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霁真看了眼萧韶眯着的眼,便垂下了眼去。 萧涅走时,将京中的守卫分作了三份。但宫中守卫却是由皇后和齐霁真共掌的,也说明了萧涅防着萧韶。齐霁真慢悠悠的回到自己的府邸,又想了许久。如今萧鸾不在,她手底下一部分见不得光的人事也交给了齐霁真。齐霁真端坐府上,过不多时,便有仆役来报,说有人递送拜贴求见。齐霁真接过拜贴,见上面明晃晃的卫培风三个字。她笑了一声,命人将人领进来。 “齐首辅,许久不见。”卫培风依然是那副书生打扮,只是或许思虑过重,当年的青丝已有根根白发,而人也是越发的消瘦。 “卫先生。”齐霁真回了一礼,又道,“卫先生不在王爷府上待着,来我这里,就不怕他人闲话么?” “他人闲话,也只好麻烦首辅解决了。”卫培风丝毫不以为意,他的话也让齐霁真无奈一笑。既然答应了卫培风的拜贴。那后续的麻烦,比如帝王前脚走,首辅后脚就和成王府上搭上关系这种事,自然也该由齐霁真去解决和承担。只是不知道长公主会不会借此闹出一些东西来。 齐霁真收回思绪,又问道:“卫先生此行前来,可有什么要事?” “倒也没有什么要事。只是多年前你我共事,而今却因圣上的关系,来往冷淡。老夫如今也老了,回忆往事,便有些感慨。如今王爷随同圣上去了那苦寒之地,老夫想起过往岁月,便来找首辅话话旧事。” 齐霁真便明白,卫培风眼下无事,只是想勾起旧日情谊,恐怕不久的将来就会有事来寻。齐霁真拧起眉头,说道:“卫先生如今正当壮年,过往种种皆是英雄事,往后日子还长,自有别的荣光。” 卫培风哈哈一笑,说道:“首辅大人莫要打趣老夫了。而今老夫只想辅佐成王,好好的过活就好。所幸王爷心善,也没有嫌弃卫某老了不得用了。” 齐霁真便点头:“王爷向来顾念旧情,是个难得的性情中人。” “王爷顾念旧情不假,我等身为王爷从属,受了王爷的恩惠,自然也要感恩在心,不敢忘却。” 齐霁真心中一动,暗道一声来了。她抬头看着卫培风,盯着卫培风的眼睛,说道:“卫先生说的不错,受了的恩惠,自然不能忘却,否则还算是一个人么?” 这一番话,便是表明了立场。卫培风心满意足,他点点头,夸了齐霁真几句,就将此番话轻巧带过,将话题引向了别处。两人说了一番话,卫培风便告辞而去。齐霁真没有送他,倒是又接了另外好几人的拜贴,做出一番门口门客如云的模样来。这些人什么人都有,冲淡几分她接待成王府上来人的现象,好让旁人觉得如今皇帝不在,旁人皆来齐霁真这里探听消息,巴结首辅的假象来。 说是假象,却也不假。只是齐霁真整理手中的人脉资源,总是绕不开萧韶去。萧韶在朝中经营日久,盘根错节,萧鸾在时,自然可以挡她。但如今萧鸾不在,齐霁真就要费一番脑子,如何保全自身的同时,也不能让萧韶得了便宜去。所幸卫培风此前来了一趟,两人达成共识,朝堂之上,也有他帮忙回旋。齐霁真知道这份帮忙后面必有后手,卫培风可不像萧鸾那样,但齐霁真也知卫培风对萧鸾忠心。若是为了萧鸾好,齐霁真也并不介意这种相互利用的关系。 “殿下,圣上已经入了砺州境内。” 萧韶听到来人禀告,她啪的一声,将书合上,挥挥手将来人屏退。萧韶静立许久,这才一个旋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如今已经是深夜,萧韶等来了自己想要的消息,见房门口立着的侍女,挥挥手让她们都退了出去,这才推开了门。 