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赵佳都惊了一下,和姜弥共事这么多年,她比谁都清楚,姜弥这会儿的的确确是在生气。 不过就在众人诧异和一脸茫然的时候,姜弥脸上很快展开笑容,笑道:“我和沈老师戏份也很重的!也关注一下我们配角好吗?好吧,大家这么开心,我也陪一口好了。” 赵佳都来不及拦,姜弥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 众人见状松口气,随即又闹起来,场面快速恢复了原状。 夜宵整整吃了两个小时才结束,要不是沈若希喝多了恐怕还得再下一场。 夜里十二点多。 姜弥斜靠在车窗上,那一大口红酒的劲儿早就已经上来,所幸度数不算高,除了有点飘飘然和脸热,以及一点闷,还没有特别难受的感觉。 “平时人家骂你都能忍,你偶像一句都说不得了?”赵佳看出姜弥今天浑身不得劲儿。 姜弥说:“不想听,就嘴快了。” 那一口酒不过是调节剂。总不能让场面因为她的原因冷下来,谁的脸都不好看,大家还得一起共事。 赵佳张了张嘴,最后也只是说:“还有二十分钟,你睡会儿。” 姜弥应一声,眯上眼,可惜一路浑浑噩噩也没怎么睡着。 从车上下来,姜弥双腿一软,要不是及时扶住车门,差点直接跪下去,赵佳过来扶她,她比日常表现得固执:“我行。” 她真的行。 她意识很清晰,除了有一点点热,她不觉得自己喝多了。 她认为这是因为随着时间增长,酒量也随之增长,也或许是今晚那红酒度数一般。 赵佳放纵她,松手夸道:“厉害厉害。” 有本事你脚别飘。 姜弥甩了甩头发,红润的脸透着她自己觉察不到的媚意:“小意思,下次挑战两口。” 赵佳:“……”好魄力。 不远处,一辆白色宾利熄了火,浸没在车堆里。 姜弥转头,夜风裹着浓重酒气扑面而来。沈若希也从车上下来,半个身子挂在经纪人肩上,奈何人实在醉的太厉害,经纪人根本扶不住,以至于需要赵佳去帮忙的程度。 好不容易把人弄上电梯,姜弥想起车上还有东西没拿,而电梯里的二人都在忙着“收拾”沈若希,她独自走出电梯。 身后的电梯门关上,她脚步不是很稳地朝保姆车走去,好在司机还没走。 很快,她从车上拎着一个塑料袋下来。 停车场冷白灯光将她影子拉得细长,膝盖随着步伐泛起酸软。 姜弥穿着修身的白色针织外套,身材凹凸有致,腰身细薄劲瘦,牛仔裤束着两条修长的腿,及肩黑发有些许凌乱,她的脸和脖子像熟透的蜜果,当然,耳朵和唇更红。 显然,她有些累了。 但她笑着跟司机挥手告别,提醒人路上小心,有礼貌地补充一句:谢谢。 也或许是因为酒喝多的缘故,干燥使她舔了舔唇,她把针织外套的拉链往下拨,露出锁骨处被酒精蒸出的薄红,觉得不够,还想再往下一点。 晏唯就是在这个时候打开车门的。 身后响起车门重重的关闭声,姜弥下意识转头,接着有些发怔地看着从白色汽车里走下来的女人。地下车库的阴湿味这会儿似乎没有那么重了。 女人脸色不是很好看,比白天的时候还要冷,不过依旧那么美。 晏唯目视前方越过一身酒气的人走进电梯,转身,冷白匀称的手指悬在开门键上方,她望着门外的姜弥:“上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姜弥从冷冷的语气中听出一丝命令的口吻。 她这会儿也没觉得哪里不对,也就是想,晏唯就不能冲她笑笑吗? _ 电梯顶灯在晏唯的钻石耳钉上揉成破碎光斑。姜弥迈入电梯轿厢的瞬间,金属门在身后合拢,驶入地下室的车轮声、冷风声、所有的嘈杂声都被切割成真空。 楼层数字开始跳动。 姜弥盯着镜面重叠的倒影,目光从晏唯披肩朝下,掠过无可挑剔的腰线。 她脑海浮现晚上拍戏时的情景,大家都以为开工快是因为化妆师化得快,等拍完戏才知道,晏唯后腰的淤青程度根本用不着上妆。 如果不是因为蒋蕖临时要求这场戏,恐怕不会有人知道晏唯后腰伤得有多严重。 “喝酒了?” 突如其来的询问惊扰了姜弥,她心虚错开视线,点头:“嗯,一点。” 晏唯:“一点?” 空气里的酒气几乎要漫过姜弥的信息素气味。 姜弥不动声色嗅了嗅空气,她更多闻到的其实是晏唯的味道,但这个秘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只说:“沈老师她们喝得比较多。” 晏唯闻言看了她一眼。 姜弥看不明白那眼里是什么情绪,愣了愣,却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她怕主动继续话题,让晏唯觉得自己听不懂下午的话。 电梯数字同时变化着。 16。 17。 18。 姜弥走近电梯门,19楼按钮熄灭前,她回头把手中的塑料袋递给晏唯:“药房说擦这个很有用,不过要等两天才能用。” 电梯门打开。 晏唯从她的手指往上,最后定在姜弥的脸上,她伸出手,不过没有接过药膏,而是在电梯门打开的下一秒,按下了关门键。 姜弥:“……?” 她什么意思? 她们的距离缩短到一步之距。姜弥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酒精的热度直接到了胸口,还在朝上蔓延,她当然不知道自己的脸已经泛出酒醉之人才会出现的绯红。 