心馅饼,嗖一下就又往她的心里头钻。 唐斯快速把胳膊抽开,往后一退拉开距离,她这动作比盛宁在饭桌上扭头的那一下,更加明显刻意。 盛宁看她站直了身子,脸上的表情是从来没有过的认真姿态,盛宁刚想开口说话,就被唐斯给拦住了。 “你先别说话,先让我说。” 唐斯环起手臂,深吸了口气—— “咱们认识挺长时间了,我一直觉得你虽然冷清,但肯定是个聪明人,所以有些话就算我不明说,你也应该能看得出来,可我现在才意识到,你压根儿就不明白,我不管你是装不明白还是真不明白,但我不可能再陪你演下去了,我得跟你说明白。” 唐斯眼睛落在盛宁胸前,她解开衣扣的衬衫前襟大敞着,在这之前唐斯一直以为这人里面应该没再多穿东西,可现在真的看见,才知道她里面竟然还搭了一条白色的小吊带,她觉得这人像颗洋葱,一层一层的好像怎么剥都剥不完。 “你口口声声说你对我没有偏见,不会拿有色眼镜来看我,说我热情大方爽朗仗义,还说欣赏我的真实,可结果呢?你转头就给我贴了一个爱玩的标签,是..我是在认识你没多久的时候,就跟你在车里亲嘴,然后又总跟你动不动说那些乱七八糟的瞎话,让你误会我不认真我爱玩,这是我自己作的,我认...可是——可是你就不能再往深处想想吗?我为什么只对你这样?我怎么就不跟别人这样?那不就是因为我喜欢你嘛!” “我就是用了点小姑娘喜欢人的小招数,我是捅你心脏了还是戳你肺管子了?你要不喜欢我,你就彻底别搭理我,你不搭理我,我还能上赶着想你啊?一边对人好,一边又疏远,你不喜欢我你还老跟我玩什么劲儿呐!” 唐斯说着说着竟然难过起来,连声音哽了一下都没发现。 “你哭了?”盛宁看着唐斯的眼睛,下意识的伸手就想去看。 “别动手动脚~谁哭了?” 唐斯偏过头,她才不让盛宁碰她。 早干嘛去了?现在又跑来跟自己嘘寒问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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