屋子里点着甜腻又柔软的香,这并不是萧韶喜欢的味道。有时候萧韶也不明白,为什么陈瑾那样一个冷情冷心的人,却喜欢这样柔和的香味。只是美人喜欢,萧韶便不会反对,反而花了许多价钱,让匠人造出更贴合陈瑾喜欢的味道。这样的行为,若是放在帝王身上,是不是也是一个千金买一笑的荒唐故事呢?萧韶往前走了几步,房间里睡着一人,但桌旁却点了一点豆火,因而并不显黑。 萧韶坐在床边,低头看着陈瑾的睡颜。相遇相识许多年,萧韶而今已经三十六岁,陈瑾比她还要大上几岁。年岁至此,花好也有颓败时,更何况人呢?她的手指轻轻的掠过陈瑾熟睡的眉眼,又在她眼角的细纹处轻柔的碾了碾。若是普通妇人,莫说儿女绕膝,恐怕孙儿都有了。 萧韶想起这些,又自嘲一笑,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想法了呢?莫不是自己老了吗?或许手稍微重了点,再低下眼时,就对上了一双冷清清的瞳。 “醒了?”萧韶知道陈瑾的习惯,她似乎总是一睁眼就格外的清醒,连迷离都少有。初时萧韶并不习惯,总觉得这样的人必然心思深沉,让人心生警惕。可什么时候开始,就连这一点萧韶都觉得有一份独一无二的可爱和怜惜。 “嗯……”陈瑾低声应道,她坐起身,青丝垂下,落在肩头。她内里没有穿衣裳,发丝就垂在乳白色的肩头,在烛火下映衬着柔光。 萧韶忍不住低头,舌尖从陈瑾的肩头移动到锁骨,一点一点的轻啄,留下点点红斑。陈瑾一手环住萧韶,刚睡醒的嗓音中带着一点沙哑:“这样晚,是来了密信?” “不错,九郎已经到了砺州了。” 萧韶说道,她任由陈瑾褪下她华贵的衣裳,将这层厚重华丽的盔甲扔在地上,留下柔软的内里。这样柔弱的身体,陈瑾早就熟悉,她环抱着萧韶,又眯起了眼睛,而萧韶的唇则啄上陈瑾的眼睛:“总是这样眯着,好像一只狐狸,分不清是舒服还是在想什么坏主意。” “此时此地,能有什么坏主意。”陈瑾笑,她的身体随着萧韶的动作微微颤动,带着笑声都牵连出丝丝的甜腻,就像这房间中的香味。 萧韶也笑,她们对望一眼,眼中都是心照不宣的意思。 “殿下,你可是下定了决心?”陈瑾拉开手,黑发如瀑,从她的指间落下,她看着萧韶。萧韶还在煽风点火,她慢慢的,带着无比的耐心。陈瑾了解自己的长公主,知道她的心情绝不如表现出来的这样。 “自然,我只有这样一个大好机会。” 萧韶抬起眼睛,对上了陈瑾。陈瑾的脸上布满红晕,但那双眼睛却是清明的,倒映着萧韶的表情,是与陈瑾相同的眼睛。萧韶慢慢的合上眼,复又睁开,她突然咬住了陈瑾的脖子,陈瑾闷哼一声,却也没有反抗,只是任由她咬着,她感觉到有热量流失,知道脖子上必然被咬出了血。但很快的,又有柔软的触感轻轻舔舐,仿佛安慰。 “予已无路可退。”沉闷的声音在陈瑾耳边响起。 陈瑾怀抱着面前柔软的女性身躯,垂头低语:“我会帮你的。你会名正言顺的登上那个位置。”
作者有话要说: 该睡的睡完 该甜的甜完 搓手手,大家准备好完结了吗 我都已经没有申榜了,也不知道新来的童鞋是怎么看到这文的。感谢能一直追到现在的你们,么么哒,爱你们 =======
