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那抹恐惧只存在片刻飘然散去，“算了，妖怪就妖怪吧。”
时间一点点过去，穆玥的眼皮沉甸甸往下掉，正当她忍不住与周公相会时，远处屋子里的脚步声往这边走来，房门口有碗搁在地上发出的声音，随即是锁链“哗啦啦”的碰撞声。
干嘛还锁人啊！
穆玥气得站起来，往外冲，还没跑多远，后面一动不动的人开口，“站住，去哪？”
外面锁门的人动作一顿，脸色沉下来，“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许乱跑！你心里没点数吗！”
“听听外面人怎么骂我们！之前你烧别人的田就算了，上次你烧了别人的房子，差点砸伤人，你知道我们赔了多少银子？”说话的是个男人，应当是秦旎的父亲。
小秦旎冷声道，“他想欺负我，他活该。”
秦父气的猛拍房门，“谁敢欺负你，村里有谁敢靠近你？我警告你，我们家经不起你胡闹，再有一次，你就是死在外面，都别回来！”
愤怒的声音落下，院中为之一惊，连隔壁下蛋的鸡都缩起翅膀龟缩在窝里。
秦父气冲冲地扛起锄头下田，秦旎一动不动。
“谁欺负你？”穆玥撸起袖子，头上冒火，“谁欺负你？”
黑暗挡住小秦旎通红的眼眶，她抹掉眼泪，见小妖怪比自己还生气，顿时心里的火焰灭了半截，“你生气做什么，他又没欺负你？”
“他敢欺负你，就是欺负我！”穆玥气得转圈，“你告诉我，我找他去！我跟你讲，有我在，谁也不能欺负你！”
“还有这破地方，我们还不稀罕住呢！你要是想走，我今天就带你离开！”
小秦旎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她，从那朵火莲从她身体里冒出来的以后，再也没有人跟她说这种话。
“你不怕我？”
“我为什么怕你。”穆玥走过来蹲下，小手擦掉她脸上的泪珠，“你是我的宝贝阿旎呀！”
“……”小秦旎脸又红起来，她讷讷道，“我，我有火莲，它会伤害你的。”
穆玥不赞同的看着她，“可是，我都跟着你这么久了，这不是好好的吗？”
她心里忽然意识到，这正是个机会，解开秦旎的心结。
“嗯……而且我看你的火莲很听话啊。”穆玥手指托着下巴，说道，“而且你有火莲，以后都没有坏蛋敢欺负你呢！”
秦旎眼睛暗下来，小声道：“可是，我只能让火莲长这么大。”她手指比了比，“每次我很生气的时候，火莲就会长得很大，到处都会着火，那时候我控制不住。”
穆玥握住她的小手，眼睛转了转，“我觉得，那是因为你现在的灵力不足以控制她，等你以后修炼，就有足够的力量控制它了啊。”
“修炼……”秦旎眨眨眼睛，小脸上还带着泪痕，她小声道，“你们妖怪是不是晚上出来拜月亮那种，故事里都是这么说的。”
她又补充一句，“是我偷听到的。”
小秦旎眼里藏着一抹不好意思，因为偷听这件事，她将头埋在膝盖中，又怕穆玥因为她偷听别人讲故事不喜欢她，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睫，看了眼穆玥的神情。
“以后不会了，嗯。”
“……唔，阿旎真可爱！”穆玥又心疼又觉得可爱，两只手捧住秦旎的脸，“以后我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不过你还没告诉我，欺负你的人是谁？”想起那人敢欺负秦旎，穆玥就是一肚子火。
小秦旎弯起眼睛，眼底划过一抹狡黠，“他早就离开村子啦，不敢回来的。我把他家烧了后，他本来想拿着我爹给的银子去喝酒，被我吓唬了一顿，最后我把银子抢回来啦。”
“嘘——我只偷偷跟你讲，村里人都以为他被我烧死了。”小秦旎勾起嘴角，眼底却划过一丝落寞。
从她的话中，不难想象小秦旎在村中遭受的冷眼恐惧。穆玥心疼地抱住她，重复道：“等我们离开这，等你踏入修真界……不，我现在就要教你修炼！”
秦旎不明白她嘴里说的奇怪的词语，以为是她们妖怪中的话，她站起身，拍掉衣服上的草屑，走到房门口，将挂着锁链的房门推开一条小缝，将碗从缝隙中拉出来。
然后抱着碗的小姑娘，看着碗里孤零零的馒头和一条咸菜，皱起眉头。
“你吃吧。”小秦旎将碗放在穆玥面前，犹豫地问，“你们妖怪，是能吃馒头的吧？”
“噗！”穆玥又笑起来，捧着脸看小秦旎，越看越喜欢，她的师姐小时候，怎么会这么可爱！
“我们妖怪不吃馒头的，只喜欢吃漂亮的小姑娘！”
她沉下脸，故意道，谁知小秦旎听后不仅不怕，反而抓住穆玥的手，放在她嘴边，“吃吧吃吧。”
“嘿！”
秦旎安静地吃饭，因为没有水，她吃得很慢，穆玥越看，眉头皱得越紧，而秦旎未有所觉，还偏过头来对着她笑了笑。
等到秦旎吃完饭，将碗重新放回去，便被穆玥拉着坐到干草堆中。
两个白白净净的小姑娘面对面坐着，“我来教你修炼！”
“你要好好练习哦，我还等着跟你做道侣呢！”穆玥恳切道。
秦旎茫然地问：“道侣是什么？”
穆玥抬起下巴，神秘一笑，“就是我给你做妻子，你给我做娘子~”
“道侣，就是世人眼中的夫妻，不过我们是准备当神仙的，不在乎道侣性别，我喜欢你，想给你做道侣，你也喜欢我，肯定也想给我做道侣啦！”
小秦旎的眼睛因为震撼瞪得圆圆的，在消化她话中意思后，缓缓张开嘴巴，她以往只见过村中一男一女做夫妻，没想到这个世界上两个女子也可以在一起，还有她以后也是要做神仙的吗？
