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射向周嘉凝。她踉跄后退两步,后背撞上酒柜,发出巨大声响。 “我没有!”她的尖叫带着破音,泫然若泣:“是船晃得太厉害…”话音未落,林旭彦突然拽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痛呼出声。 “闭嘴!”他眼神凶狠,声音里的寒意比湖水更甚,吓得周嘉凝立刻噤声。 他转头对林漾月露出假笑,“妹妹受惊了,这事我会处理。” 舒图南突然站起身,湿透的裤脚在地毯上拖出蜿蜒水痕。她径直走到周嘉凝面前,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扬起手。 “啪!” 一记耳光响彻包厢,周嘉凝的脸被打得偏过去,精心打理的头发散落下来,遮住瞬间红肿的脸颊。 “这一下,是替姐姐打的。”舒图南的声音比林旭彦更冷,她甩了甩发麻的手掌,“不要再有下次。” 程芮倒抽一口冷气,姚菱手里的毛巾啪嗒掉在地上。连林旭彦都弓直身子,表情阴沉的打量这个自从上船以来就几乎没怎么开口的女人。 林漾月轻笑出声,裹着毛巾站起来,赤脚踩过湿漉漉的地毯,在舒图南身边站定。明明两个人浑身还在滴水,跟落汤鸡似的,却莫名有种凌厉气场。 “靠岸了。”船长在门外喊道。 码头上已经停了救护车,车顶蓝光在石板上投下晃动光影,医护人员迅速将裹着保温毯的两人抬上担架。舒图南冷得发颤,却固执地指向林漾月:“先检查她。” 医院的消毒水气味浓烈刺鼻,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拿着检查报告走进病房,镜片后的眼睛扫过并排坐在病床边的两人。 “没有冻伤,但两人体温都偏低。今晚可能会发烧,护士会每四小时给你们测一次体温,如果超过38.5度就吃一片退烧药。” 姚菱:“就这?还有没有要注意的?” 医生偏头看她,忽然换上别扭的中文,一字一顿:“有,多喝热水。” 知道她们两人没事,姚菱和程芮才松口气,一同去办缴费手续。 医院的走廊灯光惨白,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护士站的呼叫铃不时响起。 拐过转角,程芮突然压低声音:“舒图南今天是生理期。” 姚菱脚步一顿:“啊?” 程芮表情有些纠结,手指无意识地卷着缴费单边缘:“我先声明不是我八卦啊,不过你觉不觉得…舒图南…那啥…好像…” 姚菱一脸茫然:“什么那啥?什么好像?” 程芮啧了一声,凑近她耳边:“她好像真把公司当家,把领导当家人。天天废寝忘食工作就算了,看到老大落水居然毫不犹豫跳下去,我当时都没反应过来。” 姚菱这才恍然大悟,随即翻了个白眼:“你说话能不能别大喘气?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惊天大瓜。” 程芮撇撇嘴:“那可是安纳西湖,冬天的湖水跟冰水没区别,正常人谁会想都不想就往里跳?难道是因为她上班不久,所以格外有激情?你刚上班那会儿也这样吗?” 姚菱自动忽略她前面问题:“…我刚上班那会儿网名叫领导同事在天堂。” 两人走到缴费窗口前排队,程芮继续小声嘀咕:“而且你注意到没?舒图南看老大的眼神,跟看别人完全不一样。” 姚菱:“怎么不一样?” 程芮:“就是…” 她绞尽脑汁想形容,“像小狗看肉骨头?” 姚菱差点笑出声:“你这什么破比喻?” 程芮自己也觉得离谱,摆摆手:“算了算了,当我没说。” 两人办好手续往回走,姚菱突然道:“你刚才说舒图南生理期?那她还跳湖。” 程芮沉重地点点头:“所以我才觉得不对劲啊。” 姚菱继续暗示:“这已经不是工作拼不拼的问题了吧?” 程芮:“那是什么?为了绩效?我实在想不到其他原因。” 姚菱叹一口气,暗示到这个份上程芮还猜不到,她也没有办法了。 走廊尽头,病房的门半掩着,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林漾月带着鼻音的说话声,和舒图南低低的回应。 姚菱突然拽住程芮:“等等,先别进去。” 程芮:“又怎么了?” 姚菱目光恨铁不成钢:“算了,说了你也不明白。” 病房里,林漾月盯着舒图南输液的手背,那上面还留着救生绳勒出的红痕,像一道未愈的伤口。葡萄糖药水一滴一滴顺着软管流进她的血管,衬得她手腕愈发苍白纤细。 “你今天还在生理期。”林漾月突然开口,声音因为受凉而沙哑,却比平时多了几分沉沉的重量。 一阵沉默后,舒图南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嗯…我没事。” 因为鼻子塞了,她的声音也比平时闷几分,像蒙了一层湿漉漉的雾。 正午的阳光穿过百叶窗,在病床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漾月半靠在床头,突然开口:“等回宁城后,你再做个全面检查。” 舒图南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被角。阳光落在她发顶,映出一圈毛茸茸的金边。 林漾月忽然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她手背上的红痕。舒图南下意识想缩手,却被她扣住手腕。 林漾月的拇指摩挲着她的手腕处,那里的皮肤因为输液而冰凉,“湖水接近零度,别落下病根。” 她顿了一下,声音沉了几分,“我会游泳,你不该跳下去的。” 