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痛苦需要忍受无尽岁月。
这种抉择摆在前面实在痛苦。
怨气组成了这个世界，如今已经有尾大不掉的迹象，带来的就是无比痛苦的抉择。
恶念一言一语的挑拨，夏瑜一句一句的劝着，越劝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过了一会儿听着恶念的话她都无话再劝，自己都被恶念说服了。
王雪一直都面无表情着，恶念的话也好，夏瑜的话也好，她都好像没听到一样如同一个雕塑一动不动。
“……我，尊重你的选择。”
夏瑜觉得自己是一个自私到极致的人，这时候就应该利用王雪，利用她对自己有的感情让她做出选择。
可她心软了。
眼两条路，另一条是生不如死的死路，硬要逼人往死路上走，夏瑜于心不忍。
她再狠也没有打算害死一个人，这个人还和她关系不错。
夏瑜会站在别人的位置上思考问题，她只是想想王雪将要面临的一切，心里就止不住的发毛。
她很佩服独自一人镇守在这扭曲世界里整整三百年的王雪。
“你愿意，听听我的故事吗？”
良久后，王雪的声音传到了夏瑜的耳朵里，她还没有做出抉择，似乎是在考虑自己的态度。
夏瑜冲她微笑，虽然思绪纷飞着，但此刻只能把那些杂乱的思绪都按下去。
“我很感兴趣。”
“那是一个乱世，和现在截然不同的时代，现如今的人已经不相信鬼怪之说，可在三百年前乃至更久远的时代这些东西却是真实存在的。”
王雪缓缓的把三百年前的事情道来，就像是铺开了一张记载着乱世的画卷。
“无人知道他们是如何诞生的，寺庙里的和尚，道观里的道长，那些求神拜佛的人其实都只是凡人，根本没有和鬼怪搏杀的本事。”
“幸运的是鬼怪的数量有限，而在与之对碰中，人们也渐渐发现了一些克制鬼物，鬼物所厌恶的存在。”
夏瑜实在忍不住，不好意思的打断了她：“真的有鬼吗？”
王雪摇头，道：“说鬼也没错，但并不是你理解中的那种人死了以后变成的鬼。鬼怪是从怨气中诞生出的新物种，你之前见过的无面人亦是其中之一。”
“盛世鬼怪辟易，而乱世带来的不仅仅只是战争和瘟疫，鬼怪也会在这种环境下大量滋生，四处祸害生人，弄得民不聊生百姓根本没有活路。”
“所以每一次战乱，他们都会以最短的时间结束乱世。三百年前，战争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王雪沉默了片刻：“我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和普通人不一样，我并不是凡人，我拥有着他们难以想象的力量。他们把我当成是神的降世，是来拯救天下苍生于水火之中的活菩萨，亲眼看到了乱世的惨象的我也在这种舆论环境下坚定了救世的想法，坚信自己将是拯救他们的圣人。”
王雪笑了，笑得很难看：“所以我没有过去，亦……没有未来。”
“此前并没有人知道怨气具体是如何来的，我花费了很多年才还原了真相，它们都是自各种负面情绪也就是怨气中诞生的，而怨气主要来自于人，来自于所有的生物，只要人不死，只要这个世界还有争斗，怨气就永远也不可能消失灭绝。”
“在一个朋友的帮助下，我找到了一条自以为正确的路，那就是牺牲自己将整个世界的怨气汇集于己身，将世界分割成阴阳两界。”
“这是唯一解决怨气的办法。”
“我认为这就是我的使命。”
“她就是被那些道士和尚忽悠瘸了。”恶念恶意的嘲笑着王雪，也嘲笑着自己：“以己身，渡苍生，多么伟大啊，呵呵。”
听着另一面的嘲讽，王雪并没有说话。
“你……后悔吗？”夏瑜神色复杂的望着她，轻轻咬住了嘴唇：“后悔独守在这个扭曲痛苦的世界，却没有人记得你吗？”
王雪顿了一会儿，在回忆着。
三百年来的痛苦与孤寂，三百年前的乱世惨样也于眼前出现，也有三百年前那跟随自己寻找答案与路走遍大江南北的朋友，王雪忽然开怀一笑脸上不复之前的冰寒。
“不，我并不后悔当年的选择。”
她无法彻底拯救这个世界，却能以己身给整个世界换来三百多年没有鬼怪骚扰的和平。
这三百年，并非没有意义。
或许有时候她会忍不住后悔，但大体上，她是不后悔的，只是一直在忧心膨胀的阴界该如何解决。
阴界的存在终究是个祸患。
第72章 死亡真相（20）
她这是……
夏瑜愣住了， 此刻的王雪才像是一个人，只是不似之前的普通，更不似刚刚的冷漠。
她是想明白了吗？
这明明是一件自己在期待的好事， 夏瑜却忽的有些心疼她。
夏瑜眼神飘忽， 低头迟疑道：“既然鬼怪是真实存在过的，那为什么我们始终查不到线索”
“除了我，没有人掌握过力量。”王雪微笑着给她解释：“虽然有传言，可三百年来没有任何人见过鬼怪， 也没有证明鬼怪存在的证据， 说出来你会信吗？”
“哪怕真实存在过，随着岁月的变迁而被质疑存在也再正常不过。”
王雪说的很对， 没有被发现的事情， 没有被证实存在的事情被当成谣言、传说、封建社会维持政权的一种愚民手段， 再正常不过。
长辈， 老一辈确信鬼神的存在， 可这在年轻人眼里就是封建迷信，在没有亲眼见到前， 谁知道是真是假
“看来你已经做好决定了。”恶念满怀失望的说着， 笑却依旧挂在脸上， 看不出有多失望。
