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卿安看她不说话,只是直盯着夏轻亦,她闭了闭眼睛,将自己的情绪压了下去。 她也说不出什么更重的话,这也怨她没有照顾好夏轻亦。 陆卿安直直的从孔野云身边走过,怀中的夏轻亦脚尖擦着孔野云的肩而过,落下道灰尘在她红色的肩头衣服上。 陆卿安走路速度很快,腿后的衣袍在飞起,久久不下落。 将人带回翎落峰,刚放在床上,便见夏轻亦就眼睫微颤。 嘴唇也轻轻张开,陆卿安赶忙将耳朵贴在夏轻亦的嘴边。 她的语言前言不搭后语,颇为混乱,来来回回的说着这几句话。 ‘重新炼丹’,‘重新’,‘炼’几个词语来来回回的蹦。 “我要重新炼一炉丹。” 最后陆卿安拼成这样了一句话,陆卿安侧目,夏轻亦的眼睛紧闭,眼睫乱颤。 也不知道她醒了还是晕着。 不管是哪一个,陆卿安都不能再眼睁睁看着她伤害她自己的身体。 陆卿安轻轻的摸了摸夏轻亦的头发,取了水杯,用筷子沾了里头的水,滴在夏轻亦干裂的唇上。 好好休息休息吧。 陆卿安坐在床榻边,看着夏轻亦安静的的睡颜。 直到天色渐晚,夏轻亦皱着眉间,睁开了眼眸,她眼中的红血丝消退了一些,剩余的还是如同密密麻麻的红丝网缠在眼白上。 陆卿安扶着她坐起来,又给她喂了杯水。 “陆卿安,我是不是练废了一炉丹。” 她开口第一句话,便是问起那炉渣渣。 陆卿安看她的样子,不想欺瞒她,说实话又怕引得夏轻亦的情绪激动。 二人从小相处到大,夏轻亦从她的脸上已经明白了答案。 她将被子一掀,便是想要再去炼丹房了。 陆卿安皱着眉头,握住她的手腕,想要止住她的步伐。 夏轻亦像是感觉不到痛觉一样,一个劲的往前冲,被圈住的手腕恍若感受不到知觉,在挣扎中变得通红。 陆卿安看了一眼自己的虎口,那里都被摩擦的产生些许镇痛。 更不要说夏轻亦的皮肤一向娇嫩。 她赶忙放开手,夏轻亦便更像是脱缰的野马一样,往门外冲去。 陆卿安也不敢再打晕她了,便只能赶紧将她连胳膊和身子放在一起,抱着箍在怀中。 陆卿安不明白,炼丹房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夏轻亦疯了一样的痴迷。 “夏轻亦,你醒醒。” 她怒吼道。 夏轻亦原本剧烈挣扎的动作,被她吼的身子一僵,慢慢平静下来。 她低低唤了一声,“陆卿安?” 陆卿安感觉她身体也软了下来,便想放开她,却被她双手抱在腰间。 她把头靠在陆卿安的胸口,像是把全身的力气放在她身上。 “陆卿安,你知道吗,我曾经以为,我除了你,不会再喜欢上别的什么了。” 陆卿安也回抱住了她,静静听她说着。 “可是,我好喜欢炼丹,我喜欢那种在我的掌控下,药材混合在一起,最后成为丹药的感觉。” “我喜欢控制着火候,炼制东西的感觉。” 她的更抱紧了陆卿安。 “我感觉我就是为此而生的。” 她说着,声音哽咽,“我怎么会练出废丹呢。” 陆卿安静静的听着她发泄情绪。 忽而,夏轻亦将她推开,眼神执着。 “不行,我一定要练出破境丹。” 陆卿安双臂展开,挡在她面前。 “轻亦,休息休息。” 她温声说着,垂下眼眸,心疼的看着夏轻亦。 夏轻亦定定的在她脸上看了会,猫一样的眼睛带着说不清的迷茫,脸上忽然显出憎恨来,“陆卿安,是你把我变成这个样子。” “只要我会炼丹,那丹药就会永远留在我身边。” “你当时一声不响的离开我,离开临安城,现在又想让我把唯二的喜欢给放弃了。” “陆卿安,你凭什么。” 陆卿安扶着她的肩膀,将她带到了床边。 外面一轮孤零零的半月挂在空中,不成形状的带着灰的云散在周围,昏昏沉沉。 “睡吧,夏轻亦,我会一直陪着你,不会再离开了。” 她把手掌覆盖在夏轻亦的眼睛上,感受着她的双眼睫轻轻颤抖。 夏轻亦最后像是妥协了一般,躺回床上。 陆卿安本想像白天一样坐在床边守着。 但夏轻亦上了床后,一味的往墙壁的那侧挤,不大的床,愣是让她空出了大半部分。 她有些可怜的缩在床侧和墙壁的缝隙里。 陆卿安明白她的意思,便也上了床。 夏轻亦累狠了,在陆卿安上来的后一秒就睡了过去。 陆卿安见状吹了灭烛火,房间一瞬间被黑暗笼罩。 陆卿安后背靠在床栏上,于不能视物的环境中描绘着夏轻亦的身形。 从夏轻亦上山以后,一幕一幕过往的记忆在眼前浮现,忽而又闪回到儿时母亲对她的教导。 记忆在不断的拉扯。 她闭了眼睛,头往后一仰,后脑磕在墙壁上,有一点痛。 第二日,夏轻亦睁开眼睛,就见陆卿安坐靠着墙壁睡着了。 她烦躁的皱了皱眉头,想着昨天发生的事情,揪着头发,不知间有些用力,几缕发丝被她拽了下来。 她的目光旋即落在手中的黑发中。 一只温柔的手落在头顶刚产生的灼热疼痛上。 “痛不痛。” 她问。 夏轻亦赌气一样的把她的手拍落,发出“啪”的一声。 “不痛!” 她恶狠狠的说。 