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洋洒洒说了一堆后,舒悦的声音戛然而止。 每次她一这样兴致勃勃聊起鸟的时候,孟芝妤就会打断她,告诉她,舒*悦,这些东西很无聊,没人想听的。今天是她又得意忘形了,忍不住对着季时意说了这么许多。 她难为情地推了推眼镜,低下头,指尖交缠在一起,十分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啊季小姐,让你听我讲这些无聊的话。” 季时意没回答,舒悦莫名地紧张起来。 过了会,她听见女人问:“你说的那种鸟,是站在枝头的那只吗?” 舒悦诧异地抬头,顺着女人的指尖朝窗外看去。 一只头顶仿佛带了白色假发的小鸟正端正站在枝头激情地大叫。 海参炒面~ 海参炒面~ “是它。”舒悦回答着。 季时意说:“要是早知道能遇见它,我该点一份海参炒面才对。对了,你刚刚还没说完呢。你说它们怎么了?” 舒悦愣了下。 季时意瞧着她呆滞的模样,笑着问:“怎么?不愿意带我去看看你看见的那个世界吗?” “愿意!”舒悦几乎都要站起来了,她屁股抬了下,又落会座位上,飞快地眨眨眼,高兴地说,“季小姐,我很愿意的。”
第20章 小姨!你也在这啊! 季时意第一次看见舒悦这样。 精神奕奕,以往总是呆呆的不聚光的眼睛里忽然有了神采,聚焦起来。语调轻快,甚至有点急促,说到兴奋的地方甚至不用换气,憋足了劲非要一口气讲完。 她耐心地听着。 舒悦一口气说了好多关于白头鹎的事,又聊到园子里另外的鸟,好几个品类,依依指给季时意看。 在此之前,季时意以为整个城市里飞过的鸟不是麻雀就是麻雀。 没什么区别。 “很有意思。”季时意说。 舒悦过热的大脑在一杯杯茶水中冷却下来,降温以后,她的脸上又露出了那种腼腆的神态。 “季小姐,你不必这样顾及我的感受。”舒悦说。 季时意说:“我讲的是真话。” “我很喜欢听人分享自己热爱的事物,这让我觉得世界看起来像是活的。” 舒悦知道季时意这句话并没有夸她,但她还是忍不住耳根发烫,屈指推高往下滑的镜框,问:“季小姐,那你呢?你有什么喜欢的事情吗?” 季时意偏着头想了想,说:“赚钱,这算吗?” 舒悦有点诧异:“我还以为对你来说,钱只是一个数字了呢。” 大家不都经常这么说吗?钱赚到后面,对那些有钱人来说,都是一排冰冷冷的数字。 季时意勾起嘴角:“所以我说,我喜欢的是赚钱,不是钱。舒小姐,这两者之间有本质区别。” 十一在这个时候终于对舒悦的那件外套下够爪了,蹦跶到窗户边,坐在阳光下,认认真真地舔着爪子,像是在清洗自己身上沾到的味道。 季时意瞧着它,语气平静地说:“你以为的没错,钱对我来说的确只是账户里的数字。但赚钱不一样。我享受的是在其中发现规律,验证规律,掌控规律的感觉。我喜欢看自己定下的游戏规则生效。” 舒悦看着她的侧脸,觉得她现在和十一好像。 高傲,目空一切,言辞里都是权力滋养过的底气。 季时意说的这些感觉,舒悦似懂非懂。 她觉得观鸟也是一种这样的感觉,在小鸟身上发现规律,再验证,但她永远不会掌控规律,规律或许存在,以群体性来看。但放在个体上,小鸟总是出人意料的。而她喜欢的,就是这份自然赐予的出人意料。 她也从未有定下游戏规则的时刻。 她一直活在别人的规则里。 什么时候上学,该考个什么成绩,真要说的话,选择走近小鸟,是她给自己的生活做的选择。 不禁地,舒悦忍不住去想,如果让她去给某个游戏安排规则,像季时意所说的一样,以她的规则来运行生效。那她的规则会是什么呢? 脑子里找了一遍,舒悦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怎么了?”季时意瞧出她的神情有点错愕,像发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舒悦不知道该不该跟季时意讨论这个,或许是因为季时意在她面前呈现出的样子总是如此淡定,自持,且有一套自己的智慧,她下意识地,想要寻求她的解答。 “我发现我没什么想要制定的规则。”舒悦说,“好像不管事情变成什么样,我都可以接受。” “这未必不是一种规则。”季时意说。 舒悦笑起来:“也是。” “所以你刚刚为什么和她吵架?”季时意忽然问了一句。 舒悦愣了下,眼睛圆溜溜的:“诶?” “前女友。”季时意提醒着,“你本来是想说这件事的,只是不小心被我打岔了。” 舒悦回忆了下,好像是这样。 但她现在心里那些关于孟芝妤的情绪,愤怒的不高兴的堵在胸口的情绪,莫名地就在和季时意的对话里消弭不见了。 以至于她可以非常平和地跟季时意说:“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她问我为什么在这,我提醒她我们已经分手了,这件事和她没关系。她有点不高兴,不喜欢我用这样的态度对她说话,然后我们就吵起来了。” “季小姐,你笑什么?”舒悦莫名羞赧起来,后知后觉地反省,她和孟芝妤的对话真有点幼稚。 季时意缓缓替自己斟茶,清澈的茶水从壶口淌出,落入杯里时发出泉水般的潺潺音色。 “我觉得这样的争吵更像是恋爱进行时会发生的对话,而不是分手以后。”