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她就那么挽着我的胳膊和我一道儿走着,我不知道为什么,她就可以这么自然地做到这样,我却要那么犹豫。
“担心萧梓言吗?”她边走边轻声问道。
“嗯。”
“我也担心她,一会儿你问到了,告诉我好吗?”
“好。”
快到酒店时,她松开了手,自顾自笑着说:“要不是你,我的手这会儿要冻坏了。”
“你不保灼冰,她会怎么样?”我问。
她目光一闪,低头去看手机,我看到有个呼入电话,她接通了。
“爸爸,我过一会儿再打给您行吗?”
我听到她这么说,突然觉得有趣,认识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尚宛的父亲是谁,在哪里。她在电话里又模模糊糊应了两声,便挂了,抬头对我笑了笑。我们已经走到不大的大堂中。
“你住在四楼吗?”她问。
“嗯,你呢?”
“七楼。”
“呵!顶层啊!”我抬手摘下了帽子,这里有点热。
她看看我,也把帽子摘下了,“你问到萧梓言的情况就告诉我,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管说。”
“你这是为了灼冰吗?收拾她的烂摊子收拾惯了。”
“不是,我和萧梓言熟悉,她又是你的朋友。”她边说着,边拨了拨被帽子弄乱的头发。
我不知怎么接,半晌,“你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工作。”
我们在电梯上道了别,我回到房间,赶紧给阿佑打电话。
“怎么样了?什么情况?”
“我在手术室外面等着。”她的声音里透着疲倦。
“只有你一个人吗?”
“嗯……”
“你刚才说签字,什么意思?”
“这是个挺大的手术,院方要病人和一位家属签字,我不能签……”
“那怎么办的?”
“找了她老公……”
“他们是……哦,还没离成是吧?还没签字,所以现在法律上还是夫妻……那她老公人呢?”
“听说是跟灼冰一起出的事,转身就走了。”
“也是挺绝的……诶,你一个人行吗?我要是没出这趟差就好了。”
“还行吧,幸好我白天不上班,可以照顾她,你那边怎么样?”
“就这样吧,你刚才打电话时我和尚宛在一起,你这边电话刚挂,她那边就收到律师电话,灼冰在警察局要求保释,尚宛说不保。”
“这个王八蛋!我真是够够的!”
“阿佑,车祸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灼冰会要求保释?”
“我暂时不知道细节,但我就是怀疑灼冰是故意的。”
“我想不通,萧梓言没有得罪她吧?反而因为她弄得家庭破裂,工作也差点丢了。”
“你问我啊,我觉得你还不如去问你的尚宛,她没准儿知道得比我们都多。”
我叹了口气,四仰八叉陷在床里,“你以为我没问啊,今天我可真是豁出去了,把我这些时日肚子里的坏水都倒出来了,眼看就要‘不成功就成仁’,她倒好,云淡风轻来一句‘你琢磨了这么多,好辛苦’。”
阿佑在那边“噗嗤”一声苦笑,“阿弥陀佛,要不是梓言还在里面动手术,我可真要笑了。”
“笑个毛线!”
“然后呢?你就让她这么蒙混过关了?”
“然后她说,她需要一个立场告诉我。”
“我靠!”
“我刚要给她用上好的进口橡木打造一个‘立场’,你电话进来了。”
我听到那头“PIA”的一声,貌似是她一巴掌呼脑袋上了,“您能现在立即马上去返工吗?梓言这边我看着,你在那么远的鬼地方反正也使不上劲。”
“咋返?”
“告诉她你喜欢她啊!”
☆、看海
我不知道又跟她说了些什么,只记得挂了电话就拿着房卡和手机往楼下跑,房间里的氧气好像不够用。
毫无困意,本来就在熬时差,这下知道萧梓言在做手术就更没有睡意了,但真正让我兴奋起来的是阿佑的怂恿,她让我去表白。
外面真冷!可这正是我需要的。我绕到酒店后院的小花园里,一边哆嗦一边机械地爬着那小截台阶,爬上去又爬下来……如此反复。
我可以去问尚宛很多东西,打着探求真理的幌子,因为没有到那最后一层窗户纸。但若要我去表白,告诉她我喜欢她,要么被告知会错意,被她拒绝,之前所有对她的好意都会显得猥琐……要么,告白成功,然后呢?童话里王子和公主终于能在一起了,可他们是王子和公主啊,尚宛是公主,我是啥?
