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绯早慧,溪云说的话,她其实都明白,但她不知怎的,就想夺个第一回 来,让师父高兴高兴。
只是她到底年纪还小,辰极学院又是群英荟萃的学府,含绯越级对战一名高年级木系异能者时,败了。
那场比试还发生了意外,木系异能者被含绯以血释放的最终剑诀打断施法,一个失手,本来要把含绯捆起来的藤蔓失去控制,刺穿了含绯的丹田。
如果含绯不是修炼者,这一下也不过是腹部的贯穿伤,然而她已经在丹田内凝聚出了真气,被藤蔓一刺,顿时浑身气血紊乱,吐出一口血后当场昏厥。
校医慌忙抬担架过来为她治疗,却被溪云拦在半路。
“她是吾的弟子,吾会亲自治疗她。”溪云婉拒校医之后,飞速斩断刺穿含绯的藤蔓,又把沾染含绯血液的沙地蒸干,确认没有血液残留,才抱起含绯,瞬移回寝殿。
处理伤口时,溪云闻到熟悉的草木淡香,不知不觉想起自己的过往经历,看向含绯的目光也复杂了起来。
“毓苓血”是神赐灵血,身怀此血者,不论到哪裡都会引起争夺。含绯在天狼星海一直留在双亲身边隐居,因此并没有外人知道她身上流著“毓苓血”。
但溪云比谁都明白,神赐灵血的拥有者,唯独实力强到一定程度,才能自由决定自己的生活。
意识到这点时,溪云蓦然发现自己竟是下意识想要保护含绯,最好把她放在一个与世隔绝的环境裡,这样就没人能伤得了她。
这个念头一升起,溪云立即将它拍回心底。
绝对不能这麽想,否则她就会和另一个自己一样,与含绯朝夕相处,逐渐培养出感情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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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绯苏醒时,发现自己正躺在研究所的单人病房裡,身边只守著泷雪衣和泷望雅。
她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溪云,哑著嗓音问:“师父……呢?”
“师父去忙了。”泷望雅抢答,“你安心养伤,我们会轮流照顾你的!”
“师父为我……咳咳,为我疗伤了吗?”含绯咳嗽著问。
“没有!”泷望雅笃定地撒谎,“是我们帮校医一起把你抬到这的,当时你流了好多血,好不容易才止住,吓死龙了!”
含绯顿时感觉心裡空落落的,她呆看了一会儿天花板,忽然轻轻摇头:“不是你们,一定是……师父给我止血治疗的……”
她原本还挺难过的,好在泷望雅一句话就让她识破了谎言——师父不可能让外人为自己止血,外人如果给她止了血,必定会为她验血并安排输血,那时她的特殊体质就暴露了,泷望雅和泷雪衣都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淡定。
因而溪云过来查看伤势时,含绯猛然发力,一把将她抱紧。
她抱的正好是溪云腰部,溪云猝不及防,闷哼一声后,低声呵斥:“搂抱为师,成何体统!”
含绯早已有所准备,眨了眨眼,热泪夺眶而出,声音哽咽地感激道:“师父对我真是太好了!我要侍奉师父一辈子!”
溪云:“……?”
她顿时皱紧眉,怀疑是不是泷望雅曲解自己的撒谎用意,对小家伙说了些不知从哪本恋爱小说裡看来的煽情话。
作者有话要说:泷望雅:?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带著偏见(沉胥的转世)看龙!!
第80章 师徒恋二
尽管溪云不承认, 含绯伤好之后仍然兑现承诺,效仿古时徒弟侍奉师父的办法,开始侍奉她, 一有空就为她端茶倒水、捶背揉腿,和她之间的接触时间也随之变长。
溪云万万没想到竟会挖个坑把自己埋了,被侍奉几天之后终于忍耐不住, 向含绯承认当时是自己救的她, 并且沉声提醒:“换作任何一位长辈,见你重伤呕血,皆会悉心照顾。吾所做之事,不过是师父呵护徒弟, 并无特殊之处,也不需要你如此回报。”
她有意强调“长辈”后,含绯倒是有所收敛,所做的事很快只剩下关照茶水和磨墨。
在此期间,辰极学院的比武大会落下帷幕,含绯作为同年级的第一名, 得到了校方颁布的奖杯和奖品。当天放学之后,她举著奖杯兴冲冲地跑到领主办公室外,准备给溪云一个惊喜。
谁知她刚伸手准备敲门, 办公室门就开了,溪云站在她面前, 身后跟著管家兼秘书丝诺。
“我们和你双亲已交流过,你如今的实力足以出师。”溪云扫了眼奖杯,说,“结束本学期的学业之后,你姐姐便会过来接你回去。”
她隐隐感觉再将小家伙养在身边, 迟早会演变成另一个自己那样的结果,倒不如趁著含绯年纪还小,情愫未开,赶紧把人送回去。
往来一断,又相隔两地,自然就没什麽后续了。
含绯一呆,下意识请求:“可是……”
“没有‘可是’。”溪云冷声打断话,“吾要征服其他星海,事务繁忙,并无闲暇指点你修炼。”
含绯沉默了,低下头握紧手中奖杯,喃喃:“您就这麽……讨厌我,想赶我走吗?”
