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心动,又是正炽热的年纪,难免想和喜欢的人黏在一起。
池生好一阵为难,但她又知道,光是黏在一起是没有用的,只是黏在一起什么都不做的话,她和阮茵梦迟早会散了。
还是要再找份工作,多存点钱才是关键。
池生决定明天白天继续去找。
她又在外面跑了一个白天,这次运气就没那么好了,她空手而归,不过晚上在补习班,她做得很不错,她的绘画功底好,又会抓重点,还很会哄孩子。
老板在边上听了一节课,比昨天面试时更满意,打算跟她签长约,池生只能抱歉地说,她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去上大学了。
这算是一件让人有成就感的好事,冲淡了白天找工作不顺的挫败。
第三天池生接着找,到了下午,阮茵梦告诉她,她回家了,池生终究还是想见她,忙往家里赶。
阮茵梦家的门掩着,像是早知道她会来。
池生冲进去,看到人,一把抱住。
“才两天没见……”阮茵梦由她抱着,摸了摸她额头上的汗,替她擦干净。
池生马上想起她不喜欢她脏兮兮的样子,忙松开了手:“我去洗洗。”
话说完,目光转到阮茵梦脸上,池生愣了一下,问:“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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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茵梦知道自己气色差, 在池生来前就施了淡妆掩饰,不想还是没能骗过她的眼睛。
“没休息好。”阮茵梦随口敷衍,又示意浴室的方向, “现在去洗干净, 还能一块儿睡会儿。”
平时她主动邀她一起待会儿, 池生必然喜上眉梢, 都不必她说,就会马上去浴室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
但今天池生只是看着她。
时间在这瞬间仿佛缓慢下来, 池生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变换都那样清晰地倒映在了阮茵梦的瞳孔中。
她看到池生骤然绷紧的唇角与沉重起来的呼吸,看到她朝她身上滑过的目光,十分短暂,却又带着那样难以忽视的探究。
池生的目光像是被烫了一下,猛地转开头,看到窗外灼热的阳光, 方才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太明显了,又转回来,重新看着阮茵梦。
她情绪在阮茵梦眼中如此直白,即便她极力掩饰,极力让自己看起来若无其事, 落在阮茵梦的眼中依然无处遁形。
阮茵梦看穿了她在想什么, 她误会了她这两天的去向, 以为她消失两天是出台接客去了。
池生触上她低沉下来的目光, 眼神躲闪了一下,但下一秒,她便不避不闪地和阮茵梦对视。
这两天她强迫自己不去想具体的画面, 不去想阮茵梦会和谁在一起,不去想他们会做什么。
她只用不停的奔波将自己填满, 她以为她可以冷静,把眼光看得长远,可当她此时站在她面前,这些所谓的冷静几乎碎成了渣。
你别做这个了。池生没有出声,但她的眼神、表情处处都在说这句话。
阮茵梦没有解释,也没有应承。
她甚至觉得让池生误会也好,最好是能将她的一时迷恋就此斩断,让这段比露水还薄的情缘就此蒸发消失。
她勾起了唇角,分明是在笑的,眼神却沉得像无边无际的墨海,她缓缓地开口,轻巧道:“你也可以离开。”
镜头一转,是那扇镶嵌着磨砂玻璃的浴室门,里头的光氤氲着迷蒙的雾气,里外都是一片寂静,只有水声隔着门传出,闷闷的。
镜头再转。
池生身上带着潮湿的热气,走进卧室,阮茵梦侧躺在床上,她闭着眼睛,呼吸均匀,像是睡着了。
池生把毛巾挂到椅背上,爬上床,爬到里侧躺下。
窗开着,窗帘缓慢地飘动,落地扇对着床拼命地吹,发出吱呀吱呀的噪音。
池生伸手在阮茵梦的背上写:“我想参与你的未来。”
阮茵梦睁开了眼睛,怔怔地望着眼前的虚空。
身后那人顿了顿,指尖在她背上缓慢地滑动,又写了一句:“我想了解你的过去。”
她的一笔一画隐忍沉默又带着一腔不撞南墙绝不回头的孤勇,像一个科学的信徒虔诚叩问真理般,叩问阮茵梦的心门。
阮茵梦的心门被叩得松动,她的睫毛颤了颤,像是走过了数不清的挣扎,而终究只能归于无力的寂静。
沈宜之坐起来时,宁稚沉默地从她身后绕下了床,她穿上鞋子,背对着床站了好一会儿。
沈宜之靠在床上,神色也有些怔愣。
宁稚长长地吁了口气,回头看了眼沈宜之,沿着床边坐下来,双腿伸直,鞋跟轻轻地磕着地面,她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你昨晚说,会分清戏里戏外,不会把我当成别人,真的能这么进退自如吗?”
