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得肚子上直抽筋,鹿青崖一下子跌在沙发里,轻轻揉着肚子上疼的位置。 岳烟见状,忙在她身边一起坐了,帮她揉着抽筋的地方。 小家伙的面孔凑得很近,鹿青崖从自己的角度低下头去,正好能看见她认真到有点紧张的眼睫。 到底是年纪轻啊,脸上还有细细的绒毛和婴儿肥。鹿青崖暗中感慨,被她目光中的柔焦感化,整个人都安稳下来。
在鼻子里软趴趴地轻哼了一声,她有些迟疑地开口问道: “烟烟,你难道就从来都没怀疑过,我和朴一升其实……” “不怀疑。” 岳烟不能说出写书和传书的内情,但这三个字还是说的掷地有声。 清脆的字眼在心中激起一圈涟漪,鹿青崖有点出神地望着她,呆了良久,才笑着说道: “你好容易相信别人啊。” 岳烟的注意力全在她的肚子上,抬眸瞅了一眼她的眼睛,很快又低下头去,用一种很平常的语气说道: “那有怎么样呢,你又不是什么‘别人‘。” 心弦骤然被人敲击一下,发出激荡的金石裂帛之音。鹿青崖的唇有点发干,一时间竟有些语塞,尝试了几次启唇后,才强笑着颤声问道: “……真的?” “骗你的话下次就擦我的花瓶。” 岳烟说道。 “那……烟烟,”鹿青崖握住她的手,“我有东西要给你。” 其实这个念头也只是在心头一闪而过,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与岳烟对视的那一刻,她就忍不住说了出来。 说罢,见岳烟不明就里地等自己揭开真相,就咬唇将心一横,把手机里之前与朴一升交谈时的录音放给她听。 鹿青崖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需要接受岳烟对录音的质问,甚至是对她和朴一升关系的质问。与其让她轰轰烈烈地造一场大势,在万全的准备下全副武装地迎接这一天,还不如就这样故作平淡地过去。 否则,她害怕自己会承受不住。 只有五分钟的录音,岳烟听得无数次暗暗皱眉,然后抬眼望她一下。每一次,都引得她心弦紧绷到快要断掉,在岳烟神色恢复后又稍微松弛。 她怕岳烟怀疑自己,为什么第一次见朴一升就会想到要留下录音,更怕岳烟直接质问自己,这段录音是不是她伪造出来故意洗白的。 凝望着岳烟欲语还休的唇,她紧张得手脚发凉,像是在等待什么审判。 良久,岳烟的眸子才蓦然亮起,抬头对她说道: “把这段录音发给我。” 鹿青崖微微一怔。 这样就相信了?这就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信任?她没忍住,冰凉的手一下子紧紧攥住岳烟的衣摆。在柔软的唇吻凑过来时,神经才从僵硬缓缓恢复如常。 “怎么了?你最近好像有点怪怪的。” 岳烟低声问道。虽然是个疑问句,却好像并没有太迫切地想要得到答案,只是专心于抚慰受惊的小鹿,在她紧蹙的眉尖上轻轻一吻。 “没、没事……我传给你,”鹿青崖仍有些心悸地松开了手,把录音发过去之后,忍不住又问道,“你想干什么?” 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就发给她,鹿青崖当时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这也算是一种无条件的信任。 “别担心,我早晚用这个录音让他透心凉。” 岳烟咬牙切齿地冷笑道。 这一点,她和鹿青崖想到一处去了。录音里记载的内容足以暴露朴一升就是个人渣,只是需要在正确的时机把录音发出来,才能达到会心一击的效果。 至于鹿青崖录音的动机,她反而还没想那么多。 她只是觉得鹿青崖既然能够从自己的设定里跳出来,那就肯定是有自我意识的嘛,说不定是在此之前就对朴一升的不良居心有所察觉呢。 将录音妥善保存好,她又在鹿青崖脸上亲了一下,亮着一双大眼睛拍胸脯保证道: “以后这些事情都有我处理,你别理那个东西。” 鹿青崖在少女的明眸中看见自己局促的模样,忍不住付之一笑,轻轻将头靠在她的肩上: “嗯,有你在就好。” 两个人都是满腔的纷乱心绪,但其实复活赛的排练日程相当紧张,倒没有什么心思想别的了。 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要到练习室里来,一练就练到后半夜快日出的时候。久而久之,为了方便磨合,岳烟索性就背着节目组到鹿青崖房中借宿,而且是从来不还的那种借。 鹿青崖是导师嘛,床又大又软,两个人又何必去挤岳烟那个选手等级的小硬板床呢。 不过大也有大的坏处。至少岳烟不能借机凑到鹿青崖身边,去呼吸那种烟味淡染的气息。 简直就是咫尺天涯的距离,堪称最疏远的同床人,难受啊。 每天夜里,岳烟将面孔深埋在凉丝丝的蚕丝被子里,企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果然擦花瓶这种事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然而这种感受是不能硬忍的,否则只会愈演愈烈。尤其是煎熬到了排练期的最后一晚,岳烟恨不得把自己送到警察叔叔面前自首。 呜呜,我可能真的是禽兽……她委屈兮兮地咬着被角,目光落在鹿青崖的后颈上就挪不开。 