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我要去!”玉漱嚷嚷道,“我要和你一起去!” 玉漱小跑了几步,纵身向着奕笙扑去。 翻飞的裙摆转成了一朵花,奕笙抱着怀中人,不着痕迹地笑了起来。
第97章 兔子精与医女的故事【七】 乘船的日子约定在三日后。 天是朦胧的青白,湖面上的晨雾薄如轻纱。 要替魏老夫人送去的药实在珍贵,担心路途起雨,奕笙特意撑了把伞。 划船的渔夫是魏府派来的,见到奕笙后点了个头作招呼状,便将她手上提着的装着药材的木盒提进了船舫。 “姑娘?” 老渔夫看着奕笙独自撑伞的身影,侧头疑惑。 “烦扰老先生,还再等个人。”奕笙的眼,遥遥的望向远处。 “好。”老渔夫点点头,“姑娘等到了便唤我一声。我在船头候着。” “谢过。” 雾滴聚集在水面上,形成偏重的水汽。站在堤岸边的裙角带了shi,老渔夫熟练的收起之前未收拾好的渔绳。本来他也只是临时被派过来的。 “奕笙!” 小跑的碎步声率先传来,然后是那抹灵动的身影。 单从声音来听,她就能感受到这个人的欢欣雀跃。 没等玉漱气喘吁吁地跑来,奕笙便提了下裙摆跳上了船。船身摇摆,奕笙转身对着玉漱伸手。 “过来。” 玉漱原本撑着膝头喘气的动作迟钝了一下,她眼睛亮亮的看着她,笑着将手搭上去。 “小心。” 也许船身摇晃,没让两人看到彼此眼中情意的动荡。 “嗯。”玉漱低头应了声。她全心全意的盯着奕笙与自己交握的手,忍不住再次握紧。 “怎么了?” “有点怕。”说实话,这确实是玉漱第一次搭船。脚下虽然踩的是实质的木板,身体却依然有一种无法平衡的奇妙感受。 奕笙试探的将手虚拢着玉漱的肩膀,“可以往外看看景,十合节快到了,沿岸的许多街景应该也开始装扮起来了。” 处于对外界的好奇,玉漱往前走了几步探出小半身去看外景,正好错过了奕笙的触碰。 “十合节?” 奕笙垂眸,将虚张的手指合拢,很自然的放下,“十合节是合西镇独有的节日,是为了庆祝上元节的到来而特意举行的节日。” “奕笙你看!”不知看到了什么,玉漱用手指着外面,转头对着奕笙惊讶地叫。 沿岸的房檐上挂上了红色的灯笼,彩色布条充斥着街道,早起的小镇生机勃勃,能不断听到三两吆喝声。玉漱忍不住去想,如果夜色到来,这里又该是如何热闹? “到时候晚上带你来玩。”奕笙淡淡的说。 “好呀~” 是错觉吗?恩人的情绪好像突然低了些? ———————————————————— 奕笙带着药送到魏府的时候,接见她们的并不是魏老夫人,而是魏家三子,魏坚。魏坚因为身体虚弱的缘故,只在家掌管离家较近的生意。两位兄长在成家立业后都纷纷搬去了其他的地方,而只在过年回来团聚。 “二位姑娘一路行程辛苦……祖母已经备好……厢房,还请住上几日待我尽尽地主之谊。”魏坚好几次想要咳嗽,都被自己强行压了下去。喉咙的瘙痒使他反复的用手贴着喉间。 玉漱正忙着打量魏府的环境,没有注意到这一小小插曲。奕笙定定的盯了魏坚半晌,忽然开口,“魏公子可是积痰于喉间?” “是……姑娘看出来了?” “嗯。此为哮病。哮病之因,痰饮留伏,结成窠臼,潜伏于内,偶有七情之犯,饮食之伤,或外有时令之风寒,束其肌表,则哮喘之证作矣。” 奕笙的话,听得玉漱一愣一愣的。而且,她只听懂了一句。眼前这个身体羸弱的男人有病。 “此病已多时,犹不知该如何医治……该吃的药我日日用,恐怕身体不争气,所以……咳咳咳……”正说着,魏坚又撕心裂肺的咳了起来。 魏坚用手帕紧紧的捂着唇,咳嗽太猛,他几近偏头弯下腰,才稍微好受些。起身前,魏坚用手帕仔细的擦了擦嘴角边的唾液,“让姑娘见笑了。” “如有医治之法,烦请告知。在下必有重金答谢。”这样的狼狈,魏坚已经在人前上演了无数次。青年眼皮的青黑与疲惫清晰可见,玉漱悄悄的打量着他,想着自己是否能帮上什么忙。 “在下量力而为。”眼角余光望向的那个人还是一副懵懂模样,奕笙轻轻叹息,她该怎么让这个人开窍呢? “劳烦姑娘了。”魏坚做了个“请”的姿势,看样子是想与奕笙细谈。 奕笙转头仔细叮嘱,“小玉,我和魏公子有点事要谈,你可不可以等我一会?” 如果可以,她是想将她随身带着的。可她不能担保魏坚是不是会对她动上什么心思。玉漱的吸引力太大,至少是对她来说。 她不会将她拱手送人的。 “好。”玉漱乖巧点头。 于是奕笙和魏坚折返反向,一边轻声议论着,一边离开了。 “魏公子需将您之前用药的配方告知于我……” “好。” …… 玉漱皱着脸看着两个人的交叠身影逐渐走远,在奕笙若有若无感应的回头前又撑起一个笑容。奕笙对她做了个嘴型。