其他人可能没有觉察到,但她生来就心思敏感,跟随溪云修炼三年,多多少少已经把溪云的脾气摸透了,现在说的这些话,其实是试探。
她知道溪云并不讨厌自己,甚至对自己还有点儿喜欢,但不知道为什麽,溪云总要对她隐瞒这些关怀,平时相处,也会竭力克制夸赞和触碰。
这记直球打得溪云怔住,下意识说了句“并非如此”,等回过神,想要改口已经来不及。
她看见小家伙抬起头,含泪的眼睛又亮了起来。
在办公室外说这些不合适,溪云没有办法,只好将含绯带进办公室,让丝诺先回避一下。
她自以为在古时经历了那麽多,心肠已经足够硬了,谁知竟几次栽在这小家伙身上。小家伙只要含著眼泪看她,或是带著哭腔向她撒个娇,她就会动摇。
坐回办公椅上,溪云头疼地再看含绯时,忽然感觉自己完全被对方吃得死死的。
这种感觉自然不能表露出来,她只能故作平静,淡淡地问:“那你想怎样?”
“我想留在您身边。”含绯不假思索。
“倘若吾不愿呢?”溪云再问。
含绯顿了顿,小声说:“可您心裡明明不是这麽想的……”
心裡?
溪云皱起眉,重重一哼:“荒唐,难道你还能窥探吾的内心不成?”
含绯当然没有读心术,她只能更为敏锐地感知到对方的情绪变化。
但她现在并没有感到溪云在生气,坐在她眼前,统治整座星海的玄龙领主,此时正陷入了一种迷茫又纠结的古怪状态。
想到溪云的“秩序支柱”身份,于是她说:“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天道’或者神在强迫您克制什麽,但您要是有什麽想尝试的事情,完全可以对我试。我和您一样,不会死,也不害怕死亡。”
溪云的眉头皱得更紧,面对这个娇小的孩子,她竟有些慌乱。
小家伙说得不错,她这十三年来的状态,在外人看起来的确像是被什麽规则束缚。然而只有她明白,这个世界虽然仍在司命神的管辖之下,但司命神已经不会为此界的住民书写任何命运。
明明是她为自己编织出了一只囚笼,强迫自己做些违背本心的事。
简直可笑。
再度看向含绯时,溪云已经有了打算。
“吾并没有受到任何强迫。”她道,“只不过是被原先的既定宿命所困。”
见含绯眼裡流露出困惑,她轻轻摇头,“你不必知道。从今往后,吾也不会再要求你离开。”
那日之后,二人的生活照旧。
含绯和双亲通讯之后,继续留在辰极学院上课,课后依然跟著溪云修炼。
一晃五年过去,期间含绯顺利拿到了辰极学院的毕业证书,又在研究所实习两年之后,才告别溪云,被褚茗柔接回天狼星海。
小家伙离开之后,溪云有些心神不宁。
根据另一个自己的记忆,天狼星海军部的几个大家族,此时应该在准备继位阴谋,如今正以种族为由逼著褚茗柔引退,含绯也该参与继位者竞争了。
另一个自己在一次意外之后,直接将天狼星海纳入麾下,然而这个时空并没有发生意外,她和含绯之间的关系,也仅停留在师徒。
按理说这是狼族的家事,可溪云一想到小家伙要被卷入阴谋裡,就忐忑不安起来。
因而下班回家后,她找来丝诺和风淅召开紧急会议。
风淅和丝诺因为“命定道侣”的羁绊,几个月前就已经同居。听完溪云的烦恼,风淅毫不犹豫地说:“那就去小含绯的住处附近布置传送阵,万一真的打起来了,把她们一家子都接过来住就好!”
司命神不再干涉这个世界,她也就能随心所欲使用撕裂和穿越时空的能力。
溪云采纳了她的意见,于是三人连夜在寝殿外的院落裡设阵,之后,溪云又派风淅带著丝诺穿越前往天狼星海。
二人早上去,当天晚上十二点还没到,就一起回来了。
“情况如何?”溪云迫不及待地问。
“小含绯正在准备继任呢!”风淅喝了口咖啡,揉著太阳穴说,“她还让我们转告您不用担心,以她的能力,一定能顺利当上领主。”
她顿了顿,“虽然我觉得像这样‘立flag’不吉利,但小含绯还挺自信的,我感觉问题不大。”
溪云点了点头。
这个世界的含绯比另一个含绯得到了更全面的发展,性格缺陷也因此得到弥补。在她看来,现在的含绯的确是做一方领主的最好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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