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需记住,此后种种,都是你一人选择。” 萧鸾突的一惊,就要回头去看萧韶,但萧韶却按住了她的肩膀,让她不要动弹。而那冷酷的话依然不紧不慢的在继续着:“与我姐弟二人无关。” “这是自然,文书凭证,皆是妾找人做的。”齐霁真道,她朝两人行了一礼,道,“大恩大德,霁真永世不忘。” “还是忘记最好。”萧韶意有所指。 齐霁真飒然一笑道:“可妾总归是借了殿下的宴,才将才名远扬啊。说不得,日后史书上还能添上一笔齐三娘的小名。这样的大恩,可是很难忘记的。” 萧韶便笑道:“三娘子当得起!” 萧鸾悄悄松了一口气,也跟着附和地笑了几声。萧韶便拍拍萧鸾的肩膀,说道:“阿弟,我昨日得了一幅字帖,何不与我同观?” 萧鸾急忙应了一声,姐弟两个当先一步,往屋外走去。萧鸾走出几步,又回过身来,只见齐霁真恭恭敬敬,朝她二人一拜。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写得作者好羞耻,一边写一边说,太装逼了太装逼了,2333333 另外文里说的陈子建,其实就是曹植,因为咱们是架空嘛,所以换了个姓,咳咳,大家知道就好了 还有齐霁真写的诗是出自韩愈《游城南十六首》之一,“草树知春不久归,百般红紫斗芳菲。杨花榆荚无才思,惟解漫天作雪飞。”作者不会写诗,出处记得的话都会标注出来的 ==============
第三十六章 好运 这一场文斗, 很快就传遍了京师上下, 世家与士人之间, 都一片震惊。无论是以齐霁真的年纪文笔, 又或是陈瑾的风采文章,这两人都是人中龙凤。一时之间, 两人的诗文被传开去,还有人谱了曲子, 在街上唱和。 时人娱乐虽多, 也好附庸风雅。青楼妓馆, 又或是茶楼酒庄里,都有人专门谱词弹唱。名士本就好风流, 甚至有出名的士人雅客, 会用墨宝换酒钱。因此这场比试再被有意地烘托一下,就格外引人注目了。就连帝王也知晓了此事,在一次议事后, 还拿着一份文书朝萧韶笑问:“听说我儿办了一场文斗?” 萧韶瞥了一眼一旁正在记录的陈瑾,笑着凑上来, 做出儿女娇态, 说道:“就连阿爹也听说了吗?” “有好事者也给了朕一份。”萧炜笑着说道, 他溺爱自己这个女儿,当然对女儿对自己露出的依恋也十分的高兴。他弹弹手中的文墨,又笑道,“陈卿有此笔墨朕倒不意外,但没想到六郎那个伴读也有这样的文笔, 倒是令朕惊讶。” 萧炜说道,又看向一旁不动如山的陈瑾,问道:“陈卿如何看这位三娘子?” 陈瑾听闻,停笔起身,朝萧炜行了一礼,回道:“齐三娘是状元才。” 萧炜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陈卿看来真是喜欢这齐三娘。” “不敢。”陈瑾再行一礼,她说话向来是一板一眼的,说的都是实话,却又不像其他人那样偏执而固执,这也是为何萧炜对她另眼相看的原因,“臣只是惜才。” 萧炜闻言,轻轻地将文墨在手中轻轻的一拍,说道:“只可惜她父亲只一心想将她嫁个好人家。”说着,他轻哼了一声,又看看手中齐霁真写的诗文,“再是有才,也只能认命,陈卿你说是也不是?” 陈瑾顿了片刻,便长拜道:“昔日匡衡勤学而无烛,邻舍有烛而不逮,衡乃穿壁引其光,以书映光而读之。匡衡凿壁偷光,主人怪,问衡,衡求书。主人感叹,资以文书,遂成大学。