恶念意外的好说话，让夏瑜对其改观了不少，她本以为恶念会针对自己对王雪进行嘲讽的。
王雪与其对视， 两双相似却又截然不同的眼睛对在一起并未擦出火花。王雪十分的平静，而恶念也没再多说什么。
一条条从墙壁的黑血中蔓延出来的黑色锁链无声的往后撤着， 松开了一直被捆着的恶念。
“他们快到地方了。”王雪并不急着回收恶念，而是转头看向了夏瑜，轻声道：“我送你离开吧？。”
王雪本身是这个世界的根本， 回收恶念之后阴面世界的壁垒就会重新变得坚固，通过水进出阴界这一方法将彻底作废。
离开吗？
夏瑜微微一愣，心里生出了一丝抗拒和不忍，把王雪一个人留在这里实在是太残酷了。
“我还有问题。”她也不知为何，心烦的没有正面回复王雪，而是找话题拖延时间：“为什么你要在我梦里做那种事情血茧完全吞噬我之后，会发生什么”
夏瑜并不是在问王雪，而是在问恶念。
既然她们是一个人，那么为什么恶念要入侵她的梦境，恐吓她
也不像是针对她。
恶念看起来对她态度挺好的，好得不像是一个人的恶念，仅仅像是一个在闹脾气的孩子。
“因为我喜欢你。”
“因为喜欢，所以我想拥有你，血茧将你完全包裹后，你会进到阴界。”
恶念没笑了也没敢去看她，十分冷静地说出了这几句令夏瑜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的话。
“你……”
夏瑜眉眼一紧看向王雪，却见她一脸恼怒的看着恶念。夏瑜也不傻，王雪这反应已经能说明事情的真假性了。
夏瑜唯独没有想过这一点。
毕竟她和王雪认识不久，而且又是在这种压力环境下认识的，怎么可能有心情去谈感情。
可是现在恶念的话，王雪的反应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她牵强的控制着自己的声音，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比较冷静地说道：“怎么回事你喜欢我”
“是。”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可否认的。
王雪本不想告诉夏瑜这件事，此后她们将永不再见，说出来只是给她也给夏瑜徒增悲意。
她不知夏瑜是否有好感，正因如此她更不想把心里话说出口，让夏瑜心生烦恼。
可恶念直接把话说出来了。
她的善恶界限不明，她与恶念之间却也是有着区别的。她会更为别人着想，会为夏瑜考虑，不想让她新生烦恼。恶念与她不一样，恶念更在意的是自己，她是王雪自己也继承了她对夏瑜的喜欢，但她更想把这份喜欢说出口，让夏瑜知道自己喜欢着她。
这也算王雪内心深处的想法，她的理智和各种顾虑令她无法说出口，可恶念不会去想这么多。
王雪心绪杂乱，一时心乱如麻不知该作何反应。她有些羞恼，但不得不说心底也是生出一抹说不出的期许。
夏瑜的心情和现在的王雪一样乱，得到王雪的亲口承认以后这件事已经可以确定是真了。
“为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情”
“不知道。”
王雪自己也说不上来什么时候喜欢上夏瑜的，第一次见面她就觉得坐在那里的夏瑜很吸引人，令她不由自主的投去了注意力。
虽是领居，但她们以前没有见过。
她却对夏瑜有种熟悉感。
“时间到了。”王雪脸上羞恼渐消，抬头看着夏瑜，脸上带着淡笑，道：“他们已经到地方了，你也该离开了。”
王雪没有再给夏瑜问下去的机会，她害怕自己会后悔，会舍不得夏瑜。她不想继续维持阴界有觉得阴界尾大不掉终会成为祸害的原因，可更是为了夏瑜。
她不想继续留在这扭曲绝望的世界里，救赎了苍生的她也渴望着被救赎，渴望祈求着一份爱情。
王雪并未有所动作，但是脚下的血色，形成的漩涡却正在将她往下拉去。
夏瑜脸色大变，大声叫道：“不要，等等！”
王雪没有停下，只是对着她摇头。
她嘴角带着淡笑，并没有将离别的伤感表露出来。
夏瑜心乱如麻，本来脑子就乱得厉害，王雪也没有再给她思考的时间让她紧张得大脑一片空白。
很快漩涡就没过她的半身，夏瑜情急之下一句话脱口而出：“我愿意留在这里，我可以留下来陪着你！”
血色漩涡中那不能抗拒的拉扯力戛然而止，王雪惊愕的看着她，就连恶念也是忍不住抬头看她。
夏瑜稍微冷静了一点，但却没有改口，而是急道：“我愿意留下来，我愿意在阴界陪着你！王雪，我决定了，我可以留下来陪你的！”
王雪沉默的看着她。
夏瑜的反应超乎她的想象，她没想到知道一切后的夏瑜居然愿意陪着她留在这个世界。
夏瑜的呼吸有些急促，她和王雪对视着，亲眼看见王雪的眼神越来越柔和，笑意越来越深一颗心才安了下来。
然而就在夏瑜以为可以安心的时候，漩涡中的那股拉扯力再次袭来，夏瑜惊慌的挣扎了起来，不解的看着王雪：“你这是干什么快停下！”
“你愿意留下来陪着我，我真的很开心，但是……”王雪抿了下唇，笑了笑：“但是我希望你能过正常人该过的生活，我希望你能在阳界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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