可刚刚掉落头发的那处还在一跳一跳的热胀,彰显着存在感。 陆卿安将刚刚被她打掉的手,指腹重新覆盖在那处,细细的揉着缓解疼痛。 “轻亦,我只希望你能开心。” 她垂眸,脸上失去了往日的活泼少年气,显出几分沉稳。 像一把向来只会横冲直撞锋利的剑,忽而被收进由珍贵细蚕丝制成的剑鞘里,不敢动分毫,生怕伤了这难得一见的稀有剑鞘,一举一动充满小心翼翼。 “我不会再突然离开你身边了。” 她轻声说着。 昨晚夏轻亦情绪失控说出的那些话,才让陆卿安恍然醒悟,她的不辞而别对夏轻亦是多大的伤害。 阳光悄悄透过珍珠白色的窗纸,横横竖竖的四方格子,像棋盘一样,落在地上,变得不那么刺眼的阳光,显出温吞。 这日之后,夏轻亦一身鲜艳的藕粉色衣裙,宛若花丛中的蝴蝶。 夏轻亦穿梭在炼丹房中,成为这里唯一的那抹亮色。 黑银硕大的炼丹炉整齐的排列在炼丹房中,墙边设立了一排排的暗红柜子,瓷白的药瓶在其中塞的满满当当。 陆卿安陪在她的身边,有了之前的教训,她生怕夏轻亦痴迷炼丹,再出什么事情,时时刻刻仔细盯着夏轻亦。 夏轻亦从那日起,便一直安安稳稳的炼丹,吃饭,偶尔嘲讽着还在和下品清心丹对抗的陆卿安。 陆卿安对此也乐见其成,每次夏轻亦高仰着头,到她跟前嘲讽的时候,她便会笑着恭维着炼丹天才——夏轻亦。 “谁让我们家轻亦天分高呢,小小陆卿安佩服佩服。” 她边说边弯腰行礼,笑的眉眼弯弯,若正当空的阳光耀眼。 这个时候,夏轻亦就会露出满足得意的笑容,两颗尖利的虎牙露在外头,久久收不回去。 一年时光转瞬即逝,季知星来到陆卿安的小院里。 “三月以后,是五年一次的宗门内比,每个峰都需要派出一名弟子出战。” 在陆卿安的小院里,灰褐色的石桌上,季知星和陆卿安面对面而坐。 季知星今日身着淡白纱裙,外头罩了月色圆领中衣,于手腕处穿插了青绿色的翠竹。 陆卿安看见的第一眼,那是竹纹是季知星亲自绣的。 季知星蹙着眉头,微抿嘴唇,“我今年实在太忙,去不了。” 陆卿安拍着胸脯,没有任何犹豫,“那我去。” 季知星从一来就知道,她只要开口,陆卿安便不会拒绝。 只是她这么斩钉截铁,还是让季知星不知道说什么。 她将鬓角的头发挽至耳后,素白通透的簪子挽住了她所有的发,在脑后盘了一个髻。 “你知道,宗门内比的规则吗。” 季知星问。
第33章 师姐瘦了 陆卿安缓慢的摇头。 “我觉得应该和打擂台一样吧,最后站在台上的就是赢家。”,她浮现出疑惑的表情。 季知星听她说完,摇了摇头,白玉簪在空中划过,眉头轻轻皱着,眼中盈着似有若无的春水,此刻仿佛被风吹过,泛起涟漪。 她开口道:“是也不是,流云宗的内比,除非是一方主动认输,不然不死不休。” 陆卿安睁大眼睛,透亮的瞳孔颤动,像琉璃珠从手中不小心落到地上,再反弹到空中,又落地,反复几次,最后终于不动。 她惊讶且震撼的问,“真的会死人的吗。” 季知星肯定了她的问题。 “十年前的那次宗门内比,有人死在了台上。” 季知星说,垂下眼停顿一下,眼睫投下阴影在下眼睑,额前发落在她脸颊上,风吹过,衣服贴在身上,显出她有些过于瘦弱的身形。 陆卿安仔细听她讲话,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一圈,最后定格在她消瘦的脸颊上。 “不过只有那一届死过人。” 她抬起头,和陆卿安的眼眸对视上,语速有些快的说了一句话,来的突然又着急,倒似乎是在急切的找补什么。 季知星说完也意识到这点,她的眼神忽然失焦了一瞬,似乎在回忆什么,放在桌上的手忽然蜷缩在一起。 从记忆中脱离,她的眼中透着不甚透亮的光,像是被一层层纸团包住的烛火,几乎看不到丁点亮光。 她嘴角露出个不甚明确的笑容,整个人穿着白衣,宛若枝头即将衰败的梨花,被微冷的春风一吹,摇摇欲坠,马上就要凄惨而又无趣的掉落了一般。 “算了,今年还是我去吧。” 陆卿安听她这么说,起身来到她的身后,解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她的身上。 带有温度的布料包裹在季知星身上,阻挡了一些空气中的寒意。 “师姐,放心吧,我不会出事的,我运气好。” 她站在季知星的侧面,俯下身,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样,卧蚕圆润。 如玉似月的容颜这么闯进季知星的视线中。 “而且我打不过会求饶的。” 她笑得开朗,露出几颗洁白整齐的牙齿,唇角弧度展开,毫无顾忌的显露展示着她好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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