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过去八年，我早就不难过了。”姚湘笑了笑，“再者，即便是当年，也有人站在我身边和我一同抵御外敌，有人知道我所有的处境，我并不是孤军奋战。”
“但你的压力是最大的。”方果更加心疼了，“他们所能想到的方法，就是把一位公主送上皇位，牺牲她此生的自由。”
姚湘目光柔和，又笑了笑：“多少女子想要执政称帝都没有这个机会，而今天下都是我的，这不好吗？”
“不是你的。”方果说，“你用的都不是自己的名字，白日夜晚都要提防身份暴露，又怎么能说这天下是你的，只有我是你的。”
姚湘沉默下来，对方说的没错。她而今贵为皇帝，却仿佛代人执政，日子一到便要退下。
表面为帝，实际是臣。
仅因为她是女子吗？
“果儿，你希望姚湘称帝吗？”
她这句话说的轻，方果没有听清楚，拽了拽她的衣服：“只有我是你的，所以你要对我好一些，我若是走了，你就什么都没有了。”
姚湘故意道：“你想耍赖？这可不行，昨日我们立了字据的。”
“还有啊，我对你还不够好么？”
方果抿唇：“够好了。”可是她不知道这种好能够维系多久。
对方的人生精彩而又辉煌，经历过挫折，从挫折中获得了巨大的魅力。
对方自小认识的是赵穆、赵婉婉之流，一个个有才有貌，家学渊博。也正因此，对方很难看上谁。
姚湘喜欢了她一年，若是运气好，还会有两年三年。但十年二十年呢？
她见过最好的人就是姚湘了，可姚湘身边全是厉害的人，姚湘这会儿觉得她好玩、有意思，以后会一直这样觉得吗？
“是想什么？”姚湘低声问。
方果摇了摇头：“没什么，陛下有没有看过赵婉婉洗澡？”
“我看她洗澡做什么？”姚湘蹙起了眉头，一顿，语气危险，“你看过？”
第29章 2.9
“没有没有。”方果连忙否认，“我就是好奇，你之后发现自己喜欢女人，就没有看过别的女人洗澡吗？”
姚湘蹙起眉头：“窥视旁人洗澡，岂不是变态？”她可做不来这样的事情，最多是多看好看的姑娘几眼罢了。
她正色道：“我和婉婉，从始至终都没有风月关系，我自小就那她当嫂子看待，又怎么会生出那样的心思？”
有道是朋友妻不可欺，她怎么会对她嫂子产生什么想法呢？再者她和赵婉婉打出生就认识，太过熟悉，见过对方吃鼻涕的样子，实在是爱不起来。
“是我多疑了。”方果吻了吻对方，“日后不会再问你这个问题了。”
姚湘感觉到了对方的不安，但字据都立了，她也实在拿不出更好的东西，只能保证说：“果儿，我既然选择了和你在一起，就不会再看别人，你看后宫之中哪个人不好看？我有花心过吗？”
又说：“等信则长大了，有能力治理天下，我就带你走，好不好？”
“好。”方果很盼着那一天，“那要等多久？”
“至少等他十六岁之后。”
那就是说至少还有八年。
八年，她努努力，争取不让对方厌烦自己。
姚湘握紧了她的手：“我并不能因为自己的私欲废掉赵婉婉的皇后，所以只能封你为贵妃，但给你的规格都不比赵婉婉差，你明白吗？”
“明白，臣妾并不在乎虚名的。”
“对，你只会一直怀疑我和赵婉婉有染。”
“没有。”方果嘴硬说，“没有一直怀疑。”
姚湘叹道：“可你这样时不时提一下，总好像我还惦记着别的女人，对不起你一样。”
“没有，阿湘从没有对不起我的。”方果连忙说，“只是我自己太没用了，总觉得自己配不上你。”
她声音逐渐低弱下去，姚湘诚恳道：“你不要这样想，不是你没有能力，只是我不愿意让你出去受人欺负，也更希望无论何时我去找你，你都在。”
“所以我自私的把你养在皇宫，不叫你去接触旁人，没想到这导致了你不自信。”姚湘开始想是不是自己错了，“你若是想做事，等回了宫，我给你安排事情做。”
方果连忙否认：“没有没有，之前您也有叫我去给婉婉姐帮忙，是我又不想做了。”
她也只想陪着姚湘身边，不去做其它考虑。
“好。”姚湘看了她半响，却只答了这么一个字，随后转头继续走。
方果觉得对方可能是生气了，不过生气也很正常，她这样想，确实有些无理取闹了。
对方什么都没有做，她凭什么怀疑对方的忠诚呢？
“对不起阿湘，我以后不会再这样想了，我相信你。”方果追上去，急急忙忙的道，“真的，我真的不会再这样想了。”
姚湘没有理会她，依旧往前走，仿佛没听见似的。
方果心里顿时急了，可惜无论怎么安慰都没用。
一直到傍晚回去，姚湘还是不和她说话，连方悦都看出来了不对劲。
“怎么回事？”她把方果拉到一边问。
方果已经很后悔了：“是我的错，我总担心陛下会喜欢上其她人，然后陛下就生气了。”
“你怎么能怀疑陛下呢，陛下是皇帝，哪怕是喜欢上其她人，也无可厚非。”方悦叹了一声。
方果有无数的话想说，却没办法告诉姐姐。因为要仔细叙述，那就势必会暴露姚湘的身份。
“不是你想的那样，姐姐，若是姐夫生气了，你是怎么哄的？”
“他没和我生过气。”
“……那他是怎么哄你的？”
方悦想了想：“他哪里会哄人，连我生气了都不一定知道，好容易看出来了，也只会送东西，什么都不会。”