直到她听见晏唯说:“莫希带了东西给你。” 原来是这样。姜弥恍然点点头,她怀疑刚才的刺激让她血压升高不少,所以她的脑袋现在有点发晕。 但还好。 她认为还好——至少她的意识是清醒的。 在这个临近夜晚一点的时间,电子锁发出清脆的响动。 姜弥跟着晏唯进了房间。 屋内没有开窗,今晚的空气沉闷许多。姜弥深吸了几口气,把药膏放在门口的玻璃玄关柜后就站在了原地。 “我就在这里等吧。” 她姜弥可是很懂进退的人。 晏唯没说话,脱下大衣挂到衣架,再走到茶吧机,漫不经心往玻璃杯里投入一颗完整的干玫瑰。接着,茶吧机发出蒸汽的宣泄声。 她问:“什么时候买的药?” 姜弥的头皮像是被人拉扯着,一阵阵地发紧,眼皮酸涩不住往下压,可她依旧很清楚地回答了晏唯:“回来路过药店的时候。” 晏唯盯着茶吧机:“喝成这样还记得?” 姜弥搞不懂现在这个状况,明明下午对她说了那些话,不是不想见到她了吗,现在又是什么意思?她脑子嗡嗡的,好像开水就在她脑子里烧着。 她说:“记得。” “为什么?”晏唯又问。 姜弥错眼间看到茶几上的剧本,好像没听见晏唯的询问,反问:“晏老师,你身上的玫瑰香是为了让自己更代入角色吗?” 晏唯一顿:“嗯。” 那就对了,晏唯也会让自己在某个时刻变成秦水,那她偶尔脱离现实主义应该也算合理。 姜弥问:“那你是怎么做到在快速进入角色的同时,又能快速脱离角色的呢?” 全情投入到误以为演戏是现实的那一瞬间,不带一丝情感,完美脱身。这是天赋还是努力就可以? 晏唯跟她说:“时间长了,你也能做到。” “是么?”姜弥似懂非懂点点头,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学会,能不能做到有一天也变成晏唯这样?姜弥:“还有一件事,我不明白。” 晏唯抬眼,对上姜弥仿佛在迷雾中迷失的,却又无比明亮的眼睛。 空间的气压沉寂几秒。 那句“以后不用再给我送东西了,我没什么需要的”*在姜弥脑中轮回几次,她眼里第一次没有笑意,和平日的姜弥完全不同。 “你不是不想见我么?”她说:“你如果不想见到我,这种东西不是可以让秋秋给我吗?” 也许姜弥自己没有意识到,这一次她并没有加上那句习以为常的称谓。 往常清醒的时候,她也会因为这是一句并不那么礼貌的问句,而绝不会问出口。 巧就巧在,她喝了那口酒。 “哒——” 水壶突然跳停。 接着开水注入水杯,花瓣在沸水中痉挛着舒展,看起来像是遇水又重新复活了过来。花茶的淡香很快在屋内蔓延开。 晏唯慢悠悠垂眸,她的视线被水雾洇湿,她看着那些艳色在杯中沉浮。 她突然也不明白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意识,身体,一切。在她眼里全是陌生的,她发觉自己面对姜弥总是无法完美把控自己的情绪,从第一次见面,她就对姜弥感到抗拒和厌恶。这种情绪,源自她的失控,一次又一次默许姜弥靠近的失控、每一次靠近而无法压制信息素涌动的失控、从戏中脱离看到贴身衣物一片狼藉的失控…… 开始想要把这个人握在手里的失控—— 她皮囊上平淡到几近完美的人格,好几次都差一点,差一点就要被这个alpha撕开。 躁动的情绪似被开水浇烫的玫瑰花瓣,从底下翻腾上来,疯了一样。 她允许姜弥带给她快感,却不允许这个人给自己带来麻烦。 好片刻。 晏唯说:“忘了。” 姜弥后背抵在门上,背很凉。 她看着晏唯朝自己走来,杯底撞击在玄关边的桌面,脆响打破寂静。晏唯把水杯放在桌上,又把一卷包裹完好的卷轴放上来,她的声音裹着玫瑰的馥郁,却再也没有了感情。 “莫希给你的。” 姜弥目光坠在玻璃杯上,听着晏唯的话,一种很奇怪的反叛沾到她身上。 她对晏唯从来都是言听计从,无论戏里戏外——晏唯让她走她就走,让她别再靠近,除了拍戏她也尽量不去靠近。连莫云和莫希,她都好一阵子没主动联系。 可晏唯心情好一点,她就能再出现在这里,而不是下午那句“以后不用再来”。 然而不过两句,她甚至有一种预感,马上就能抹开冰沙,看到里面真实的颜色来,可下一秒,便又恢复了那样的冷淡。 每次,她以为和晏唯的距离在缩短的时候,晏唯就会告诉她——都是她的错觉。 选择和决定权永远在晏唯那里。 虽然是一贯如此…… 姜弥脑子乱糟糟的,她也搞不明白,她真的搞不明白。 一贯如此,她又到底在介意什么? 她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明明晏唯以前也是这样的,晏唯没有变过,她早就分析得好好的,不论晏唯什么态度都很正常,她应该理解,并且作为一个后辈和同组演员,她必须尊重和接受。她有什么好介意好难过的? ——“你的情感,你的情绪,你的心思或许并不是单纯为着某一个人,而是有很多角色牵引的成分,说直白一点,它未必是完全真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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