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关掉了办公室的灯。 等了好久好久的祂祂,总算从黑暗中贴近。 “我要来收债了。”祂说。 被触手放倒在办公桌上的时候,刑警女士还是稍微抵抗了一下,膝盖顶在祂祂腰上,不让祂俯下身子。 “会有人来的……” 触手锁住女人的膝盖,阴影在她耳边低语。“我锁门了。” 祂比以往任何一次,更都加用力地亲吻她。 祂几乎要把女人的嘴唇碾碎,再一瓣一瓣,吞入腹中。 河口城的夜晚安静极了。虫鸣和海潮都遥远。 屋子里只有吊扇吱呀作响,和她们接吻的声音。 唇舌牵缠,分离,再牵缠。祂祂想知道,自己到底要吻得多深刻,多黏稠,才能让女人彻底成为祂的所有物呢。 风扇是旧旧的,风也旧旧的,吹散刑警女士身上的汗水,也吹皱她的制服。 她的长发散落在肩头,像正在捕猎的蛛网,试图将谁的心困缚其中。 哗啦—— 触手钻进指缝的时候,刑警女士的手无法抑制地发抖,碰倒了桌上那堆文件。印满文字的纸张四散飘落,像巨人国的雪片。 女人竟然想翻身去捡她的文件,被触手们粗暴地摁回桌面。 “你现在只能看我。”祂祂大人严厉地指出。 女人很轻很轻地叹气,也许是因为那些纸页,也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那你一会儿得帮我捡。” “我才不呢!” 祂祂凶巴巴地说完,又低头去咬女人的唇瓣。(话是这么说,后来当然还是祂祂捡的,毕竟祂手多,捡得很快。) 触手如同报复一般,推倒了桌上所有的文件,惹出满地狼藉。 只留女人在祂怀里。 玻璃板下压着规章,日程,河口城的地图,玻璃板上躺着祂最喜欢的刑警。触手铺成柔软的毯子,怕她被玻璃硌疼。 柔韧的吸盘,啃噬着女人手臂上柔嫩的皮*肤。 祂祂一遍又一遍向女人确认。“你喜欢我吗,姐姐?” 刑警女士的呼吸凌乱而滚烫,右手搭在祂的肩膀上,像要把祂推远,又像要把祂拉得更近。 “我要是不喜欢你……为什么要跟你做这些……”她连说话都费力,但依然不肯示弱。 “……我想听你说。” 祂祂几乎是在哀求她,声音和触手一样柔软。 女人沉默了很久才攒够力气,指尖滑过祂的脸,用那双湿漉漉的,漆黑的眼睛看向祂,像在遥望参宿四,和亲吻海水的月亮。 “……喜欢你。”女人说。 声音又轻又缓,仿佛山茶花在暴雨后绽放的轻响,一个字一个字地咬开,生怕祂不能听清。 祂祂还是咬着女人的耳垂耍赖。“听不清……再说一次。” 刑警女士难得这么顺着祂,温柔得不可思议。 “喜欢你。”她说。 “听不清……” “喜欢你。”每一个字都是一次喘息。 女人的脸变得好湿好湿,祂祂眨了好几次眼睛,才发现是自己的眼泪流了出来。 “我也喜欢你……好喜欢你……” 祂抽噎着说,眼泪啪嗒吧嗒地往下掉,彻底打湿女人的锁骨和胸膛。 喜欢到想为你做好多好多,在比历史还要漫长的时间里,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喜欢到为你变得不像自己。 祂也不明白,自己并不觉得伤心,也不觉得痛苦,为什么会哭成这样。 祂只是害怕……如果奇卡真的打破封印,她们是否还能像此刻这样相拥。 祂从来没有害怕过。 混沌只是存在,混沌只是流浪和玩耍,混沌不知道要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失重。 郑心妍摸着祂祂的头,一边被祂亲,还要一边安慰祂。 “我知道……我知道。” 祂祂收起了触手,把自己的手指,放进女人温暖的指缝。 姐姐,如果你在这个世界上,一定要抓住什么的话…… 请抓紧我吧。 祂能停留在女人身边的夜晚,总是太过短暂。 郑心妍连宿舍都没有回,在更衣室的浴室里冲了个冷水澡,就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倒头睡去。 祂祂坐在她旁边的地板上,用手指揉散她紧皱的眉心。 祂祂有了一个不算太好,但也不算太差的主意。 也许,祂可以编织一个足够广阔,足够遥远的梦境。 没有河口城,没有曼谷,没有奇卡和那份该死的砍头名单…… 在梦里,再也没有任何人,没有任何事,能阻止她们长相厮守。