我有什么可以给她的?如果这时候开启这段关系,无疑我样样都要靠她,否则无法和她生活在同一水平线上,我不可能把她拉到我这个高度,只能我去凑她,这是我目前没有能力做到的。况且,我不知道她的身份和她的家庭给她带去了什么,是否有我无法设想的阻力。
正想得入神,手机在裤子口袋里振动起来,我停止了神经质的爬楼梯,是尚宛的电话。
“你在干嘛?”她问。
我屏了屏呼吸,“准备睡觉了。”
那边隔了好久没吱声,“抬头。”她说。
我一时没闹明白她什么意思,顿了顿,突然心里一个激灵,猛一抬头,偌大的欧式阳台上,她拈了只红酒杯,看着小花园中的我。
我尴尬地笑了笑,“行啊,在这偷窥我多久了?”
“刚看到,萧梓言怎么样?”
“正在手术,接肋骨,应该问题不大。”
“嗯,睡不着吗?要不要来阳台上和我喝一杯?”
我费劲地想了想,“还是回去睡觉吧,你也少喝点,早点休息。”
她站在那儿没动,也没有出声,半天工夫“嗯”了一声,挂了电话,转身走回房间了。
剩我一个人站在那儿,六十度角朝那空空的阳台仰望着,她好像不开心了,可我不知道是不是我造成的,毕竟,她之前一个人在喝酒。
我一直熬到萧梓言手术结束,知道她没事,也就睡着了,大概睡了三四个小时。早晨去吃饭时照例没碰到尚宛,她应该在房间里用餐了,我也没再联系她,说实话,大老远飞过来,跟着公司蹭吃蹭住,今天要工作了,我还是蛮期待的。
这一天就是开会、参观新酒店、吃工作餐、开会,等到下午五点多会议结束,我们喝咖啡喝得人都开始晕乎,对咖啡因也开始免疫了,回到酒店房间,往床上一仰,就那么睡过去了。
等我再醒过来,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坐起身,肚子也开始饿了。
手机上有几个阿佑的未接来电,丫夜里不睡觉吗?还有尚宛的一则消息,问我在哪儿,景怡也发了消息给我,也问我在哪儿,不知道她俩是各自在找我,还是一起找。
事情有轻重缓急,我先给阿佑拨过去,顺便在屋子里翻找有没有能吃的东西。
“你总算是想起我了,”阿佑气呼呼的,“溺死在你的温柔乡里了吧?”
“什么呀?工作了一天累死了,回来倒头就睡到现在,饭都还没吃呢。”
“那你赶紧去吃点东西,别把身体搞坏了。”
“废什么话,几个夺命连环call是啥事?梓言姐怎么样?”
“她还行,死活不肯让我联系她父母,她自己雇了个医护,再加上我,还算应付得过去。”
“唉……那就好。所以灼冰究竟是怎么回事?”
“面么的!我就是想跟你说这事来着,她找了尚宛的律师,在帮她办保释!公安都调出监控了!她骑摩托骑得好好的,压根没有外力作用,好端端就往大桥栏杆上撞过去了!梓言也说当时莫名其妙的,她还没反应过来就撞了上去,她被甩出好远!幸好没翻下桥落到水里去!你说这样的事尚宛还让律师保释她?!良心被狗吃了吗??”
我倒吸一口凉气,想了想,“不可能啊,尚宛昨天亲口跟律师说不保她,我就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的!”
“那怎么回事?难不成律师违背她意思?不可能!肯定是她又改主意了,你去问问她!灼冰这种人渣怎么能保?对得起萧梓言吗?”
“你别急,我来问问她。”
我无奈地挂了电话,灼冰的事愈发变得扑朔迷离,如果真是尚宛指示担保的,那她可就太没意思了。
我翻到尚宛刚才发我的消息,回她:刚睡着了,你现在在哪儿?我想见你。
她几乎是秒回:就在楼下,你下来吧。
我冲到洗手间三分钟洗漱了一下,拿了随身物品冲下楼去。
走到大堂,我环视了一圈也没看到她,正要打她电话,收到她的消息:我在外面,蓝色的车。
啊?我朝外面走去,果然大门口泊着一辆宝蓝色的轿跑,什么意思?我走过去,车窗是开着的,尚宛坐在驾驶座上。
“你再晚两分钟回我消息我就走了,”她笑着说,“上来吧。”
我犹犹豫豫地打开车门,看看后座也没人,坐上去,“什么意思?”
“我租的车,刚送到,正想出去兜兜风,你的消息就进来了。”
“哦……那我是不是耽误你兜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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