她放下小壶,问舒悦的意见,“你觉得呢?” “可是我们已经分手了!”舒悦说完还认真回忆了下,补充道,“是真的分手了,很分很分的那种。” 季时意喝了口茶,任由茶香在唇齿间弥漫,有点想笑:“采访一下,原来你们还有一般分的分法吗?” 舒悦语塞了下,看见季时意眼底的盈盈笑意,衬着茶雾,淡而浅浅。 她自知不好意思地说:“可能吧。” 停顿片刻,她又说:“但这次不一样了。” 至于哪里不一样,舒悦说不出来。 也许跟别的一切都没关系,她就是有点没力气了。 “那,祝你分手成功?”季时意端起小小的茶杯,朝着舒悦相敬。 舒悦第一次从别人那得到这样的祝福,嘴角的梨涡抿起来,抬起自己的杯子,碰了碰季时意的。 她纠正道:“不用祝了,季小姐,这件事已经是过去完成时了。” 季时意放下茶盏,看了眼腕间银色的表。 “我还有事,得先走了。”她说,“舒小姐你要是愿意的话,可以在这再逛逛,这里环境不错,往里还有一片园林,我想那里会有不少你喜欢的小鸟。” 舒悦心动了。 她站起来跟季时意说再见。 季时意目光扫过她的肩膀,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递给舒悦。 舒悦忙说:“不用的季小姐,我不冷。” 季时意道:“这是我替十一的赔礼道歉,另外,那天是我太用力了,会疼吗?” 舒悦顺着她的眸光往自己的肩膀看,瞧见一片齿印。她立刻懂了季时意的意思,她自己的外套不能再穿,得换别的挡挡才行。她接过季时意的衣服,说不用不疼又说谢谢。 等季时意推开门往外走,舒悦看着她的后颈。季时意披着头发,所以她看不到,那被她咬过的腺体附近,是否也留下了印痕。 然后舒悦骂自己,这个念头真有点流氓。 她抱着季时意的衣服,双手拿起,观察了下,穿在自己身上。对她来说稍微有点大,她低头闻了下,衣服上有淡淡的白茶香味,不是季时意信息素的味道。 招呼十一进袋子,舒悦也跟着往外走。还没走出廊道,就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 “小姨!好巧啊!你也在这啊!” 她吓一跳,立刻缩成一团,躲在装饰的巨大花瓶后不敢动弹。跟目光茫然的十一对上眼后,舒悦才惊觉她这样的反应有点可笑。 她是分手了,不是做贼了。 尽管这么想,她也没计划就这么大摇大摆走出去跟孟芝妤撞个正着,故而猫着腰,往另外的窄道去。也不知道孟芝妤的小姨是谁,算了,不想了,反正她也不认识。 装十一的袋子被她抱在怀里。 猫猫探出头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嗅了嗅鼻尖。 霎时,小猫的眼睛锐利起来。 廊道外,季时意回头,看着眼前的女孩,若有所思的,眼睛极快地微眯一瞬,接着轻轻颔首,开口后是长辈口吻:“芝妤,好久不见。”
第21章 收下你的信息素,我有点腿软。 孟芝妤的确是有段时间没见到自家小姨了。 她的妈妈和季时意是表姐妹,季时意是本家的孩子,她妈妈是分家的女儿。两人之间的关系算不上亲近,实在是季时意这个人就难以让人亲近。 自孟芝妤有印象起,季时意就和她所有的长辈都不一样。 对于这个特立独行,手腕狠辣的小姨,孟芝妤是有仰慕在的。 在那么多小辈里,孟芝妤自觉她也算是季时意最疼爱的一个。她考上宁大表演系,家里办宴庆祝,季时意直接送了她一套珠宝,告诉她,日后若是走演艺这条道路,也别忘了家里是有底气的。 千万不要被迷了眼,要好好照顾自己。 孟芝妤见到季时意的机会不算多,因为她这位小姨实在是个大忙人,工作不得停,偶尔听妈妈八卦,季时意一年到头住酒店的日子,比住季家还多。 现在在这个地方见到季时意,孟芝妤很是欣喜。 “小姨,你在这做什么呀?”她讲话惯会撒娇,一双眼弯弯,望着人很容易叫人为她而心软。 季时意语气也平和了些,说:“吃饭而已。” 孟芝妤说:“一个人吗?” 季时意:“有位朋友。” 孟芝妤诶了一声,还想再好奇地问问,季时意就换了个话题:“这些天,很常看见你的消息。你和亦亭在一起了?” 温亦亭这人,季时意也见过几面。温家的女儿,看起来病恹恹的,打小就是个药罐子,不过在音乐上颇有才华,年少成名,出国深造了一段时间,近日才回国。 “没。”孟芝妤眉头拧起来,看了眼季时意,想说点什么,最后又没说,只讲,“她只是帮我的忙。” 季时意随口一问:“我记得你刚上大学的时候跟我提过,你有个女朋友。” 季时意不提还好。 她一提,孟芝妤就觉得火气顿生。 舒悦对待她的方式实在让她觉得不快。 “我跟她已经分手了。”孟芝妤没什么耐心地说,她不想让季时意知道自己跟舒悦的那摊破事,语气一转,撒娇地说,“小姨,我们不聊这个,好不好?晦气得很。” 季时意微微扬眉,应下她的祈求。 看着自己这个从小就被家里娇惯的小辈,目光定在她因为烦恼而锁起的眉头上。 “芝妤。” “诶!” “你读大学那年我就说过,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可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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