如今三娘子恰如匡衡,陛下恰如邻舍,三娘子以文做光,让陛下见其心性文章。臣听陛下言,似有感叹之意,既有感叹,又何不如助一臂之力,以成日后一段慧眼识珠的佳话呢?” 萧韶难得听陈瑾这样洋洋洒洒的一大段话,此刻见父亲不语,她也有些担忧,急忙打了个哈哈,笑道:“阿爹之才德,昭如日月,无论士子还是世家,都少有人的文章能入阿爹眼睛。既然阿爹夸这三娘子一句好文,那这三娘子,看来文笔是真的好。” 萧炜闻言,便微微一笑,说道:“确实难得,不过说到文墨,还是陈卿的好,这是若算上两人年纪,这三娘子便可说是当代人杰了……只可惜……”他说到此处,又看了眼陈瑾,便笑道,“陈卿请起,一直跪着做什么。”
虽然帝王这么说,但也没人会觉得陈瑾之前站起来就是对的。陈瑾又再一拜,这才站起身来,立在一旁,就如此前一样,没有存在感。而萧炜则回转身,说道:“我儿说的对,既然朕已看到一个大才,那也当有惜才之心才是。” 萧韶闻言笑起来,说道:“父亲不拘一格拔人才,必定四海晏清,人心所归,成就佳话!”她这话真正戳中了萧炜的心思,萧炜顿时大笑起来。 气氛于是又重新和和乐乐起来,萧韶没有待多久就告辞了,临走前,萧炜突然道:“大郎不日就要回京,你们兄妹许久未见,就代朕去接他吧。”萧炜顿了顿,又道,“三郎与六郎也不小了,带他们也一起去吧。” 萧韶闻言,便知萧炜的意思并不是简单的兄妹相会,而是借这机会,也让自己的两个弟弟在众人面前过下脸。萧韶便接了旨意,又瞥了一眼陈瑾。陈瑾只是坐在一旁的案几上,安静地处理着文书,她似乎没有察觉萧韶的目光,只是笔墨微微地顿了顿,萧韶便暗自一笑。再过一段时间,阁臣们也该要入内与萧炜商谈了。萧韶思及此,便及时告退。 走出殿外,萧韶正巧遇见了结伴而来的阁臣们。为首的谢准迈着不大的步子,他步子不大,其余诸人也不敢迈大,只在一旁跟着,时不时低声讨论。在看到萧韶后,众人都停下脚步朝萧韶行礼。萧韶面带笑容,一一应过。 “听闻殿下前几日里,办了一场文斗?” 述完礼后,谢准突然道。萧韶挑起眉梢,笑道:“原来谢首辅也听说了,不过是一场玩乐而已。” “一个金钗之年的少女,败了一名进士,这样的事情,当然是传遍京城内外了。”谢准笑道,“臣也有幸看过她的文章,确实是有大才。” 萧韶笑笑,回道:“那我便替三娘子谢过首辅赞誉了。” “只可惜是一名女子。”一旁有人叹息道,又笑,“也可惜了老夫家没有适龄的小子了。” 这话一出,众人皆笑。而谢准却没有笑,只道:“能写出百般红紫斗芳菲的话的人,又怎会甘心内宅呢?我大夏只怕又将有一名新才了。”谢准这般说道,周围人便急忙转过话题,也不再说齐霁真的婚事,只说她的文才来了。 “若她有幸踏入仕途,得首辅此言,当是她的幸事。”萧韶只笑。但在她的内心之中却并不这样觉得,毕竟齐霁真这一出被夸得太厉害,她若是安心嫁人,借这才名,相一门门当户对的人家也就罢了。但齐霁真偏生是一个不甘的人,她得了这许多的赞誉,倘若有一日能得偿所愿,踏入仕途,前途却是很难说了,只怕会平白多出许多的波澜来。 虽然萧韶这般想,但她也并不打算帮齐霁真太多,于她而言,帮齐霁真,这是来自幼弟的请求。眼下她做到的已经足够了,而且就当前的情况来看,齐霁真也是个好运的,不用去走上那条最难的道路。萧韶回过神,又与谢准等人说了两句,就此别过了。 无论是对于萧韶,又或是对于内阁诸臣而言,齐霁真都是个小人物,就算偶尔因对方一闪而过的灵光看对方一眼,也很快就把她忘在脑后,不会再理会了。 