既然神仙们不在乎这个……那也行吧，就是——
“我，我没说喜欢你！”小秦旎面红耳赤，“我们才刚刚认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穆玥立刻凑过头去，笑眯眯道：“怎么会不喜欢我呢，我是从你长大后的时空过来的，你就是喜欢我！可喜欢可喜欢，主动张罗着要赶紧跟我结契呢！”
真的吗？
小秦旎看着穆玥的脸庞，耳朵更红了。
小妖怪这么好看，她应该是喜欢的吧……
“我的名字叫穆玥，还有一个名字叫穆白鹿。”穆玥抓住小秦旎的手，一笔一画写给她看，“你的名字叫秦旎，但你以后还有个名字叫做秦青崖。”
“有句诗写作‘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意思是将白鹿放牧在青崖中，想要远行时骑着白鹿去拜访名山。我虽不是真正的白鹿，但是以后会陪着你行遍大江南北，看过名山胜水。”
“阿旎，我想把自己放在你心里，永永远远，都和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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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秦楠坐在堂屋的门槛上, 用随手捡来的木棍在布鞋上戳来戳去，她不时抬起眼睛，看一眼门口的小屋, 小屋上挂着粗粗的铁链，挂着把大锁。
“娘, 姐姐想喝水！”她対着屋里喊道。
秦母瞪了她一眼, 目光穿过发黄的窗纸，看向冷清的木屋。
“讨债鬼，我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生下这个讨债鬼！”她狠狠丢下手中的针线, 深深叹了口气, “讨的不是债, 是我的命啊……”
秦楠眼巴巴地盯着她，直到秦母又瞪了她一眼，“喝喝喝, 喝去吧！”
“谢谢娘亲！”
秦楠笑着跳起来，搬过条椅, 扶着桌子站在椅子上, 举起茶壶，往磕了口子的碗里倒满, 兴高采烈举着碗往木屋跑，人跑到门口, 茶水洒了一半。
“姐姐, 姐姐。”秦楠捂着嘴小声地喊，“姐姐喝水。”
秦旎坐在干草中央，稀薄的灵气在她周身飘动, 缓缓灌注进她的体内。小小的女孩坐得笔直，手指掐诀, 在拍门声中张开眼睛。
甫一张眼，就见一个小孩撅着屁股，双手扶在膝盖上，饶有兴致地透过门缝观察秦楠。
见秦旎醒来，她扭过头来笑着说：“阿旎，咱妹妹长得蛮像你诶。”
小秦旎抿唇笑了下，走过去贴在她肩膀，推开门。锁链“哗啦啦”碰撞，碗顺着门的缝隙斜着塞进来，塞进来时又洒了大半。
“谢谢囡囡。”秦旎低声道，有几分着急地喝完水，将碗还回去，“快走吧，娘不喜欢你靠近我。”
秦楠不开心地鼓起脸，小声道：“可是我想跟姐姐一起玩，外面的小孩子都好烦，我不喜欢她们。”
小秦旎沉默，半晌后语气干涩开口，“回去吧。”
屋内安静下来，秦楠叫了许多声“姐姐”，见秦旎并不回应，失望地垂下头，一步三回头地回到堂屋里。穆玥不忍心，“阿旎，你陪她玩一会嘛。”
“他们不想我跟秦楠亲密，而且……”小秦旎手指掐着干草，低声道，“等我攒够钱，就离开这里。”
太亲密，就舍不得了。
穆玥怔了下，点头，笑道：“好。”
接下来的日子平静许多，秦旎被关了一天一夜，解足后她带着穆玥去了常去的后山，日夜不停的修行，久而久之家都不愿意回去，但秦家并未在意秦旎的消失，甚至省下放在她木屋前的干粮。秦楠找不到秦旎闹了几次，被秦母连打带骂说了几次，闷闷不乐的藏在家里抹眼泪。
穆玥安静地观察秦旎的进度，她推测这是秦旎的幻境，破除幻境的关键应该在秦旎身上，不过一个月过去，小秦旎的修为已经达到炼气一层。
“呼……”
干燥的木柴在火莲中燃烧，火苗舔舐着串在木枝上方的鱼。
小秦旎乖巧地坐在石头上，目光露出几分崇拜，“阿玥，你好厉害。”
这就是妖怪的实力吗？
她能和穆玥在山中呆一个月，要不是穆玥指引，她根本不可能在山中活下来。不过她现在也是一只小妖怪了，能打跑山里的野兽，保护阿玥。
“対呀，我就是很厉害！”成人灵魂藏在小孩身体的穆玥毫不脸红，得意地抬起下巴，她余光看到矜矜业业烤鱼的火莲，目光微动，“师姐的小火莲也很厉害啊！”
“我好喜欢师姐的小火莲呀。”穆玥笑着夸赞。
小秦旎愣了下，怔怔看着只有她手掌大小的火莲，半晌后勾起嘴角，重重点头。火莲仿佛被激励，莲叶无形中抽长。与此同时，火焰的周围的世界扭曲一瞬，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火焰灼烧，尖叫着逃走。
“嗯？”穆玥疑惑地抬眸，左右张望，“奇怪，什么都没有啊？”
两个人啃完鱼，将残渣埋起来，收拾收拾下山。前段时间她们下山时，从官道上过路人口中听说附近的天澜城有仙门招收弟子，穆玥心想，这应该是师姐从前经历的事情，他便跟秦旎商议，回秦家一趟，把她从前存下的钱拿回来，她们去天澜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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