第五十三章 再见 如今才不过七月, 见不到北国风光, 倒是长草依依, 倒是别有一番滋味。萧涅坐在马背上, 眯着眼睛看着前方,眼中尽是跃跃欲试。大风吹来, 一旁的内侍急忙拿来了披风,说道:“圣上, 此处荒蛮风大, 可要当心身体。” 内侍的话让一旁的萧鸾朝他看了一眼, 她见萧涅似乎并不在意,眉尖只是略微一拧, 说道:“天悬关已经仅在咫尺。我们今天便不要再做修整了。” 萧涅想了想, 也答应下来,他看着兄长笑道:“如今中秋渐近,若是赶得及, 说不定你我兄弟还能赶回京中把酒言欢,共度佳节。” 萧鸾闻言, 神情也柔和下来。而旁人见状, 不管心中是如何想法, 话里话外倒是拍着马屁,说两兄弟兄友弟恭,是天家难得的好情谊。萧鸾将这些话听过就算,也不入耳,她眺望这方天地, 又回想起当年景色,一时之间也是莫名感慨,原来不知不觉之间,时光匆匆,已经过去了十几年。当初三个稚嫩的小伙伴,而今也各散天涯了。 一行人前行不过数里,只听前方传来奔雷之声。萧涅脸色一变,问道:“这是什么声音。” 萧鸾虽然许久不在军中,但对这声音却是十分耳熟的。她先是劝慰萧涅,又道:“有大批军马前方,列阵待命。” 守候在萧涅身边的锦衣卫指挥使是勋爵,常年身在京中,鲜少见这样的阵仗,当下也是额上冒汗,捏着刀柄的手心尽是冷汗。他原本已经吓得有些呆了,见成王毫无惧色,那张面若好女的脸上一派镇定和把握,不知怎的,心中也冷静下来,当即高喊道:“列阵!准备护驾!” 随行军卫立刻随着旗手的动作动起来。萧鸾扫了一眼,只见军士虽然列阵,但是面容惶惶,一脸惊惧。萧鸾摇了摇头,也没有再说什么,她随行在萧涅身边,自然是不能带刀的,但她也并不惊惧,反倒是转头对萧涅和身边一众臣子笑道:“此处已近天悬关,贼人不敢乱来。以微臣想来,必然是来迎驾的。” 萧鸾言之凿凿,却也并没有让卫队松懈。指挥使看了萧鸾一眼,又见圣上面上有点白,于是也顺着萧鸾的话宽慰道:“成王说的是。我等锦衣卫乃是精锐部队,不惧任何敌人,圣上不必担忧。” 果不其然,只听声音渐近,视野尽头也出现旗帜。旗上沈字迎风飘扬,指挥使立时松了口气,他悄悄的看了一眼萧鸾。只见成王眯起眼睛,面容却算不上愉悦,甚至带了点怒气。指挥使心中打了个突,又重新握紧了刀柄。他极目远眺,只见一支黑骑迅速接近,马蹄扬起的沙尘滚滚,仿佛这只队伍都是乘着沙尘而来,有种尖锐的锋利感。 迎面的铁血气息让没有见过血的指挥使有些眩晕感。而领头那个男人突然大吼了一声什么,在他身后,士兵们高呼出声,声音便若海浪,层层叠叠的拍打过来,落在一行人的耳中。 “沈引玉携将士迎接圣上。”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涅不是没有感受过登高一呼,从者如云的盛况。可那些不过是文弱大臣,就算是有如京中十二卫的将士,又哪比得上这扑面而来的山呼万岁。萧涅脸色涨得通红,除了激动,还有一丝警惕。他捏紧了自己手中的缰绳,过得片刻,又侧头对指挥使说道:“既然来得是沈总兵,命众人放下警戒。” “可是陛下……”指挥使还想要说什么,但萧涅已经挥了挥手。 指挥使不甘不愿的咽下心中想法,指挥周围的士兵不再竖起刀刃,只是刀剑还是拔出,以防意外。这份命令倒是出乎萧鸾的意外,她看了眼指挥使,心中转过一丝念头,又随即暗笑一声,她做什么来操这份闲心呢?这个人就算是个人才,她也不能收下麾下。思及此,萧鸾也升起一点淡淡的遗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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