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欠起身子,想去抱她又怕吓着她,只好小声喊她:“亲爱的,亲爱的你做噩梦了……”
这样反反复复喊了两三声,她的哭泣平复了,我知道她醒了。
我试着去握她的手,“醒了吗?”
“嗯。”她哑着嗓子。
“你怎么这么伤心?我抱抱你好吗?”
她没有回答,也没有拒绝,我撩开我的被子,将她抱进怀里,被子太厚,她又太单薄,我感受不到她的身体,干脆钻进她的被子里,紧紧将她抱着。
“这样好点吗?”
她在我怀里点头,像一只小猫蜷缩着,柔软无骨。我摸到她的手,握着,“梦到什么了?说出来就好了。”
她一直没有说话,我也就那么抱着她,刚才她的身体有些凉,这会儿稍稍回了温。
“我又欺负你了吗?”我想逗逗她,看能不能把这悲伤的气氛翻篇过去。
她摇摇头,又往我怀里缩了缩。
“我想到一个好玩的地方,”我轻声说,“我们明天可以去玩,在郊外镜山,他们说那边新开发了一个欧洲小镇……”
“我不想去,换个地方吧。”
她说得不容置疑,我愣了愣,“哦好,那不去,那我们去……湖上的嘉年华?最近不是在办吗?还有什么冰雕展,你想看吗?我给你买棉花糖?还有糖葫芦?”
她哼了一声,算作答应,“那明天去看看。”
“得令!那尚公主,现在可以安歇了吗?”
她的脸贴在我脸侧,呼吸趋渐平稳,我嗅着她的发香,也渐渐心安。
“对不起,把你吵醒了。”她良心发现,伸手抚我的脸。
当时我半个身子在被子外面,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她能安心入睡就行,迷迷糊糊的,我感觉她将被子往我身后拉,把我全部盖住,我往她那边又挪了挪,把她的身体全部揽在怀中,呼呼入睡。
第二天早晨我是被一阵又一阵的震动声吵醒的,迷糊间以为地震了,尚宛先醒了过来,摸起“震源”,递给我,“你有电话。”
天呐!不知道这是周日吗?不知道这是我生日的第二天吗??不知道我女朋友第一次留宿吗???
好吧,不知道。
我接通电话,“妈~”拖长尾音,以示不满。
“来往啊,你知道小尚是谁吗??”
我转头看看当事人,我……应该知道吧,我女朋友,您如假包换的未来daughter-in-law.
电话漏音,尚宛好像听到了,我看见她皱了皱眉头。
我拿着手机往洗手间走,“妈,妈,您想说什么?”
“李赫昨晚在网上搜了啊,说她是尚古创始人的孙女啊!她是什么事业部的总裁?你怎么说她是部门经理啊?哎?你是不是不知道她是那谁的孙女?也不会啊,你想想她姓尚的,我也是听李赫这么一说才反应过来……”
“妈,您冷静点行不?这些有什么关系吗?还有,李赫那小子怎么那么八卦,还扒人家身份?”
“话不能这么说的,你怎么好像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的,她要是那种身份你怎么随随便便就带人家来家里吃饭的?而且也没好好介绍?我说呢她随便带瓶酒都那么贵,那举手投足,穿的戴的……”
我打断她,“说来说去还不就一跟我聊得来的上司?是不是谁的孙女又怎样?难道你要八抬大轿把人抬来?再给她弄个龙椅摆在饭桌上坐着?昨儿晚上不是挺开心吗?哪里不妥了?”
“不是,你那样显得我们有些随便……”
我正铆足气要跟我妈吵回去,旁边一束长发飘过来,尚宛将头伸过来,对着手机:“阿姨早~”
我当场石化,我妈估计也石化了,半天没动静。
“啊?哪位啊?”她老人家试图补救,一键重启。
“我是尚宛啊,阿姨早,阿姨昨晚睡得好吗?”
“……哦,挺好的挺好的,小……尚这么早又过去找我们来往玩啊?还是来往工作出错了?”
我看了一眼尚宛,一扬眉,手机索性塞给她,冲她摆摆手,我往床上走,打算补一觉。
“没有,我昨晚太晚了就没走,阿姨不会介意吧?”
我没听到我妈在那边说什么,我趴在床上,笑了出来。
只听尚宛说:“那谢谢阿姨,对了,我们今天去嘉年华,阿姨您和叔叔一起来玩吗?”
我一听简直要命了,我妈她真会来的好吗亲?我在床上大喊:“尚宛你来看看我这胳膊啊!昨晚被你枕残了!尚宛你要不要来看看!靠!我和你睡一觉胳膊废了!”