第39章 鲸鱼和梦境。 她们苏醒在一张宽阔柔软的大床上。 郑心妍睁开眼睛,用有些迷离的眼睛看祂。 “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关于被流放到偏远小城的刑警,关于一些离开身躯的可怜的头颅。 祂祂靠过去,亲了亲她的额头。“没关系的,现在梦已经醒了。” 在这个版本的世界里,女人不需要记得她们如何相遇,如何相爱。 她只需要知道,她们会永远在一起,无忧无虑,无事烦心。 她们住在曼谷最昂贵的酒店式公寓里,落地窗外是宽阔的无边泳池,和整座城市的晨曦。湄南河穿行其中,如一条洒满金箔的缎带。 穿着笔挺制服的管家,送来她们的早餐——白鲟鱼子酱配温泉蛋,金丝燕窝,碱水结,和装在水晶杯里的蓝山咖啡。(祂绝不会再喝瑰夏,因为那是阿南喜欢的。) 女人再也不必为了生计奔波。所谓的日程,不过是为了打发过于充裕的时间。 去私人岛屿野餐,去皇家马球会观赛,去漂浮果岭打高尔夫。在日落时分的游艇酒会上,听伦敦的顶级乐团,演奏德彪西的《牧神午后前奏曲》。 祂祂在拍卖会上,买下那串压轴的缅甸鸽血红项链,正好搭配女人身上珍珠白的高定礼服,像一朵镶着红边的艾莉森玫瑰,美得光彩夺目,盛气凌人。 “噢,Shay,你为何如此美丽,实在是曼谷最大的未解之谜。” “我上一次见到这么美丽的女人,还是在古斯塔夫的油画里。” 贵族和巨贾们,对她赞不绝口。(当然只是祂祂大人借NPC们的嘴巴,说了一些酝酿已久的情话。) 夜晚,她们回到城市的高空,躺在椭圆浴缸里。通透无瑕的全景落地窗,宛如硕大画框,绘制着王国首都的繁华夜色。 女人俯瞰曼谷。所有高楼林立,所有纸醉金迷,像星光坠入她的眼睛,遥远而疏离。 “你在想什么呢?”祂祂问怀里的人。 女人举起一只手,看水沿着她的手指,一滴一滴坠落。 她缓缓开口:“我总觉得这一切……好像都不是真的。” “不,这些都是真的。” 祂祂握住她的手,坚定地说。 人类所感知到的一切,全部都是意识的投射,所以现实和幻境,本来就没有差别。 祂祂删掉了所有不够完美的情节,只留下丰饶和快乐。她只要尽情享受就好了。 “可是我总觉得……似乎缺了点什么。”女人若有所思。 “你还能缺什么呢?”祂祂问。 “……我还没有想到。” 祂祂轻轻捏住她的下巴,要她回过头来吻祂。 “别担心,我什么都会给你的。”祂认真承诺。 这是祂亲手缔造的世界,她永远不必经历哪怕一丁点苦难。 女人的嘴唇像马卡龙一样甜美,包裹着草莓味的内馅。 祂祂的舌头钻进去,试图把每一丝甜味儿都舔舐干净,就此开始一个漫无止境的吻。 温水包裹着她们的身体。 她们身下是整个曼谷,头顶却只有星空和云朵。 哗啦,哗啦。 在漂浮着泡沫和花朵的水面之下,黑色的触手若隐若现,激起层层水花。 “嗯……” 女人在祂的亲吻中喘息,像低音提琴一样动听。 而拉动琴弓的天才乐手,正是祂祂大人本人。 “姐姐,帮我洗……” 祂祂把一只触手塞到郑心妍手里。 湿润饱胀的触手,轻易填满女人的掌心。 女人挤出一泵萦绕着花木清香的沐浴露,用手掌焐热,涂抹在触手表面,仔细揉搓起来。 她的手指,试图捉紧那只光滑的触手,指尖一次又一次,抚摸触手表面微小的凸起和纹理。 触手也给她缱绻回应—— 湿软的黑色肢体,卷缠着女人的手指,吸盘挤进她纤细的指缝,辗转吮舔每一个关节,无孔不入。 她们都能听到,吸盘离开皮肤时的细碎声响。啵唧,啵唧。 细腻的泡沫不断膨胀,将触手和女人的手,淹没在一片蓬松的雪白之中。 在女人和少女唇舌交缠的期间,触手还有许多别的游戏要忙。 两只最为灵巧的家伙,捉住了一朵在浴缸中漂流的丝绒玫瑰。水珠凝聚在花瓣上,像清晨的露水。 于是触手一瓣接一瓣,轻柔地,缓慢地剥开,那些优雅而厚重的,磨砂质地的花瓣,洒落在水面上。 玫瑰美极了,触感像丝缎一样柔软,散发着迷人的甜香。连光线经过它,都会变得格外暧昧。 祂祂用触手尖端最柔和的部分,亲吻每一片沉郁的花瓣,为它们留下足够潮湿的吻痕。 在层层花瓣的最深处,藏着一小团鲜嫩的,淡黄色的花蕊。 触手小心翼翼地触碰它,探索那些微妙而精巧的结构—— 花药,花丝,沾满粘液的花柱。触手拂过时,祂祂尝到一缕温热的清甜。 玫瑰很快被祂玩得又湿又软,拆解成一池浓艳的碎片。 噢,如果祂祂再早一些加入人类的历史,一定会成为著名的生物学大师。 女人在祂的亲吻中惊魂未定,抱着祂的脖子,在祂怀里很轻很轻地发抖,湿透的头发黏在肩头,呼吸像水下的暗流一样慌乱。 祂祂试图用一个更温和的吻给她安慰,但女人显然有些坐立不安。 祂祂含住女人下唇的瞬间,她甚至紧张得一激灵,被乖乖亲了好一会儿,才总算放松下来,像一大块棉花糖,融化在祂祂的唇间。好甜好甜。 被祂祂抱回床上的时候,女人已经累得睁不开眼睛,迷迷糊糊地抓着祂的衣角。 “明天想去哪里?”祂祂问。 祂可以带她去世界上的任何地方。 去看冰岛的极光,去看小樽的雪夜,或者去坦桑尼亚,看那场浩浩荡荡,恢弘又壮阔的动物迁徙。 女人迷迷糊糊地想了好一会儿,终于迷迷糊糊地开口。 “我们……去游乐园吧。” 胸口应该生长着心脏的地方,猛然揪紧,像刀割一样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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