看来只能靠她自己了，可方果真的想不到该如何哄对方，这次的情况似乎太严重了一些。
“对了姐姐，我还有一件事想跟你说。”这件事她一直压着，可又不得不说。
方悦笑问：“何事？”
“你知不知道，娘是夏国人。”
没想到，方悦点头：“我知道此事。”
方果诧异：“你怎么会知道的？”
“我听见过她说夏国话，她那里也有夏国的书籍，后来全被她烧了，所以你没有见过。”
方果讪讪：“你只比我大了一岁。”
“是一岁半。”
“可是你就比我多知道了那么多。”
方悦笑笑：“恰和罢了，怎么，你要说的就是这件事吗？”
“当然不是了，你知道娘其实是夏国的公主吗？”
这个方悦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娘是夏国人。”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娘是夏国的公主，而今夏国的大王，是我们的舅舅。”方果纠结了一下，还是一次性说完了，“血缘上是我们的舅舅，但是我还不知道该不该和他相认。”
方悦蹙眉：“夏大王知晓此事吗？”
“已经知道了，但我没认。”方果低下头，“若是你想认，我再去道歉。”
方悦安慰道：“道什么歉，你不认自然有你的道理，不认就不认。”
“真的吗？”方果最怕的就是对方想认舅舅而自己搞砸了，幸好没有发生这种情况。
方悦笑着点头：“对啊，舅舅我从未见过，你我却是相伴着一起长大，我自然站在你这边。”
“但是对方也没什么错，只是我不想认罢了。”
“不认就不认，你不想那就不认。”
解决了这件事，方果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忍不住抱了抱对方：“姐姐，你太好了。”
“什么太好了？”姚湘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挑了挑眉。
方果立刻松开手：“没什么。”
她跑过去，忽然又高兴起来：“您愿意理我了！”
“过来。”姚湘转身就走。
方果紧跟上去，二人回了房间，姚湘才道：“今日我不理你，你是什么感受？”
“很难过。”方果如实道。
姚湘道：“我比你还要难过，我二十五年都没有动过心，算得上是老树开花，结果你还不信我。”
“我没有不相信……”
“要说对未来不确信，也该是我不确信一些，我有把柄在你手里攥着，你又年轻貌美，待我人老珠黄，难道你还不嫌弃我吗？”
方果连忙表明真心：“我怎么可能嫌弃您呢，您在我心里永远都是十八岁的模样。”
“那你又为什么认定，我与你不同？”
方果干巴巴的道：“可您是皇帝。”
“如此说来，你不愿意我做这个皇帝？”姚湘道，“好，这个皇帝我就不当了，等回去我传位给信则，你我远走高飞，好不好？”
方果以为对方真要这样做，连忙道：“不不不，太子还太小了，我以后都信您。”
“再不提这件事了？”
“再不提了。”方果赌咒发誓，“我若是再怀疑您，就让我被五马分尸！”
姚湘这才道：“好，那便当这事过去了，去传热水，我要洗澡。”
等下人把热水抬进来，方果下意识脱衣裳道：“我和您一块儿洗吧。”
“我相信赵府不缺这点水，你若是想洗，就先洗。”
方果马上把衣裳穿好，让对方先洗。
等到都洗漱完毕了，方果正要上床，忽然有个东西被扔了过来。
方果下意识接住，是个枕头。
“你去别处睡。”姚湘声音淡淡的。
方果眨了眨眼：“为何？”
“我今夜想一个人睡。”
不是说好这件事过去了吗？
方果心中腹诽，道：“可是臣妾一个人睡会冷。”
“找你姐姐睡去。”
“她有相公陪着，我怎么好意思去。”
“那就为我挨一夜冻，不成么？”姚湘明白，多年习武的人体质强健，不会真的冷到受不了，这才这样说。
方果知道对方不会改变主意了，只好抱着枕头去外面榻上睡。
姚湘的本意是让对方长点教训，结果人走了之后她倒是睡不着了。
身边突然没了人可以抱，整张床也空旷许多，一时半会儿无法习惯。
翻来覆去好半天也睡不着，可心里头又憋着气，拉不下脸去叫人回来。
凭什么怀疑她？她还不够专一吗？宫里那么多漂亮姑娘，她正眼看过哪个？
越想越气，更睡不着了。
因为一夜都没有睡着，次日她眼下便有了黑眼圈。
方果看着心疼极了，轻轻抚过对方眼下：“您昨夜做什么了，为何不睡觉啊？”
也不知道是被哪个人气的睡不着，姚湘推开她的手：“按照先前的打算，今日应当做什么？”
“去逛街。”
二人去了街上，这里不比京城繁华，但也有些特色的东西，看着也热热闹闹的。
前年开通了两国贸易，因此这里也有许多邻国的人，一路上遇见了好多。
不过方果无心关心这些，因为旁边的人一直在打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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