她被我闹得匆匆收了尾挂了电话,跑来床边刚要“教育”我,被我伸手一拉仰倒在床上,我压了上去,“这位小姐胆儿肥了啊,敢截胡我和我妈的电话了,还‘太晚了就没走,阿姨不会介意吧?’信不信我现在办了你!”
尚宛在我身下笑成一团,我看她那可爱又开心的样子,好像昨夜的插曲也无关紧要了,我妈那儿山雨欲来的逼问也无足轻重了,她笑得开怀就好。
那天我们简单吃了点早饭就赶去了嘉年华,就像这世界上大多游乐场一样,游客大多是情侣和带小孩的家庭,湖上的游乐场是冬天临时搭建的,项目不是很多,大多也都比较温和。
还好尚宛不会拉着我去玩什么旋转木马,不会让我撅着屁股给她拍照再配上“如果她历经沧桑就带她去坐旋转木马”发朋友圈,她称游乐场为“非基建项目”,边走边还琢磨创办嘉年华主题酒店。
我们去看了看冰雕,出来找了个地方喝点东西补充体力。
“棉花糖和糖葫芦呢?”她笑眯眯地问我。
“啧,你还记得啊?”我端了两杯热可可,一杯放在她面前。
“那当然,记性好着呢。”她端起来抿了一口。
“看来以后半夜也不能随便答应你事情。”
“小气~”
“给你买!一会儿那边,就那,”我指着飞碟前面卖棉花糖的小铺子,“赤橙黄绿蓝紫,给你买齐了,再给你配个彩虹旗。”
“贫死了。”
“尚宛,”我向前倾了倾身子,“可不可以问问,你做了什么伤心的梦?”
她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又缓和了,放下杯子,“大概是我很害怕的事情。”
“第一次时,我问你梦见什么,你说是些陈年旧事,第二次,也就是前两天,你说可能梦到妈妈,今天你说是害怕的事,我觉得,每次你说的都不一样,又或者,都是一样的事?”
她顿了顿,“你的记性也很好。”
“你的事我都记得。”
“嗯,”她慢慢转着面前的杯子,厚重的马克杯在桌面上不情愿地挪动着,“我们尚家跟很多类似的家庭一样,总有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将来我再慢慢告诉你吧。”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日更,小伙伴们攒着看的有没有给每个章节打分留评呀?(探出脸)
☆、未来
我不知道尚宛出现在我的生命中,究竟给了我更多的是精神上还是物质上的后盾,我被置之死地而后生了八年,抗战都结束了,我遇到了尚宛。自从上次出差丹麦,我的局确实被慢慢搁置了,我总觉得,做生意很重要的一点是培养客人的消费习惯,一旦中断,即意味着客户的流失,如果是在以前,这对我会是毁灭性的打击,而时至今日,我竟然没那么担心。
我的心里有了实行下一步计划的打算,这底气是尚宛给我的,只有尚宛。
而来从善的情况也因为尚宛的介入而拨云见雾,周一我和律师通过申请得以去见了他一面,简单介绍了一下目前的情况,相关法律规定由监狱,也就是刑罚执行机关对符合减刑条件的服刑人员向法院提起,但实际操作起来由监狱主动上报的并不多,通常是由犯人及其家属积极提出,也是我们这些年总是停留在当初的严打思维上,没有去想过减刑的可能。
如此一来并不需要律师介入,但他也给了我们非常有用的建议,尚宛那时候说最好也别跟来从善说,怕办不成他失望,现在看来他还是需要知道并参与的。
律师走后,我还有些时间和他再聊聊。
“你又长大一岁了。”他看着我,叹了口气。
“爸,我觉得挺有希望的,我三十岁之前你能出来。”
“谁的主意?律师是谁找的?”
我有点心虚,“啊?”
“来跟爸爸说说,最近认识什么人了?”
“你……怎么知道?”
来从善匆匆一笑,透过玻璃隔板,我看到他消瘦的两颊笑出的褶子,“我这天天对着天花板冥想,修炼,脑子腾空了心里就清楚得很,你每次来看我,头发多久没剪,晚上睡得怎么样,过得开不开心,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别说突然找个律师来给我操办这事,就你和你妈那脑袋瓜子,哪能转到这上面来?”
我挠挠头,“那您再算算,这事靠谱不?”
“哈哈,”来从善笑起来,想了想,点点头,“是个靠谱的人,”顿了顿,“男的女的?”
“啊?”我又下意识用这一招给自己赢得些反应的时间。
“帮我们的人,是你朋友?男的女的?”
“女……女的,那什么,您如果提前出来了,先在家歇歇,到处看看,外边这几年变化也挺大的,要是想重操旧业,先考察考察市场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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