舒图南猛地抬头,光线太过明亮,照得林漾月苍白的脸色几乎透明,黑发凌乱地散在脸颊旁,唇色淡得与肤色融为一体。 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是燃着一簇暗火,灼得舒图南心口发烫。 “我没有想那么多,而且如果你不会游泳怎么办?如果你被湖里水草缠住了怎么办?” 舒图南的声音有些发颤,她越说越快,越说越激动,输液管轻轻晃动,药水在吊瓶里泛起细小的气泡:“我听到你落水的声音,脑子就一片空白。” 林漾月突然倾身,食指抵住她的唇。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让舒图南瞬间噤声。她闻到林漾月指尖淡淡的消毒水味,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水尾调。 林漾月的眼神异常认真:“记住我说的话,在任何情况下自己的安全都是第一位的。下次不许这样。” 阳光在两人之间流动,舒图南看着林漾月颤动的睫毛,突然想起跳进湖水的瞬间—— 刺骨的寒冷从四面八方涌来,冰水像千万根针扎进皮肤。她拼命划水时,想的不是自己会不会死,而是林漾月绝不能有事。那个念头如此强烈,强烈到盖过了一切恐惧。 “我做不到。”舒图南轻声说。 林漾月的手指僵在半空。 舒图南鼓起勇气直视她的眼睛,执拗在琥珀色的瞳孔里流转:“如果重来一次,我还是会跳下去。”
第75章 姐姐才不会要傻乎乎的小狗 这句话承载的感情太深,让林漾月呼吸一滞。她的胸口忽然泛起一阵尖锐的疼,像是有人用钝器在心脏上反复研磨。 窗外的阳光突然变得刺眼,她不得不闭上眼睛。 她紧紧闭上眼,又睁开,眼神理智近乎残忍。“你还太年轻,我更希望你可以保护好自己。而且哪怕你不跳下去,船上的工作人员也会救我。” 舒图南却固执地摇头,输液管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这不一样。”她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 “哪里不一样?”林漾月反问,语气里带着她惯有的冷静,尾音却有一丝几不可察的颤抖。 舒图南深吸一口气,直视林漾月的眼睛:“工作人员救你是职责,我跳下去是因为那个人是你。” 病房突然陷入沉默,只有点滴瓶里的药水发出轻微的滴答声。 林漾月感到喉咙发紧,舒图南倾注到她身上的感情太沉重,让她第一次生出手足无措。她的赤诚像盛夏正午的阳光,烫得人无处躲藏。 惯常的从容与理智在此刻溃不成军,林漾月只能狼狈地别过脸去。 “傻。”最后她只说出这一个字。 舒图南看见她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像是在极力克制。 她忽然明白,林漾月不是生气,而是在害怕。害怕她出事,害怕这份沉甸甸的真心,更害怕自己无法给予同等的回应。 “我才不是傻子。”舒图南轻声说,用没扎针的手轻轻覆上林漾月紧握的拳头。 “姐姐才不会要傻乎乎的小狗。” 林漾月慢慢松开拳头,翻过手掌,轻轻握住了舒图南的手指。 “养了才知道傻,没有办法。” 舒图南笑了笑。 林漾月的声音低低的,带着几分无可奈何的纵容,“而且不仅傻,还很凶。那么用力打她,手掌痛不痛?” 舒图南怔了怔,这才意识到林漾月说的是她在船上扇了周嘉凝一巴掌的事。 “有一点。”她老实回答,随即又像担心林漾月误会似的,急忙补充道:“这是我第一次打人。” 林漾月闻言轻笑了一声,指尖在她掌心轻轻一按:“嗯,看出来了。” 舒图南偷看她的脸色:“你会不会觉得…我幼稚又冲动。” 林漾月手指在她掌心红痕上画了个圈,“还好,就是你打人的姿势不对,要用巧劲,不然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舒图南睁大眼睛:“你还研究过这个?” 林漾月挑眉,反问:“这还需要研究?” 舒图南小声:“应该不会有下次了…吧。” 冷静下来后,她也觉得自己那时有些冲动,明明有更好的处理办法的。 林漾月笑:“最好不要有。” 舒图南翻转手腕,将自己的手指挤进林漾月的指缝,十指相扣,“这样就不痛了。” 林漾月静静看了她几秒,突然用力握紧她的手:“傻子。” 这一次,她的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笑意。 姚菱和程芮回到病房时,林漾月正靠在床头翻看手机,舒图南则躺在病床上假寐,针头已经拔了,输液管长长的一条垂在床边。 姚菱关上门,压低声音,“周嘉凝那边…” 林漾月头也不抬:“林旭彦来过电话了。” 程芮和姚菱对视一眼。程芮忍不住问:“他怎么说?” 林漾月放下手机,冷笑一声:“湖中心没有监控,也没有其他目击证人。周嘉凝坚称是我自己失足落水。” “这也太无耻了!”程芮气得声音都拔高了,“当时船上那么多人…” “但没人亲眼看见。”林漾月平静地说,“周嘉凝肯定不会承认,林旭彦只想息事宁人。” 姚菱皱眉:*“所以这事就这么算啦?” 林漾月嘴角勾起一抹讥讽弧度:“他是这个意思。” 舒图南突然开口,声音闷闷的:“我打了她一巴掌,周嘉凝是女明星,靠脸吃饭。我那一巴掌把她的脸打花了。林旭彦想用这交换不再追究她推姐姐下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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