她只是没话找话,随便说点什么,免得一直陷在池生的情绪里,她还是很容易被角色带跑,不过拍了这么多天,她好歹学会了装出表面的平静。
她说着,转头望向沈宜之,沈宜之也在看她,目光触上的一瞬,沈宜之转开了头,视线落在了墙角大大的书架上。
拍电影真是一件很奇妙的事,她们刚刚被那么多人注视着,被好几台机器对着拍,却能心无旁骛地贴近彼此,感受彼此。
而此时,那些人都出去了,这里只剩了她们,她们之间却涌入了大片大片的距离与空气。
沈宜之没回答,宁稚也没在意,自顾自地说着:“我感觉到了,阮茵梦的在意、动摇、不得不狠心的愧疚,舍不得池生又无法回应的无奈,我都感觉到了,即便她背对着我,连看我一眼都不敢,我还是能感受到她被坚硬包裹下的柔软内心,她喜欢池生。”
宁稚缓缓地剖析着阮茵梦的内心,沈宜之依旧没有出声,依旧望着别处。
宁稚好奇地继续问:“这么强烈的感情,你真的可以在梅导说停的瞬间,就抽离出来,半点情绪都不会带到现实里来吗?”
她的语气有些尖锐了,昨晚听沈宜之这么讲了以后,她只是觉得自己很悲哀,可是今天这段演了以后,她又觉得疑惑,真的有人能在这么强烈的情感下从容自如吗?
沈宜之终于看向了她,她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说:“因为一部电影产生好感在一起的演员很多,但他们往往很快就会陷入到相看两厌里,最后闹得像仇人似的分开,你知道为什么吗?”
她轻轻缓缓地讲这些话,像在给一个乱发脾气的小孩讲道理。
而在宁稚看来,她说这些就是顾左右而言他。
宁稚双眉紧锁,满心的不满,只觉得沈宜之一点也不坦诚。
沈宜之靠在床头,没在意她的不悦,接着说下去:“因为演员和角色毕竟是不一样的,你喜欢的是那个角色,如果因为移情,把演员当成角色去喜欢,最后当然会越来越失望。”
“至少他们选择在一起时是真心的,他们的心动是真的,快乐是真的,我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宁稚不假思索地说完,对上沈宜之若有所思的目光,她立即抿紧了唇,觉得自己讲得太多了,有些越界了。
明明刚刚对话的主动权是掌握在她手里的,结果才几句话,她就转为了被动。沈宜之真的很狡猾。
宁稚愤愤地望着她。
沈宜之含着笑意,从容多了,她掀开作为道具的薄毯,坐到宁稚身边,宁稚烦她,转头不看她。
“所以你为什么要在乎我能不能分清戏里戏外?”沈宜之反问道。
宁稚一听这个问题,就迅速启动防御机制,拣了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因为就我一个人入戏不公平!”
沈宜之让她说得笑了一下,就在宁稚以为这个话题就这么翻篇的时候,沈宜之又问:“如果,我也像你一样,分不清你和池生,对你因戏生情,你会怎么办?”
宁稚磕着地面的腿瞬间停下,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略显僵硬地看了眼沈宜之,努力让语气显得自然:“哦,那我得好好想想,要怎么拒绝你,才能不伤你的面子。”
算是一个意料之中的答案。
沈宜之点了点头,起身走了出去。
宁稚遗落在后面,觉得沈宜之好像不高兴了。
她惶惑地站起来,看着沈宜之走出门,有些无措地立在原地,沈宜之不会这么小气吧,她又不会真的这么做,只是一个假设而已。
晚上还得接着拍,沈宜之也在。
因为故事大部分都从池生的视角讲述,宁稚的戏份比沈宜之要多许多。
但沈宜之在片场的时间比宁稚多。
宁稚偶尔还会离开一两天去赶个活动,沈宜之却始终都在,像是这几月就安心拍这部电影,别的什么都不安排了。
这是欠了梅导多大的人情,才这么全身心地专注拍摄。宁稚暗暗地吐槽。
她现在和沈宜之的相处变得越来越奇怪。
和睦地聊过几次天,宁稚就无法维持最初的冷淡了,她还是会提醒自己保持距离,但有许多时候,又会忍不住朝沈宜之靠近。
尤其是最近几场戏拍完,她的情绪波动剧烈,会下意识地寻找沈宜之,就像池生会情不自禁地靠近阮茵梦,她也想待在沈宜之身边。
一靠近沈宜之,那些剧烈波动的情绪,愤懑伤心也好,喜悦兴奋也好,都能平复下来,哪怕沈宜之什么都不说,她的存在,她的气息就是好的安抚。
她不想表现得太入戏,她知道沈宜之不喜欢这样,便在她们待一起时找着各种话来讲。
讲过她今年下半年要出专辑,讲过期末考没考,跟学校说好了开学补考,希望别挂科,讲过很多话,不过基本每次都以不欢而散告终。
她还问过沈宜之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沈宜之反问她,是下部戏打算演狗仔吗这么八卦。
宁稚好心地说,我可以以局外人的眼光帮你掌掌眼,以免你荷尔蒙作祟,识人不清。
沈宜之怼她,管好你自己。
宁稚说的时候是真心的,她早就出局淘汰了,看看是什么样的人能得到她喜欢了这么多年的沈宜之的青眼也不错。
但是不欢而散后,她又觉得舍不得,她一点也不想沈宜之去喜欢别人。
拍摄到了电影最关键的地方,宁稚为了保持状态,大部分时间都让自己沉浸在角色里。于是话渐渐少了下来,倒是和沈宜之说过,她理解为什么许多演员都热爱这份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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