等我。 —————————————————— 妖精和人的生命是没有可比性的。 妖精可以通过修炼不断提升修为而延长寿命,有的妖精甚至有好几条命,只要没有伤害到魂灵,妖精便永远有复生的机会。 可人只有一条命,单单薄薄,死了便是死了。飘渺的灵魂前往往生桥,喝过孟婆汤,这一世便永远结束。 玉漱难得的去深刻的思考这个问题。 恩人也是凡人,她也会生老病死,嫁为人妻……她能陪恩人多久呢?她又该以什么身份陪伴在恩人的身边? “在想什么?” 回来时,奕笙便看到玉漱一直撑着下巴发呆,在她写完给魏坚的药方是如此,在她递送完药方从大厅回来时亦是如此。 是因为眼中倒印的人太多,所以那份对她独一无二的笑颜一下子缩减了吗? 跌入情网中的人总是容易多想。 玉漱也是, 奕笙也是。 “我在想……”玉漱噎了一下,“你什么时候带我去夜市。” “今晚就可以。”奕笙莞尔。 “好。” 玉漱在懊恼自己的语言莫名其妙的干瘪,明明在之前,她可以一直与奕笙讲个不停。比起能陪伴恩人多久,或许玉漱更在意的是奕笙与魏坚说了什么。这样的问题堵在了嗓子眼,堵住了她无数想说无法说出来的话。 奕笙撑着栏杆没有说话,往常是玉漱说上许多她再应上几句的,她喜欢她活泼快活的样子。当她开始沉默,她便无话可说。 久违的宁静。 直到奕笙主动开口,“你不喜欢这里吗?” “没有……”玉漱低着头。 “你不开心。” “没有……” “你没有笑了。”不知不觉间,奕笙把玉漱堵在了角落。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玉漱沉默。 “我把你冷落了,你不开心吗?” “不,没有没有……”玉漱连忙摆手。这样剧烈的反应反而侧面印证了奕笙的猜想,她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好歹是知道了源头。 “我与魏公子之间没有什么的。他生病,我开药。这是为医的天职。” “之前只是在厨房看了看他平常吃的药汤然后把了脉。”奕笙将一切交待得一清二楚,她直视着玉漱的眼,表情认真,“如果你不喜欢这里,我们明天就离开,好吗?” “在此之前,小玉可不可以…开心一些?”奕笙斟酌着字句,原本她想说,可不可以对着自己再笑起来,可是这样似乎又过于突兀了……话语在唇边环绕,最后又化作一声叹息。 “好。”玉漱浅浅的弯起嘴角,神情带了些悸动。 “说好了哦。” 说不想离开那是假的。她怕奕笙会被这些红尘牵扯,这样她的恩人就不只是她一个人的恩人了……她想陪着她,哪怕她的寿命有限。只要她轮回转世,她就一直一直跟着她。 —————————————————— 合西镇的热闹远超过玉漱的预想。 她牵着奕笙的手站在街头,目光在那些五彩斑斓的彩灯上飘离着。不久的惆怅早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此刻净剩下无尽的兴奋。 两人并肩而行,相互牵着的手忘记松开。 看见街上的男女纷纷手执一柄灯笼后,奕笙后知后觉的牵着玉漱走到了卖彩灯的铺子前。在她们走近前,一对年迈的老翁刚刚给妻子买了一个兔子灯笼。玉漱眼睛一亮,她扯了扯奕笙的袖子,“我也要那个!” “那个老伯真有眼光。” “嗯。”奕笙点头,“老板,还有刚刚的灯笼吗?” 卖彩灯的老汉歉疚的笑,“对不起啊姑娘,方才那是最后一个兔子灯笼。” “您不嫌弃的话,我这里还有最后一个灯笼,是内子自己做的,干脆就送您了。我也刚好收摊。” 那是一个传统的圆柱状灯笼,除了亮黄的光,没有过多特别的。 “好吧。”玉漱鼓了鼓腮帮,转而笑了,“您和夫人的感情一定很好。” “哈哈哈。”老汉也笑了,“姑娘以后碰见喜欢的人便可以送她彩灯。” “彩灯有传递心意的意思。” 不远处的天空上开始绽放起漫天的烟花,来不及再答复老汉,玉漱只在摊子上放了个碎银便拉着奕笙跑了。 烟花是在河岸边放的。 玉漱拉着奕笙的手,一手拿着灯笼,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穿梭。 玉漱在看烟花,奕笙在看玉漱。她扣着那只白嫩的手,顺从的往前跑着。 奕笙悄无声息的笑起来。她哪里需要看什么烟花,分明这漫天灿烂的烟火都比不上这人眼中的星光。
第98章 兔子精与医女的故事【八】 十合节一过,奕笙便带着玉漱自行搭船离开了,玉漱捧着从十合节上买来的各色物什笑得合不拢嘴,相反,奕笙便只在回程的时候买了一壶酒就再也没有添置其他了。 合西镇的十合酒很是出名,舅舅嗜酒,所以奕笙特意为他捎上一壶回去。 “奕笙你买了什么?” 玉漱不识字,不知道瓷壶上红纸黑字的字眼是什么。 “是酒。” “酒?”玉漱疑惑。 “你没喝过吗?” “没有……” “好喝吗?” “我很少喝酒,不过我听说十合镇的酒很香。” 听到“香”这个字,玉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可以让我闻一下吗?” “可以。” 奕笙掀开了酒壶的塞子,浓烈的酒香一下子盈慢了整个船舱。就连划船的船夫都探头进来问她们是不是买了十合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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