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你赔给我,作为弄脏衣服的补偿,那你不就是姐姐的衣服么?” 放、放屁……她想这么骂鹿青崖,想了想又觉得没有这么香的屁,还是悻悻地作罢。 她随手抓起一件鹿青崖的大衣,将两个人都裹在厚实的毛呢里,这才跌跌撞撞地闯出了衣柜,当着萧衡与何思邈的面。 简称当面出柜。 终于逃到空无一人的走廊上,连周遭的空气也冷却下来,岳烟这才觉得自己的脑子稍稍清醒。
人一清醒,就容易被尴尬的片段占据脑海,一遍又一遍地回味处刑。想起刚才的一幕幕,她简直头皮发麻,以后再也无颜面对身为这个节目总导演的何思邈,更别提还要跟着自己打天下的萧衡了。 心口上柔软的触觉还在,是鹿青崖非常依赖地靠在她的心窝里,双手揽着她的肩颈。四顾无人,她找个角落站好,这才轻轻地将鹿青崖放下。 依依不舍地在她颈窝里蹭了蹭,鹿青崖还不肯松手,纤细的腰腹紧紧贴在她身上,等她解开了衣服扣子才像头小鹿似的被放出来。 “去吧,好好排练,”鹿青崖唇角的弧度温婉如月,“姐姐期待着你的表现呢,嗯?” 说着,见方才忙乱间把笔墨蹭到了手指上,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去擦,随手在岳烟的小鼻头上蹭了蹭,将指尖的黑墨蹭干净。 当岳烟回到练习室,对着墙上的大镜子把鼻头擦干净时,卓弄影已经在地板上坐着了。名义上手拿着剧本,其实心里慌得一批。 因为岳烟回来的时候发丝散乱,衣衫不整,双唇红肿,鼻头黢黑,总而言之就是非常狼狈,满脸写着“我无颜苟活了”。更主要的是,卓弄影可太知道是谁把她弄成这个样子的了。 还不是因为那杯奶茶,还有那通电话,概括起来就是因为卓弄影。 岳烟又不知道她目睹了出柜的全过程,还以为她在自己和鹿青崖嘴对嘴交流时就溜走了,于是好歹还能保留一点尊严,轻咳了一声就岔开话题: “那啥……咱们继续排练吧。” “啊……好,”卓弄影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自然一些,“对了,我刚才看见白珂她们那组,好像请了姜辰去指导表演。回来的时候路过她们练习室,我都听见姜辰在一字一句教白珂念台词了。” 岳烟眉眼一动,有些诧异。姜辰和鹿青崖一样,也是三位导师中的一位。节目组明明有规定,除非是安排的节目环节,其他的时间里为了竞争的公平性,竞演选手是不允许私自向导师请教表演方面的问题的。 否则这个节目比的就不是演员自身能力,而是哪个演员在圈内人缘好,更能说动大咖来帮自己过关了。 “咱们要不要和节目组的人说一下?” 卓弄影问道。 岳烟思忖片刻,马上拦住她: “去说什么?姜辰去找白珂,一定是指导表演吗?他俩以前合作过影片,白珂如果说姜辰只是来和她叙旧的,你又有什么证据反驳呢?” 这倒也是,只是卓弄影咽不下这口气。现在这个版本的剧本是岳烟熬红了眼才改出来的精品,不能输给一个走后门的演员。 “没关系,再诡谲的歪门邪道也比不过用心二字,”岳烟心中也有点打鼓,但还是宽慰她道,“只要我们拿出诚意来,观众一定会看到的。” 但愿如此吧,卓弄影摆弄着指尖,垂下眸子暗想道。 练习室排练阶段完毕,就是上台彩排了。根据每组演员的舞台设计,提前调试灯光布景等等。 进度一下子快得令人紧张,为了时刻能够进入工作状态,岳烟很少回到节目组安排的房间休息。平日里在剧场随便找个道具箱或是椅子,裹着外套往角落里一窝就算是睡觉。打个盹后稍微精神了一些,立刻又排戏、走台、打磨剧本。 感觉上辈子高考的时候都没这么肝。 要说是想赢吧,好像又不完全是因为这个。不知怎么,每次夜里做梦,她总是梦回那夜鹿青崖伏在耳边吐出的柔软: “姐姐期待着你的表现呢。” 可能是既然肩负了期待,就不想让人失望吧。 经过一遍遍的观摩修改,第二十四次彩排时,岳烟忽然明白了这台表演还差在什么地方。 在王熙凤死后,会有一段回忆杀,卓弄影继续饰演全盛时期的王熙凤,以此衬托死后的凄凉。现在回忆的繁华是有了,繁华后的余音却还差些苍凉劲儿。 换句话说,就是对于王熙凤之死的表现张力还不够,对比的力度还不到位。 “弄影,我想改一下舞台设计。” 她蹙着眉头说道。卓弄影一怔,剧本都快翻烂了,正式演出也堪堪在即,还能怎么改? “我想……让回忆杀和凤姐落幕的戏份同时上演,这样在视觉上的冲击感更强,”她思索着徐徐说道,抬眸瞅着天花板上能够吊威亚的地方,“那里的威亚是能用的吧?” 卓弄影没明白她的意思: “凤姐又不是上吊自杀的。” 卷起剧本,她在卓弄影头上轻轻敲了一下,解释道: “凤姐生前无限风光,死后却只是用一张破草席子卷了,扔到荒山里头去。凤姐的尸体在雪地上拖行的那一段,我想让威亚将‘尸体’吊起来,缓缓上升,配合灯光和布景营造出拖尸的氛围。” 卓弄影挠了挠头: “可是我不能同时演这两场戏呀。” “所以由我来演啊。” 岳烟说道。