她的枕边人没有那么多复杂的想法,背对着她安静地卧着。从呼吸的频率听来,应该是已经睡熟了。 鹿青崖香香软软的黑发自然散落,露出一截白里透红的后颈。 睡着后身体热乎乎的,暖出一缕粉嫩的潮红色,清浅地在后颈的肌肤之下浮现。 姓岳的你别看了!明天就比赛了,快点好好睡觉啊! 正在岳烟在做自我检讨的时候,眼前的黑发忽然一落,将满目春光遮住了。 然后,就看见惹得她意马心猿的罪魁祸首转过身来,轻轻取下她嘴里咬着的被子。 “我就在这儿,你咬被子干什么?” 鹿青崖的语气中还带着惺忪的睡意,懒懒地半开玩笑道。 反正自己乱七八糟的心思已经被戳破了,岳烟索性破罐子破摔,像条耍赖的小狗似的蹭歪着凑近一些: “那我又不能咬你……” 说着说着,她又把被角放进嘴里。就像是戒烟的人习惯在嘴巴里嚼点什么,她也得让痒酥酥的唇齿忙起来,才能让心中燎燎的冲动得以缓解,不至于总是想着鹿青崖那迷人的口感。 “哦?小家伙,你就因为这个睡不着呀,”温软的香气压下来,鹿青崖星月似的眉眼也在夜色中款款靠近,“过来。” 岳烟乖乖地把脑袋靠过去。堪堪与鹿青崖一起枕在同一个枕头上,就被玉琢似的指尖按住了下唇。 她眨巴眨巴眼睛,见鹿青崖没有捉弄自己的意思,才垂下了脑袋。正要咬下去,忽然又瑟缩着抿住了嘴巴,把脸扭过去后说道: “不要。” “为什么?” 鹿青崖问道。 岳烟也说不清到底是为什么,只是觉得心里别别扭扭的。明天就是复活赛了,她不老老实实地琢磨比赛的事,还总想这些东西,就有一种还没饱暖就思淫|欲的感觉。 要是她真被淘汰了,想想鹿青崖和柳兰因被自己丢掉的脸,她还有什么脸面在这儿卿卿我我。 听罢小家伙的心思,鹿青崖垂眸一笑,搂着她的颈把自己贴过去: “人总是会为没发生的事情紧张,其实这完全是没必要的,对不对?何况还有我陪你一起闯这一关呢。” 岳烟心头怦怦乱跳,在甜暖的呼息里翻过身来,反手揽住主动贴上来的鹿青崖,将面孔埋进她的发丝间,说起话来声音闷闷的: “可是我怕让明非失望,也、也怕……你的作品向来都口碑那么好,要是在我这里被拖累了……” 接下来的话没有顺利地说出口,而是被鹿青崖糯糯地吞进了嘴巴。替她把负面情绪消化掉之后,鹿青崖与她额头相抵,轻轻浅浅地笑着问道: “你是不相信自己的水平,还是不相信我的水平?” “啊?没有没有没有,我我我……” 一下子遇到这种送命题,岳烟当时就麻了爪,一堆字符疯狂地从脑子里往嘴边撞,就是不知道应该先说哪个。 本来就存心逗她的鹿青崖忍俊不禁,见她是真的慌了,赶紧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等她满脸哭唧唧地不再言语,才稍微正色道: “你是觉得自己曾经输给过白珂,所以才这么紧张的吧。” 内心深处确实潜伏着这样的一种心思,只是岳烟自己没有意识到,被鹿青崖说出来后才发现。 不管上次比赛中,她表现得比白珂优秀了几个维度,节目组票数作假的操作又有多么生硬,败给白珂毕竟是既定的事实,无论如何都会在心中留下痕迹的。 说是节目组为了虐粉才让她输掉的,可是这一次会不会又有别的原因呢?如果又发生了什么意外呢? 在这个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了,她的心思,鹿青崖自然是明白的,也明白苍白的安慰并不能打消她的紧张。稍稍思忖片刻,鹿青崖想好了之后才缓缓开口: “你知道为什么,白珂总是针对我么?” 岳烟摇了摇头。这她还真不知道,她没写。 “因为我曾经输给过她,”说起这种灰暗的过往战绩,鹿青崖的语气倒挺轻松的,在岳烟诧异的目光中从容地说道,“那是我出道的第三年。那届的金屁吃奖最佳女配角,我和她白珂都入围了。最后获奖的是她,我不过是个提名陪跑的。” 没想到鹿青崖还有被人压过一头的时候,岳烟生怕她回忆起这样的事情,也像自己现在这样容易难过,于是悄悄地握住了她的指尖。 她却早就释然了,继续娓娓地讲述道: “结果第二年呢,她又入围了最佳女配角,不过这一次嘛——” 说到一半还故意卖关子。被身边的好奇宝宝戳了戳,才笑着揭晓: “这一次,我就跑去入围最佳女主角了,还一举获了奖,并且连续拿了三年最佳女主角。而她呢,自从和我抢过一回最佳女配角之后,就再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每年只能蹭蹭红毯,然后看全场的聚光灯都落在我身上,为我加冕。” 怪不得白珂那家伙一直看鹿青崖不顺眼,敢情她的脸早就被鹿青崖打肿了。 岳烟忍不住笑了出来,又听鹿青崖在耳畔软语说道: “所以啊,输一次没什么的,只不过是你还在上升期罢了。而你的对手呢,说不定唯一赢得那一次,就已经是她的巅峰了。” 果然,能在一个领域里登峰造极的肯定都是厉害人物,三言两语就把焦虑打消得干干净净。岳烟心中暗自松弛下来,也不觉得那么难以入睡了。 扑在眉梢的呼息逐渐平稳,鹿青崖笑了笑,将手指抬到她唇边: “想咬就咬吧。赢了就当是奖励,输了就当是安慰,没什么大不了的。” 岳烟像只没牙的小狐狸似的,有点笨拙地啃了啃她的指尖,方才安然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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