不多时,就传出了圣上感念齐霁真之才,特令她进了国子监读书。这对齐霁真来说,她又获得了一段喘息时间,只要在这段时间里,她能成功考上进士,到那时节,就算有父母阻拦,也没有用了。当然,也有不好的消息,齐霁真的才名为她引来了许多人的求亲,只是齐怀远还在犹豫之中,并没有选好究竟是哪家。 但对于荣国公府一家,圣上的这道旨意他们是不满的。世家嫡女抛头露面去读书,并不是一件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但圣旨一下,也只能苦着脸送自己女儿去读书。并强令齐霁真不得考科举,齐霁真一脸微笑地应承下来,回到屋中后,却沉下脸来。她抚摸着萧韶给她的油包,再一次打开,又重新藏得更深了一些。这才坐回去,提笔给萧鸾写信。 两人多有书信来往,此刻提起笔时,心中就慢慢安静下来。她谢了萧鸾与萧韶,又说了些近况,想到家中那些烦心琐事,又觉得沉郁难消。但她到底还是没有将这些事告知萧鸾,只洋洋洒洒地写了自己读了哪些书,又偶得了什么样的诗句。她借着写字平定心绪,不知不觉写了许多。她看着自己写的那些废话,有些羞涩,却终究没有毁去,只是就这样交托宫人,让她转交给萧鸾。 而萧炜下令这件事,外放出去,在读书人的眼里,这却是另一层的意思了。陛下既然破格让一个才学极好的女子去读书,那么读书人们哪怕门第不高,是否也能踏入仕途呢?此前还在观望科举的人,也忍不住起了心思。寒窗苦读数十载,若不能投身庙堂,这书读的又有什么意义? 萧鸾接到齐霁真的来信后,一直担心的心终于安稳了下来。她由衷地感觉到高兴,甚至不厌其烦地教导九郎念诵齐霁真写的诗。严蓁在一旁听到,忍不住摇了摇头,对萧鸾说道:“你对你那伴读上心得很。” “三娘的书读的比儿好。”萧鸾笑眯眯地回答,“她能继续读书,说不定有一日踏入仕途,这是好事。” 严蓁却是摇头道:“你只看到了眼前,女子读书为官,却不一定是个好事。” 萧鸾心中顿时一沉,她一双黑眼直直地看着严蓁,低声道:“母亲也觉得女子不能抛头露面么?” “……自然不是。”严蓁说道,她摸了摸一旁放着的书籍,闭了眼,又睁开,回道,“只是这个世道,对女子总是有些不公的。你可知我朝建朝初期尚有女帝继位,我朝曾有有那样多的女官。为何这些人最终都消散开去不留痕迹,为何如今圣上又会让你长姐读书,为何独独给了齐霁真这样的恩典?” 萧鸾听闻,她仔细地思索了许久,又摇了摇头,道:“儿不知,母亲可为儿解惑?” 严蓁却是一笑,她摸了摸萧鸾的头,萧鸾的头发长了,乌黑而茂密,却意外地柔顺,就像这个孩子本身。她对这个已经陪伴了自己许久的孩子,她此生唯一的孩子说道:“母亲是不会告诉你的,这件事,你得自己去寻找答案。” 萧鸾似懂非懂地看着严蓁,她隐隐觉得这大概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但却并不明白为什么严蓁不愿告诉自己答案。只是她在严蓁面前一向乖巧,因此只是点头应承下来,并将这件事放到了心上。 但眼下里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随着她的长大,她也到了应该要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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