她的角色林红玉只是陪凤姐到最后的婢女,后面的戏份就不多了。红玉杀青后,用草席将她裹起来,吊着威亚配合卓弄影的演出,这样就可行了。 原来是这样……卓弄影答应了,第二十五次走台的时候就将这个想法付诸于实践。岳烟的脚踝上绑着威亚,整个人都闷在粗糙的草席里,被一点一点倒吊到半空中去,模拟出尸体被狱卒拖行的感觉。 配乐声,念台词的声音,以及离地好几米高的距离,都成为透明的屏障,阻隔了细碎的杂音。只有岳烟自己能听到,脚踝处的骨头在硌硌作响,尤其是上次被扭到了的地方。明明已经没什么事了,这样一吊,伤势立刻复发起来。 好疼。她庆幸自己不会露脸,否则一定会被观众看见自己皱眉的,这可不是一具尸体该做的事。 被完全倒吊着,连呼吸都不顺畅,胸口闷闷得只想干呕。脚踝的筋骨时刻叫嚣着要罢工,最后还是在她默然的坚持下讪讪闭了嘴。 听着卓弄影一句句地念着台词,终于捱到演出结束,她被人从空中放了下来,脸上苍白得没有血色。 然而双脚沾地之后,除了问问演出效果,她一句话也没多说。 “演出效果很好,我感觉会爆呢。只是……” 卓弄影不无担忧地欲言又止。 岳烟倒很平静,坚定地说道:“既然效果好,那就这样演吧。” 正式演出前加紧排练,连续三天下来,她的脚腕已经肿起一圈水囊囊的皮肉,上头还翘着被磨破的皮茧子,连穿鞋都费劲。皮肉之下的骨头也好不到哪里去,摸着似乎有错位的骨节凸出来,走起路来像是上岸的小美人鱼,一步一疼。 幸好别的戏份她还能演下来,不至于站都站不稳。 等演完这场就去做正骨,他妈的疼死了,她摸着脚腕忿忿地想道。 上次让她疼成这样,还是拍《孽海游》的时候被人踹到“身上长茄子”。 那个时候,鹿青崖还会帮她揉伤。 为了保证正式竞演时的节目效果,三位导师已经被节目组安排到别的地方,绝对不会在彩排时提前看见选手们的演出。也就是说,她已经好几天没看见鹿青崖了。 鹿青崖也绝不会知道,她的脚被摧残成这副模样。 今天下午就是正式竞演的录制时间,只是上午还需要补拍前面漏下的镜头,就是后面这几位演员的自我介绍环节。 安排站位的时候,岳烟腿脚不利索,自然很快被身边镜头感十足的选手们挤到了后排去。 目光吃力地透过狭窄的人缝,本想忍着疼痛,努力挤出一抹可以上镜的笑容。 没想到堪堪望过人群,就撞见鹿青崖也透过这道缝隙,双眸含笑地就等着她看过来。 这笑容时刻都保持着最佳状态,像是奋力盛开的花朵,希冀赏花人来时自己还带着未晞的露水,将最明艳的瞬间映入赏花人的眸子。 什么呀,这女人……她居然有点春心荡漾的感觉,枯槁多年的少女心似乎有复苏的危险。 主持人循循地cue着流程。到了岳烟出场的环节,全场的长|枪短炮一下子全对准了她。 按照站位,她须得往前面挪几步。双脚的疼痛让她有些踉跄,堪堪走出人群的刹那,忽然觉得一道目光阴冷地刺在背上。 她没来得及回头,只在余光瞥见白珂意味深长的冷笑。紧接着身子一晃,本就疼痛的脚踝被生生崴了一下。 钻心的疼抽离了浑身的气力,她控制不住脚步,居然整个人就这样往舞台下跌去—— 作者有话要说:没想到之后的内容真的是付费才能看的了……赶字数赶到这里,凑巧了……
第21章 作为人类,摔一下跤没什么,尤其是当这个人类是一位美人的时候。 美人摔跤甚或坠崖,往往伴随着凄婉而美丽的传说。在跌下去的一刻,仙姿暂留,像光明留给世间的最后一缕晚霞,虽然终将飘然散去,但仍在看客心中留下一抹唏嘘的红。 岳烟原本以为,自己一辈子都无法体会这种美轮美奂的落幕,然而今天她有幸体会到了。 白珂看出她脚踝骨的伤势,为了影响她下午的舞台剧表演,居然暗中使绊子,借力打力地将她往前狠狠一推。她刚说了句“大家好,我叫……” 然后身子就一个不稳,就跌下了整整三米高的舞台。 墨影似的柔发随衣袂飘扬,让她看起来像一个坠入凡尘的仙女。仙女那张花露似的面孔惊慌无措,恰到好处地激起人的保护欲。 一切都唯美得如同玻璃花瓶,让人不忍心打碎。 这氛围,太完美了,要是坠落的仙女碰巧今天出门没带嘴,那就更完美了。 只见仙女岳烟一边下落,一边无能狂怒地下意识喊道: “真他妈的日了史努比了哪个贱人推老子……” 那个瞬间,何思邈忽然想起自己骂萧衡是“狗日的”。想到萧衡与岳烟的关系,他恍然大悟。 怪不得萧衡给她当助理,原来是因为这俩人性|癖都这么奇怪啊,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何导觉得自己发现了大秘密。 一切发生得过于突然,就三米高的舞台,根本来不及将防护的软垫拖到岳烟坠落的位置。身为总导演,何思邈救场的反应几乎写在DNA里,当即一个箭步上去打算用手臂接住岳烟。 可是他来晚了一步。 不是因为岳烟已经吧唧一声摔烂在地上,而是因为有人比他的动作更快,伸开双臂将岳烟揽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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